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纹箫 (2)
石万松也一脸失望的表情：“石某本想借此见一见萧大侠，看来事没希望了。”鹤九莲哈哈大笑道：“石谷主威名远扬，说不定改天凤儿亲自到谷上拜访。”石万松哭笑不得：“但愿如此。”“义父，师伯，石谷主，我们还是到里头坐着聊吧。”秦凰成说着把手前探：“请。”石，鹤，沈三人相互依点头，变都进了内堂。于是那夜到来的不论是武林侠士，还是官僚大款，皆相互畅谈自己的奇闻怪遇。直至天明，大半都已进屋沉睡，唯几个扔指手画脚，手舞足蹈着。午时，烈阳高挂，谢谢地从窗纸门缝中照入，于是所有人都聚坐在堂中，院子里已布满酒席，几个嗜酒如命的汉子早已迫不及待地畅饮。“各位，今日是我义父的七十大寿，很荣幸得到众位的赏脸，在下在此替我义父向众位说声谢。”秦凰成在人群中朗声道。众人一听都谦谦回礼：“哪里哪里，沈老爷德高望重，能有幸得到沈老爷的邀请，才是我等福气。
”这时沈世荣缓缓走出：“承蒙各位看得起，不远千里来替老夫祝寿，老夫真是万分感激。”石万松道：“想当初若不是沈老爷，我等恐怕都已成孤魂野鬼了。”石万松所说的当时十年前，江淮一带突发怪病，当时沈府后院种着数百棵玲芝，那时有一个道人告诉他们只有玲芝才能就他们，于是都来求沈世荣，沈世荣得知，便把后院的玲芝全部分发给江淮的人，并一文不收，从此武林黑白两道都十分感激沈世荣。堂中之人几乎是当年幸存下来的，听了这话，不由都回想起当年凄惨的画面，各个感慨万千，秦凰成见此，忙笑道：“各为先入座，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众人方回神，各个点头道：“对对对，咱们先去坐。”于是纷纷到酒席上入座。半刻宾客满席，家仆齐声喊：“上菜。”一声铺毕，四下里立时端出美食，一人站起举杯道：“各位，让我们齐举一杯，祝沈老爷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说者正是雏凤城韩拂晓，众人随声举杯，秦凰成一手扶起沈世荣，一手握杯道：“在下代义父饮下这杯。”言毕仰头一饮而尽。众人罢杯坐下，眉开眼笑，开始乐饮欢食。“辽东铁剑三鹰到。”门口仆人朗声叫道。众人立时一愣，再是喧哗，鹤九莲轻声道：“辽东铁剑三鹰久居北方，与我中原武林少有瓜葛，今日怎么会突然造访？”沈世荣一脸严肃，半饷，只见门外渐渐走来三人，身形高低不齐，但都穿着狐裘，背上一人背着一把长剑。一步一步走了进来，沈世荣等人逐站了起来，沈世荣道：“几位大驾光临，不知是何而来？”左一较矮者：“听闻沈老爷今日过七十大寿，我兄弟三人特从北方赶来，想为沈老爷祝寿。”看了看沈世荣，继道：“相比您就是沈老爷吧？”“老夫便是。”“晚辈木剑，晚辈心剑，晚辈意剑，拜见沈老爷，祝沈老爷福寿永在。”铁剑三鹰一个接一个道。“多谢三位，既然来了，那就请三位也一并入席。”说完家仆急急抬来三块椅子，顺次排下，意剑道：“那我兄弟三人恭谨不如从命，请。”说着三人依依坐下。
群雄斜眼看了看铁剑三鹰，早闻铁剑三鹰在辽东威震一时，但却是以霸道蛮横见长。狼藉之声便也传入中原，眼见这三人体型古怪，面貌丑陋，实看不出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心中都有挑衅之意，只是怕碍着沈世荣的寿礼，才都按捺不动，假装快意饮酒。“覆文镖局，莫镖头和莫夫人到。”门外忽地又有家仆喊着，众人停下手中的事，齐望去，只见当头走来的正式莫消长，段红娘紧随其后，左右四五个镖师。沈世荣和秦凰成等人出迎，沈世荣道：“老夫好大的面子啊，竟扰莫镖头亲自拜访。”莫消长俨然一回礼：“沈老爷说笑了，莫某只不过是区区一个镖头，今日莫某是受人之托，送来一件礼物。
”说着从怀中取出那个木盒，递给沈世荣：“沈老爷，这是一位年轻公子托在下送给您的寿礼，请您收下。”沈世荣一奇：“哦，是什么人送的礼，还要烦劳莫总镖头亲自送来，。”左右仆人在沈世荣说话之际已上前收下礼物。“莫某收人钱财必当安然保镖。”莫消长镇镇道。沈世荣笑道：“莫镖头既然来了，何不顺便坐下来饮几杯？”莫消长向段红娘一看，回头抱拳道：“沈老爷既然开口了，那莫某岂有不从之理。”在场之人都哈哈一笑，争着让位给莫消长，这时七八个仆人抬着圆桌方椅而来，一阵忙碌，于是再添一桌，满堂又开始开怀畅饮。“沈老爷今天做七十大寿，难得众人齐聚一堂，适才又有人送来礼物，不如趁机打开，让大伙开开眼界，看看这需莫总镖头亲自押运的木盒里，到底是什么稀奇绝品。”郑修站起道。
众人一听，皆纷纷叫好，沈世荣本也想打开看看，只是这盒子来历不明又看似平凡至极，不敢贸然打开，以免里头有什么俗气之物，而为武林所耻笑。现下竟有人提议，不好当众反对，于是叫家仆道：“大伙既然高兴，那你们就把盒子打开看看。”左右一应，走来三人，伸手轻轻把盒盖掀起，倏地一道金光溢出，而后见得里面是一把箫，那箫上刻有一条龙，龙首高昂怒哮，躯身盘旋箫身，龙尾垂吻箫口，远看浮舞游动，栩栩如生，近看巍巍俨然，神态倨傲。“是……是，是龙纹箫。”鹤九莲一惊之下，不由喊道。众人一听，心中惊，惧，奇三者交加，愣愣盯着盒中的箫，转念一想，竟微微泛起了一丝贪念。沈世荣走去，从盒中拿出那支箫，对着众人笑道：“原来是把箫，送者当是有心啊，老夫没能当面向这人道声谢，真是过意不去。”秦凰成道：“义父您别自责，说不定改天那人就会亲自来。”，众人一听都点着头恩了一声。沈世荣叹道：“可惜老夫对于音乐毫不知晓，无法吹上一曲。”秦凰成道：“义父之意就让成儿来完成。
”沈世荣一乐，方欲答应，一人喊道：“秦公子是主人，哪能老您亲自吹乐给我们听，就让在下来代劳。”众人一看，原来是朝南岛岛主杨池山。韩拂晓抢道：“诶，杨岛主原来幸苦，不如让在下吹上一曲，替大家解解酒气。”“韩兄说错了，若论路途远近，在下的凌烟阁便在扬州城内，那远来是客，理应由在下献上一曲。”郑修得意道。于是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暗语要争这把箫。意剑静坐在角落里，默然注视：“是时候了。”木剑，心剑二人相互一点头，方站起身，徒地里发觉，在院西北角的墙上有一双阴鷲的眼正久久地盯着自己，他那双眼如野兽般，却长在人的面孔上。木剑蹙眉自道：“多来了个不要命的。”但似乎，那人的武功远在木剑的意料之外，只见那人一闪而过，已站在门口，左手握着一把箫，从下往上缓缓拿到胸前。沈世荣这才发现龙纹箫已被那人抢去。阳光挣开了浓浓白云的束缚，映在那人的脸上，竟是德芳，但在场的人都不认识，即使是朝中的官员也已经不认得现在的德芳了。鹤九莲喝道：“你是何人，竟敢队沈老爷无理，快把箫还来。
”德芳没有回答，低头抚摸着手中的萧，秦凰成大怒，二话不讲，轻步一跃，半空左掌击出，德芳向后一移。秦凰成见未中，抢上三步，左掌再发，德芳一侧身，握箫一摆，正中秦凰成的后背，“哇”的一声，秦凰成纵出吐了一大口鲜血。众人惊慌，忙上前扶住，沈世荣愕声累累，连叫：“成儿，成儿”哼，好大的来头，让老夫来试试。“言毕，鹤九莲展臂飘去，左右连环出招，德芳半步左撤，握箫一挡，十招之内只御不攻。鹤九莲泛着几分愤然之色，双手一出，一招”双风灌耳“，德芳细步一走，刹间已在鹤九莲身后，一记”紫去东来“正中鹤九莲身后，鹤九莲向前一倾，脚步蹒跚，差点跌倒。“老前辈，让晚辈们来替您报仇。”余音渺渺，却见三个身影，嗖嗖而来，左右，东南三方而立，正是铁剑三鹰。三人二话未说，同一抖身，背后铁剑叮铃一声，骤然出鞘，剑落招出。木剑左手持剑却击出右掌，倏地剑在掌中突现，顿时掌剑相随。德芳以箫连挡数招，身后心剑无声催剑，须臾剑影已映在德芳脚下，德芳脚下时足尖点地时脚跟撑地，循循转转，竟在过招之际已悄然闪过心剑的剑。
木，心二人略惊，意剑把眼一眯，提剑纵身而出，剑疾舞快削，倏左倏右，影剑层层镶嵌，尾尾相依。德芳厉眼怒瞪，缓缓拿起箫，一声悠悠扬扬的箫声豁然荡出，意剑铁剑刺风，势如破竹，直至德芳身前一尺处，却突然停住。只见一股浑厚的内力夹着箫音凛然挡在意剑的剑尖。曲曲挪动着半个乾坤，四下里尘风飘逸。忽“砰”的一声，意剑仰身纵出，剑煌煌在半空打了数个跟斗，铿然落地，却已断成两截。木剑，心剑憟然动容，扬剑直取德芳的命门，剑才指出，竟也被那匪夷所思的箫音所震断，剑柄自手中脱出，狠狠撞在心剑和木剑的腹部，二人立时纵出丈许，落地全身肿痛，按地不起。群雄一见，或大惊或鄙弃，段红娘微微一憟，轻声道：“这人的武功竟如此之高。”莫消长道：“不是这人武功高，是那把箫。”段红娘“咦”的一声。石万松走来道：“没错，这把箫不是一般的乐器，它是由玄天九刃的七刃铸造而成的，这把箫原是商武王所有，后来赵匡胤的打天下时无意中得到，但赵匡胤死后，这把箫便跟着消失，没想到今天在此出现。”段红娘方大悟，想起那白衣书生托彪时那样谨慎，想来白衣书生也是知道这箫的来历。
沈世荣急得连声咳嗽，自鹤九莲和铁剑三鹰相继败下后，群雄中再无人敢出头，各个只是惊呼。德芳缓缓停下箫音，瞄了一眼沈世荣，漠然转身，方欲走却又止步。“这位高人，别急着走。”声音时高时低，倏远倏近，四面回荡，让人不知从何传来，等到余音余袅尽，院里静谧之极，众人一遍迷惑。“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德芳冷冷地道。“哈哈哈哈，好。”尾音未言尽，只见一人抱琴凭空飘来，才露半个脸颊，鹤九莲撑起身喜道：“风儿。”那人轻步落地，两个回旋，长发飘逸，浅浅生风。那人把琴往地一耸，转身双眼鼓鼓灵动，群雄连声大叫：“是玉香琴。”原来这人便是广陵堂的堂主萧引凤，江湖人称“玉香琴”。萧引凤走至鹤九莲的身边，半蹲问：“九叔，您没事吧？”鹤九莲含笑点了点头：“九叔身体还硬朗着，凤儿你去替沈老爷把那箫夺回来。”说着伸手指向德芳。萧引凤起身向沈世荣走去。礼道：“晚辈萧引凤，见过沈老前辈。”沈世荣此时哪里笑得出来，只是之前眉头紧锁，现在微微一舒：“萧大侠，老朽求你一事。”萧引凤伸手示意沈世荣不用再说，自己慢慢走向德芳，偶然间瞥了一眼铁剑三鹰。“把箫还给沈前辈。”萧引凤肃然道。“你有本事就自己来拿，我拿到手的从来不会还回去。”
“好，那在下只有得罪了。”说到“罪”字时，萧引凤左手向后一伸，运气五指一吸，适才的那尾琴，戛然驰来，萧引凤旋身左手揽琴，右手在琴弦上一抹，“哚”的一声，一道紫色琴风骤然扬出。德芳冷视，左腕盘箫，展臂跃开，悄然间拂出一阵忧韵。两气相抵，四下里朔风狂舞，萧引凤信手连连拨弦，琴声时而急促快变，咄咄逼人气势如虹：时而缠绵悱恻，清婉妩媚，低咽处转出悠扬，泠泠然有流水之韵。德芳微微感到震摄，再不敢轻视，忙足尖一顶，展臂跃开，方落地，琴风又席卷而来，德芳连闪带躲，气息已阵阵停滞。心下赞道：“没想到这人的武功到了这地步。”萧引凤见德芳只守难攻，反身盘膝而坐，按琴在上，双手左右开工。德芳正见这处，那处竟也已掠至眼前，无奈双拳难敌十手，那琴风正中德芳左肩，德芳随即喷出大口鲜血，身子不由纵出，只是半空忙双脚护垫，借力向院外跳去，萧引凤撤琴跃出，二人一前一后，直展轻功，穿过无数树林，踏过千里稻田，一直一直到了没有人知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