第十三章 无心之伤 相见两茫茫 (4)
第二天马中行早早叫人为三人准备马车和干粮，并送至门口，鹤晓荟依依不舍地道：“马叔叔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动气，不然你的伤会骤然发作，你一定要等晓荟回来。”马中行点了点头，伸手向三人的肩膀皆拍了拍：“一路小心。”三人会意，正准备上马车，莫长汀抢先跃上马，回头道：“二弟，鹤姑娘，你们两人坐车里，我来赶马。”沐叶残忙道：“这怎么行，还是我来吧。”莫长汀伸手阻挡道：“二弟，你现在只有一只手，如何赶好马车，鹤姑娘别犹豫了，上马车 .”回头又道沐叶残略带命令的口气：“二弟你也上马车。”马中行呵呵笑道：“好了好了都别争了，就让莫兄弟多赶回马车好了，你们俩都里面坐着。”二人见莫长汀态度坚决，又听马中行这话，方慢慢坐进。莫长汀叫道：“坐稳了。”言毕纵马而去，马转瞬间疾驰即没。三人因备有充足的干粮，沿路不需补充干粮，所以直往东行进，中间只让马歇息一小会，余下的都马不停蹄地奔行，于是三人没过多少天就过了洪州，来到景德镇。
莫长汀缓住马，抬头看着前面牌坊上写着的“景德镇”，侧头向后道：“二弟，鹤姑娘前面有个小镇，我们连日赶路，人不累马也受不了，不如晚上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如何？”沐叶残伸手揭开布帘，焦土之味迎面扑来，但转头一看，才不觉新奇，景德镇陶瓷之乡，久闻于世，家家户户世世代代以烧陶瓷为主业，就是皇宫中不少精美的瓷器也是从这里进贡。“那好，就依大哥之言。”说完回身道：“晓荟姑娘我先下去，莫大哥等会会扶你下去。”鹤晓荟会意一笑，过了一会儿，莫长汀便扶鹤晓荟下了马车。
三人向前走了十余步，就见有一家规模不小地客栈，那小二不像寻常客栈的小二，没有再客栈里招呼客人，但是跑到外面招揽路人，见沐叶残三人一身外地人打扮，多半是来投宿的，机不可失，立马跑了过来，胁肩谄笑地道：“三位是来投宿的吧，您看我们这家‘莲心客栈’可是方圆百里最大的一间客栈，三位赶路应该累了吧，不如就在这里歇息下？”三人看其这般热情，打自心里舒畅，便都点头答应，那小二很是高兴，转身大声喊道：“接待三位客官喽……。”声音沿街传过数里，三人就在其身旁，更感震耳欲聋，莫长汀打岔道：“小二牌坊口那辆马车是我们的，你去牵来，那马好生伺候，明日我们还要用其赶路。”小二连声道：“是是是，客官尽管放一百个心，小的一定办得妥妥当当。”“三位客官里面请。”客栈里面又走出一个看似掌柜模样的人来接待。沐叶残三人便同其进了客栈，几番询问后，三人定了三间客房，叫来一桌当地特色菜。连日赶了这么久的路，难得有机会好好坐下来吃上一顿新鲜的菜肴，三人吃相虽说不上狼吞虎咽，但也不拘泥。正食间，小二又大声喊道：“接待三位客官喽。
”此声一出，桌上的酒都微微抖动，荡起阵阵涟漪，莫长汀边饮边笑道：“这小二喉咙可真是了得。”“是啊，我还没见过比这更……。”沐叶残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停下了，莫长汀和鹤晓荟皆感奇怪，向其看去，只见沐叶残正凝视着对面一桌三个人的，莫长汀奇然道：“二弟你在看什么？”沐叶残方回神，轻声道：“大哥这三个人是天鸠教的人。”莫长汀从未见过天鸠教的人，但江湖早年传闻天鸠教曾与武林血战过，当下一听也为之一愕，那三人是曲傲，风渺道人和白衣人。“我们和他们从未见过面，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想在这里捣乱，先不必惊慌。”莫长汀低声道。沐叶残却道：“大哥我那日紫岩山一战，我就在当场，他们一定认得我。”鹤晓荟见两人低声暗议，便也低声道：“不如我们暂且避开。”莫长汀和沐叶残都同意，当下三人草草收拾便上了楼。而此时曲傲三人已经发现，风渺道人举杯至嘴边：“没想到我们的行踪竟然被人发现了。”曲傲夹着菜：“教主突然叫我们到广陵堂附近待命，不知这回教主是否有意重出江湖。”白斩风沉声道：“教主做事自有教主的安排，我们只要按教主说的办就是。”
“我只是觉得近十年来教主常常少与教中的人见面，做事也不与你我商议，实在有些奇怪。”风渺道人又次杯至嘴角停住道来。曲傲呵呵笑道：“教主做事向来独断独行，难不成风渺兄怀疑教主的才略？”风渺道人立道：“贫道自愧，哪比得上教主千分之一的才略，更加没资格怀疑教主做事的方法。”白斩风悠然道：“那就什么都别想，教主说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广陵堂鹤九莲刚死，还未入葬，相比过几天就会入葬，到时天下英雄都会来祭拜，教主要我等监视广陵堂，一定是想就这个机会一举除去那些绊脚石。”曲傲点了点头：“这招倒是不错，不过刚才那三人恐怕留不得。”“不行，教主交代的事我们不能延误，今晚我们不能在这里入宿。”白斩风断然地道。“为防机密泄露，不如今晚就由我去除去这三人，你们先走，事成之后我会赶上你们的。”风渺道人眼神一使，把头一伸低声道。白斩风和曲傲目目相觑，良久都露出赞同的脸色。“掌柜的结账。”白斩风大声喊道。那掌柜的闻声立时跑来细细一算，陪笑道：“客官总共二十五两。
”白斩风信然一掏，伸手按在桌上，连眼都不瞧一下，看看不是不是够还是有多余，便转身道：“走。”风渺道人和曲傲抓起各自武器起身向外走出，而时楼上莫长汀早已观察三人许久，看到三人离开马上回去和沐叶残商量。“大哥你认为这次天鸠教的四魁仙和护法在这里出现，是否有别的原因？”沐叶残疑问。“恩，我看那三人举止古怪，像是在预谋某事，而且刚才我看到他们看我们上楼时的眼神十分诡异，若是心中无鬼，又何必有防备的神色。”莫长汀分析道。鹤晓荟觉得有理：“那三人样子古怪，看着就知道不是好人。”沐叶残呵呵一笑：“晓荟姑娘倒是懂得看相，不管怎样，这件事还是等回到广陵堂再跟马总管商量下，而且马总管的伤一日都耽搁不得，我们还是别因为这种事而耽误行程。”莫长汀起身道：“二弟说的是，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别想着些，现在对所有的事都不清楚，空想无意，不如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沐叶残点首道：“恩，大哥鹤姑娘晚安。”起来转身便走，莫长汀剑沐叶残已走，才问：“鹤姑娘要不要我送你。”
鹤晓荟轻轻一点头，自己转身慢慢走去，莫长汀紧随其后，二人走着走着相互沉默，心中都想和对方聊聊，却都开不了口，转眼间到了鹤晓荟的房门口。莫长汀有些吞吞吐吐地道：“鹤姑娘你……。”一停又道：“你的房间是这里，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鹤晓荟背对着没有回头，低声道：“莫大哥你也早点休息。”说完便推开门自己进去了，莫长汀也默然离开，其实鹤晓荟多么希望莫长汀能多留一会儿来陪自己，但是话说不出口，贴着门，从缝隙看着莫长汀远去的背影，心中显得闷闷不乐。时至丑时，夜来风雨声，沙沙怪响，忽地一个身影疾驰而过，来到沐叶残的房顶，轻点砖瓦而跳下，黑暗之中掌心一推，门慢慢开来，那身影侧身移入，东西也不碰，径直来到床前，看着沐叶残正酣然入睡，嘴角一记冷笑，便提掌杀下，没想才身处办臂，急忙收手，原来那人是看到沐叶残身边的那把刀，心中一阵惊奇，便向伸手去拿。
沐叶残梦中惊醒，左手一挡，复来抓起刀，横在胸前：“你是谁？”那人虽没有蒙着脸，但光线微弱，实在看不清面貌。“这把你是怎么得到的？”那人斥问。沐叶残看着自己手中的刀，道：“这把刀是我大哥留下来给我的。”那人惊惑地道：“你大哥是谁？”沐叶残不多隐瞒，正色道：“朱泗。”那人微微“啊”的一声，不像是惶恐而是有些意外，过来玩一会儿方道：“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先不杀你，改日再来。”说着向门外一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莫长汀急急忙忙地赶来，看到沐叶残一个人拿着刀站着，慌问：“二弟发生什么事了？”沐叶残微笑道：“大哥别担心，我没事，刚才只是有个人闯进来，不过他已经走了。”莫长汀讶然道：“是谁？为什么又走了？”沐叶残又看着手中的刀，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只是问我这把刀的来历，然后就走了。
”莫长汀沉思一下：“看来今晚来的这人若不是看到你手中的刀，恐怕已经对你下手，这件事看来不是这么简单，我们得快点办完事回广陵堂，和马总管他们会合。”第二天，莫长汀和沐叶残也不说起昨晚的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付完钱便直往灵隐寺赶去。两天之后的日落之前，三人终于来到灵隐寺山门前，几个小僧出来迎接，左一双手合十道：“三位施主不知有何贵干？”沐叶残回礼道：“前日贵寺余度大师邀我等前来宝寺做客，我等这下是应邀而来。”右一和尚道：“既然是掌座的朋友，那三位就跟贫僧来吧。”说着伸手请入，等三人走进门后，右一和尚方带头向南行去。寺院里焚香四溢，加上空山多雾，显得格外飘渺，连续走过几座大殿，来到一处假山庭院，看到西面墙角处的一个拱门站着两个小和尚，带路那和尚走去合十为礼，两个小和尚也回敬，那带路和尚道：“掌座约有朋友到来，两位师弟通报一声。”左一小和尚道：“掌座三天前闭关参禅，戌时时刻才会出关，三位若是没什么急事，还请戌时再来。”
三人相互一视，莫长汀道：“现在是酉时末，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等。”带路和尚道：“这样的话，那就请三位在一旁的凉亭里等候，我去叫人送茶来。”说着指着假山另一边，沐叶残等人望去，果然有座凉亭，带路和尚恭敬地道：“贫僧现行告退。”言毕转身退走。 当下三人便到凉亭等候，亭子三柱成型，独在一角，更能环视四周美景，鹤晓荟很是羡慕地道：“没想到灵隐寺虽是佛门圣地，却更像是一座皇家园林。”莫长汀微微笑道：“这灵隐寺处于杭州西湖处，本就是少有的，你看少林寺地处嵩山，其他的多半是出于高山巨岩处，唯有灵隐寺，四面虽也有山峰，却不悬空而建，而是落于山脚湖泊，更有佛家所云‘回头是岸’。”沐叶残看着二人一句一句地聊，不禁想起昙芸，暗暗自道：“芸你现在在哪里？难道你真的就一次让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吗？”“师父有三位施主说是您的朋友，想来见您。
”沐叶残想着想着忽地听到那两个和尚在说话，与莫长汀和鹤晓荟一同望去，果见是余度大师，心中兴喜，又见小和尚侧身伸手指着凉亭，余度缓缓转过身，三人向其行礼，余度合十回敬，回身对小和尚说了几句，复又走进去。小和尚急急忙忙跑来，略喘着气道：“三位施主，我师父我让三位到东厢房。”沐叶残点头道：“有劳小师父。”小和尚道：“那三位施主请跟我来吧。”话毕转身就走，三人只跟着走过拱门，来到东厢房，远远便听到诵经声，小和尚停下脚步回身道：“我师父就在里面，三位请自进，小生告退了。”三人看着小和尚走去，相互示意之后，走来连敲三下门，门没有关，第三下更不算敲，知微微一触到，门便自己腾出掌宽地缝隙。三人一愣，不知该不该贸然进入，不过佛门清静之地更不宜大声喊叫，于是沐叶残便轻轻推开门，当先迈入，一会儿三人都走了进去。余度背对着，嘴里不断喃喃念着佛经，忽道：“沐少侠这几日觉得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右臂时冷时热？”沐叶残右臂已经被顾笑天打掉，自然不可能有任何症状，当下一字半句地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