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决战广陵堂 别离十年 (3)
”鹤晓荟虽对昙芸为何离开沐叶残身边，又为何产生误会，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凭着同样是女人，更加能感觉到此时昙芸的心情。马中行一思索道：“等沐少侠醒来，大家都别提换眼的事情，就说是余度大师医术高超，妙手复明。”鹤晓荟和莫长汀都点首示意，余度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本不该大诳语，但若是能因此而救得一人的性命，老衲也只有担起此罪孽。”莫长汀略感过意不去：“多谢大师。”马中行看着事情告一段落，忽地安慰道：“大家都别整天揪着心，现在沐少侠的伤就要好，我们也得好好休息下，我去叫厨房多做点菜来。”鹤晓荟一听高兴地道：“这样那就好了，晓荟已经很久没有和马叔叔一起吃过饭了。”马中行笑道：“好，那我们都别站在这里了。”说着便请余度和莫长汀一起到堂里坐。那夜广陵堂里的人都聚在一起，大家高兴地吃过晚饭后，皆在院子外赏月，这是有人兴奋地跑来大声喊道：“沐少侠醒了，马总管大小姐，沐少侠醒了……。”马中行等人一听，都惊喜交加，忙向沐叶残的房间奔去。
到了里面，只见沐叶残已经能坐着，喝着仆人用汤勺送来的药，莫长汀一阵狂喜，大步迈去：“二弟你终于醒了。”沐叶残此时虽醒，但眼睛上的纱布还不可以摘下，故而看不到来者何人，只借着声音的熟悉度，迟疑地应道：“是莫大哥？”莫长汀哈哈笑道：“二弟你好耳力，没错是大哥。”沐叶残心中徒地里尽是欣喜：“是大哥。”莫长汀和几位便自左到右围着，各个颜展露笑，这几天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鹤晓荟微笑道：“沐大哥你知道吗？这几天你昏迷不醒，莫大哥不知有多着急，不过现在你总算醒了，不然莫大哥还不知道要担心多久。”沐叶残看不到莫长汀的面容，听了这话不晓得这几天以来，莫长汀是不是因此憔悴许多，当下只感激得说不上话，马中行哈哈笑道：“沐少侠你一醒来可别只感激莫兄弟一人哦，你能够醒来，余度大师帮的忙，可是我们之中最大的，你也应该好好感谢大师才对。”莫长汀也道：“二弟没错，是大师替你移植眼睛，你才可以这么快就醒来。”这话说到尾处，莫长汀心中已经感到后悔，暗暗骂着自己。沐叶残奇然道：“移植？”几人一阵呆愣，马中行忙道：“哦，莫兄弟是说医治，是大师医治你的双眼，所以你要感谢大师。”沐叶残恍然，急向余度道：“多谢大师救治。”
这个功劳余度不敢担当，只因用的是别人的眼睛，又要有违于心，不能说出真相，显得对昙芸有些愧疚，当下只是合十道：“出家人一切以救苦救难为宗旨，救人一命，功德无量，再说也非只有老衲一人所为，要谢应该是大家都谢。”马中行点头道：“恩，不错，大家都有份，一个一个谢未免太多麻烦，那就这样，谁都别谢了，好好把伤养好，这样就是对我们大家的最大报答。”在场的人都一阵赞同，余度走来轻轻探了下，点头道：“沐少侠伤好得神速，再静养几天，就可以重见光明了。”沐叶残立感高兴：“大师你说的是真的？”余度合十道：“出家人不打妄语。”莫长汀笑着道：“二弟你就安心静养吧，过不了几天你就能在看到一切，二弟你希望第一个看到的人是谁，或者第一样东西是什么？”沐叶残想着想着竟默然不语，马中行等人本就不想让沐叶残再问起昙芸的事，但这话倒是引起其对昙芸的思念，当下马中行一咳笑道：“诶，沐少侠伤还没痊愈，先别想这些了，还是等眼伤好了，到时想看什么自然会有，我们还是先别打扰沐少侠太久，让他多多休息，有事过几天再说也不迟。
”说完让左右都先退出，莫长汀拍了拍沐叶残肩膀：“二弟把伤快点养好，有什么事，大哥一定会帮你的。”言毕，便和马中行等人一同出去，帮其合上了门。房里喧闹的氛围立时沉静下来，沐叶残一个人黯然回想着昙芸伤自己眼睛的那一刻，心中暗暗自道：“芸你现在在哪里？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吗？”然而想着，自己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隐隐憱然不安，可能是想到为什么短短几日昙芸武功会有这般快的长进，而且武功毒辣，这一定有人一边蛊惑，更可怕的是那人可能想利用昙芸来完成不可告人的阴谋。
不过事情倒也一番平静，一连过了五天，这日余度和莫长汀等人早早就来到沐叶残的房里，马中行左右叫来将房里的门窗都钉上黑布，以免光线过硬，伤了眼球。只见余度双手蒸浴之后，便小心翼翼地为沐叶残解开眼部的绷带，轻轻将纱布摘下，莫长汀等人都弯下腰，张目久视，心中既是迫不及待的想沐叶残能看到自己，又是但心移植是否成功，显得百感交集。余度道：“沐少侠你先别睁开眼睛，试着闭着感觉下周围的光线。”沐叶残恩了声，把头时往左转时往右转，半响，沐叶残忽露出兴喜的笑容，不禁兴奋地道：“我感觉到了，我能感觉到周围有光了。”几人一听都连声叫好，余度又道：“沐少侠你先让你的右眼试着慢慢睁开看看。”
沐叶残恩了声，便开始睁开右眼，上下睫毛方两极分离，沐叶残立感有强烈的光线刺入，于是下意识地忙闭上，虽然房内早已一片漆黑，但是眼睛毕竟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任何细小的因素都可能导致眼球受损。半响，余度道：“再试试。”沐叶残这回先伸起左手，在眼眶处遮掩，然后慢慢地睁开右眼，开始一阵模糊，等到将左手离开后，朦胧的事物在几次眨眼中，渐渐清晰过来，沐叶残一喜：“我看见了，我看见你们了……。”莫长汀一听惊喜地道：“二弟你终于能够看见我们了。”言毕，二人激动地抱在了一起，沐叶残竟忘却了左眼，未做任何准备，骤然睁开，这是才感到阵阵疼痛，忙用手捂住，莫长汀急道：“二弟你怎么了？”余度道：“沐少侠别心慌，这是因为你的右手已经断了，所以血液少了流经的部位，自然回至左脑的时间变短，故而一时忍受不住急流的冲击，才会阵阵疼痛。”几人一听恍然大悟，马中行问：“大师那这样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余度道：“只要减少右半身的活动，血流自然减速，这样过几个时辰就会好的。”当下沐叶残便按着余度所说的方法去试，马中行看着暂时不会有什么需要：“既然这样，那我先去通知下厨房，叫他们中午便把饭菜依旧送到房里。
”说完转身就要去，还没到门口，外面竟已经有人在叫马总管。马中行忙开门出去看个究竟，只见是剑寒，马中行问：“剑寒什么事？”剑寒道：“堂中少林朝南等各大门派的人都已经到了，都是来祭拜堂主的。”马中行点首道：“恩，你去告诉厨房，中午的饭菜依旧送到沐少侠的房里，我去看看。”剑寒应声而去，马中行负手抬头叹道：“老爷那日中行让您委屈了，明日我就会让全武林正道的人士都来祭拜您，让您英勇的事迹永传江湖。”堂中满是武林各派的代表，虽人数甚多，但并不喧杂，而是一片肃静，只有几个人看着堂中“广陵堂”三个大字，不住地摇头叹气，或许是为武林失去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领袖而感到惋惜。过了一会儿，马中行从里面走出，群雄都立马站了起来，井然站成若干排。马中行肃然道：“我家堂主于数日前已经入藏，在下本不想故装排场，但想来这一者是对我家老爷的不敬，二者是对全武林同道的不恭，再者我家引凤已经隐退江湖，所以盟主一职理应另行推选，三者加起，视为一件不小的事，所以才令堂众往各大门派发帖，各位不弃千里赶来，在下在这先向各位说声谢。”“鹤堂主于我有恩，她老人家不幸身故，就算马总管没叫我来，我也会自己来祭拜鹤堂主。”齐豫老生走出道来。
此话一出，群雄立时相应，各个都表示说得很对，也不乏有些情绪较激动的人，嘴里不时喊着要替鹤九莲报仇。马中行举手示意静下，很是感激地道：“各位都是我家老爷生前的好朋友，现在他老人家已经去世，在下确实没有理由阻止各位前来祭拜，所以未免事情过于唐突，在下决定明日巳时，在此举行追祭大会，今日各位远道而来，不如先行休息。”群雄一想也是，尽皆表示：“我们远来还是客，这里是广陵堂当然是听从马总管的安排喽。”马中行忙回头唤来几个堂中的弟子：“你们几个带大家到东厢房休息，切勿怠慢任何一位。”那几名弟子应了声，便侧身道：“几位请随我来。”说完便带着群雄走去，马中行正看着事情暂且完毕，想要回去探望沐叶残的伤，善通却没有和堂中弟子离去，反走来合十道：“阿弥陀佛。
”马中行一奇，问：“不知善通大师还有什么需要？”善通道：“数日前沐少侠护送鹤姑娘回广陵堂，不知现下人可还在此处？”马中行看着善通是以为德高望重，且处事精明的世外高人，当不必隐瞒，便一五一十地将沐叶残受伤的事告诉了善通。善通听完显得有些吃惊，急问：“那沐少侠现在伤可好了？能否带老衲前往探望？”马中行点头道：“余度大师已经医好沐少侠的伤，大师若要探望沐少侠，请跟我来。”二人一左一右，没有多讲题外话，径直就来到沐叶残的房间，马中行轻轻把门推开，莫长汀等人还在房内，转头看见善通，不禁有些意外。马中行笑道：“沐少侠善通大师来看你了。”沐叶残刚让余度再做了一次眼部的针灸，不适宜睁开双眼，当下只忙起身，惊奇地道：“大师你怎么也来了。”善通走来笑道：“老衲是来祭拜鹤堂主，听闻沐少侠受奸人所害，身受重伤，所以前来探望。”沐叶残和莫长汀不解地问道：“追祭大会？”马中行道：“是这样的，前几日堂主草草入藏，明日方是正式的祭拜仪式，但是由于事情已过，所以就叫追祭大会。
”沐叶残闭着双眼点了点头，余度却也走过来半开玩笑地道：“善通你叫老衲可是辛苦了，前些天奔往都城，数日后又跑去河间府，这不刚回寺数日，又得赶忙来替沐少侠治眼伤，老衲的清净日可是越来越少了，再这样下去，老衲都得还俗才是啊。”沐叶残不知其意，只觉很是内疚：“大师都是晚辈不好，让大师来回奔波，要怪您就怪我吧，这与善通大师无关。”善通哈哈一笑：“沐少侠你可别叫老衲也要受你的恩情啊。”余度见此向沐叶残道：“沐少侠你别当真了，老衲这是和善通开个玩笑，佛门中人，若是不以慈悲为怀，见死不救，那妄受佛法的教诲和洗涤。”善通收敛笑色：“余度说得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沐叶残听了这话，心中浅浅地有些不安，倒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而是担心昙芸若是受他人利用，其结果不言而喻。当下几人在屋里或谈明日追祭之事，或谈鹤九莲昔日英雄事迹，正议论间，门外仆人敲了几下门，低声道：“沐少侠小的送饭来了。”马中行转身去开门，那仆人见是马中行，不知为何，那人竟吓得差点将饭菜碰翻在地。马中行奇道：“你怎么了？”
那人支支吾吾了半天，马中行又道：“好了好了，你送进去吧。”那人低头一点，便将饭菜端进去。莫长汀走来沐叶残身边细心地道：“二弟你要好好养伤。”沐叶残应声道：“大哥放心，说不定明早小弟就能去看你了。”莫长汀点了点头：“恩，这样更好。”说完转身向马中行几人道：“马总管，两位大师，我们还是先离开，让二弟好好休息。”三人都决对，马中行道：“那我们先走吧，大师请。”善通和余度一同先离开后，莫长汀和马中行及鹤晓荟也都离开。此时沐叶残用药的时限已过，双眼可以慢慢睁开，正要走去用饭时，突感窗外隐约有呼吸的声音，而且这呼吸声很低，若不是内功深厚者，根本不可能使呼吸的频度降低至死人的频度。于是慢慢转过脸，果然一道黑影立时一闪，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更可以看清是一个人的投影。沐叶残厉声喊道：“谁。
”窗户那边闻声立时隐没，沐叶残两眼于深浅远近判断尚不是拿捏得十分准确，当下不敢快步冲去，等到了窗户口，推开窗棂，已经看不到任何可疑的东西。心想难道是自己看错？还是那人真的不仅内功深厚，轻功造诣更是极高，才会转瞬之间就不见了。但人已经不见，当下便也不多花脑筋去思索这人的身份。过了不久，天色又渐渐暗下，这回是暗得起雾，人若到外面走一回，全身一定就像掉落水中似地，上下皆湿。于是虽时辰尚早，但很多人都已经在屋里或休息或喝茶，再过一两个时辰，灯火逐灭，屋外反倒是狂风大作，须臾雷雨沛然同来，哗哗哗地，呼呼呼地。声音虽杂，但没过多久，群雄都已经沉睡，这时突然有十余名一派黑衣的人，从大风大雨中跑过，那是与个人没有穿着任何挡风遮雨的服饰，犹若裸奔。又过了半刻，另一边又有十余人一样的衣着，行动方法也同出一辙，看样子这些事进过训练的专业执行某任务的组织。直到寅时，已有十余队这样的人跑过，而在广陵堂的附近却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