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的皇宫,平添了一名女子。
婧昭被安排在了一处院落内,离各嫔妃的住所仅有一墙之隔。清风徐徐,有种微波的凉意。一路行去,只见周围亭台楼阁,雕琢精美,又不失一种磅礴的大气。透过窗纸隐约可见落在窗上烛火照出的一个个身影,婀娜多雅,但却隐约有种莫名的伶俜感。
入屋前,婧昭的视线无意识地掠过周围,略略一顿。
巧尥正好从这里路过,见婧昭,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又匆匆走去了。婧昭看着她离开,背影落入瞳孔,一时有几分透明。而后,长衫旖ni,悠悠地入了屋子。
巧尥穿过几个院落,不是去皇上的朝殿,而是去了一间角落里偏僻的屋子。这间屋子显然年久失修,晚上看去时,多少有几分阴森的感觉。寒风过肤,是另一种阴寒的凉意。巧尥纤衣裹身,不由拉紧了些,打量了翻确定周围无人,方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来了?”里面已经有人等候,听到声音,才沉沉地开头。
巧尥款然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来了。”
“今晚你做得很好。”那个声音的主人站在一条垂下的帘长后面,让人看不到长相,但声音沙沙的,是个男子。他看了巧尥一眼,说:“只可惜,被那女人坏了好事。”
巧尥垂了眸子,丝毫不感怠慢:“主上不需着急,这样的机会以后多的是。”
男人“哼”了一声,道:“渊堑那小子应该已经猜到是我授意你这么做的了。他最好因此收敛着些,我待他不薄,他竟然敢忤逆我的意思。这次就当个警示,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还会继续反抗我。”
“主上英明。”巧尥这样答着,神色却是冷冷的无波,“只是,不知道主上要怎么处置女公子?”
男人沉思了一会,问:“听说她是雪医山庄的人?”
“是。”
“当初是我们派人杀了雪如这老头,如果被她知道了,恐怕不妙。”声音冷冷一过,已经有了杀意。
“主上,万万不可。”巧尥闻言,忙是反对。
“为什么?”
“这个女人同未央宫的柒公子关系不一般。”回想起那晚的情景,巧尥的神色微微有些改变,“这个时候,似乎最好还是不要得罪未央的好。当时我们派去行刺的人已经全都不在人世,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即便是女公子,恐怕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男人蹙了眉略一思索,也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也只能让她暂时留着这条命了。渊堑一心先要灭了定稷国,甚至居然不惜先攻打银夷,战事未明前,的确还是不要和未央落下嫌隙的好。”他抬眸看向巧尥,道:“巧儿,当初我让你去接近笙醉,就是想要结一门亲事以拉拢未央宫,倒没想到,我将你培养出了如此的风华,居然还捆不住那个风liu公子。”
巧尥嘴角略有一苦,道:“未央宫柒公子是何等的眼里,巧儿怎么留得住他?更何况——也许他早已知道我对他另有目的,所以那段时日,一直是貌合神离。”淡淡的苦,回忆当时二人的相处,还依旧有温存的暖意,但时已过,一切再不如当时的分明。如今和他,她只能远远地望着,带着高贵平和的面具,同他陌生地说着无伤大雅的话题。
看着她的神色便知道了她的心思,男子幽幽叹了声,道:“巧儿,我也知道,难为你了。罢了,只要天下一平,我定放你自由,到时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多加干涉,你大可以同他再续前缘。”
“谢主上。”巧尥行了一礼,却没多少的喜悦。有些东西,已经过去了便不可能再挽回了,她深深明确这一点。
男人摆了摆手示意她推下。巧尥款款欠了欠身,盈盈然退了出去。
恰外出时,风的凉意便透了进来。她回望了望这间屋子,轻叹了口气。这本是当年亦贵妃的住所,如今却破旧成了这个样子。
鬼方皇上煌魏仍是皇子的时候,曾被送去定稷作人质,传闻过得十分落魄,只有还是皇子妃的亦云伴在他身边支持着他,又生下了一名皇子。而后,好在定稷国发生内乱,煌魏才乘着这个时机只身逃了出来,却留下了亦贵妃同他的三儿子。如今煌魏因为为质有功于鬼方,所以得以继承了王位成了鬼方帝,但却已经无力接回他失去了的妻儿了。传闻亦云不堪ling辱投井自尽,而三皇子则在逃命的途中落崖身亡……
这处居所就是煌魏未为质时,亦贵妃在鬼方的住所,多年失修,早已没了当时的繁华……
红颜,一旦凋零,怕也不过是这么一个下场了吧。巧尥的视线低低掠过,如浮云一闪,转裙旖ni间,翩然离去。
穿过几处拱门,已经有人个轿子候在那了。她上轿坐罢,一扬手,轿起,一行人便向宫外行去。
周围的围墙反衬着光色,隐约的月色间诺大的宫殿有一种沉冷的寂寞。
巧尥暗暗想着心事,只感到风轻轻拂面。
正要快到宫门口,轿子忽然猛地一颤,周围的尖叫声突兀地滑过天际。
“快!快保护主子!”
顷刻间,周围满是兵刃交接的声音。居然是有人行刺!
巧尥平静如斯,只是眉尖微微蹙了蹙。皇宫内地,居然有人会这么大胆子。她掀开帘一看,却发现一个人被侍卫围在当中。刺客——就一个人。
他身形较瘦,修长而显得淡薄,但剑起时就如行云流水,飘曳如风。一把长剑舞得游龙凤起,密不透风,周围的人被剑气所逼不得靠近,转眼已经倒了一大片。
很熟悉的剑法。巧尥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一只手暗暗地探入了袖中。
刺客转眸时见掀了帘子的巧尥,一把挑开了几柄攻来的长枪,凌空一跃,就如一朵漂浮的云般直直袭去。身形清意,剑尖却是凝了抹冷洌的杀气。
剑哮刺耳。
忽然间,那长袖一扬,几枚长针无预兆地投出。刺客忙是收势挑开数枚,有一枚漏网,直刺入了他的手臂。
在不恋战,倒地的瞬间他忽然腾空而起,跃过几面高墙,隐觅在了夜色摇曳的树影间。
赶来的侍卫欲追赶,却被巧尥拦住了。她的嘴角划过一丝浅笑,转身入轿,淡声道:“我们回去……”
轿起。又是施施然地前往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