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方丈号召全寺僧众,捉拿波米罗。波米罗受方丈一掌,受伤不轻。他为了躲避少林僧众,不敢下山,心知少林高僧迂腐,不敢随意挪动佛像,便藏身于天王殿弥勒佛身后,屏息凝神,运功疗伤。有几个小僧搜索天王殿,均未找到。波米罗内功深厚,入夜时分,内伤便恢复了七七八八。他仗着轻身功夫,避开守夜僧人,一路小跑下山。
波米罗初入中原,就遭人陷害,心想中原并非久留之地。便马不停蹄,赶回西藏。
说道这里,波米罗目视远方,心情极为沉重,他缓缓道:“人之生死,天道循环,可师傅之死,居然是死于非命。”
波米罗回到西藏,刚到大昭寺,方丈就召集全寺僧众,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众僧聚在大雄宝殿,都在讨论又不是召开传昭大****的日子,怎么如此紧急召集全寺僧众。
众僧聚齐之后,桑觉,也就是现任方丈,波米罗的师叔朗声道:“今日,有件大事要告诉大家,”他顿了顿,正色道,“方丈师兄,本已永登极乐,我等本应不必介怀,但方丈之死,竟然死于非命。”中僧一片哗然,波米罗心惊不已,道:“师傅坐化之时,弟子就在恩师身旁,怎么会死于非命呢?”众僧均点头称是。桑觉道:“且听我一言,杀方丈师兄的,正是波米罗!”众僧目光如电光闪烁,齐射波米罗。波米罗道:“你胡说,方丈待我恩重如山,我就当是父亲一般,怎么会害他老人家呢?”桑觉道:“你可知道,本寺至宝是什么?”波米罗道:“自然是《洗髓经》。你不会我是为了此书吧!当日师傅要传我此书,我记得师傅说过此书只传有缘之人,而我并非有缘之人,便不愿学,我又怎么会为了《洗髓经》而加害师傅呢?”
桑觉道:“嗯嗯,你也知道自己没那个福分?方丈当时是试探你,看你有没有贪念,你表面装作对此漠不关心,暗地里早就垂涎三尺了。当日你在师兄房中,趁师兄不备,突施偷袭,师兄重伤难治,才早登极乐。”说罢突然出手一招“二指锁喉”抓向波米罗,波米罗仓促应对。桑觉招招狠手,步步紧逼,波米罗展开“化气破元掌”步步为营,见招拆招,二人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众僧惊愕不已,都不知同辈师兄弟竟然有此等高手,有的开的目瞪口呆,二人斗到好处,居然有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波米罗平日对这位师叔甚为尊敬,因为他平时对待弟子极其关心,身为执法方丈,弟子有错,他总是心慈手软,甚至袒护弟子。怎么今日招招要置自己于死地。波米罗不敢怠慢,全力应付。二人均用“化气破元掌”,都对对方招数心知肚明,桑绝毕竟技高一筹,波米罗落于下风。桑觉一招“我佛慈悲”,手掌像漫天雪花往波米罗罩去。波米罗看到这招,避无可避,自然而然使出“百掌归元指”。觉桑退避三舍,也使一招“百掌归元指”,二人指力相碰,波米罗退出几步。觉桑即刻收手。道:“大家都看到了,波米罗武功不弱,偷袭师兄必定成功。而且师兄正是死于‘百掌归元指’,而这‘百掌归元指’却是我自创的一招绝学。”说到这,桑觉叫道:“波米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波米珠道:“是,方丈!波米罗师兄外出之时,我打扫师兄房间,发现了一张包药的纸,上面有残余药物,我觉得奇怪,就交给了方丈。”桑觉道:“据我所知,这是一种名叫‘一抹净’的活血化瘀膏,无论皮肤表面有何种瘀伤,一抹此药膏,方可恢复原来颜色。而波米罗正是用了这种药膏,把师兄身体表面的淤血散去,我检查师兄遗体时,发现一个疑点,就是师兄眉心处头骨微裂,正是‘百掌归元指’所伤。而我当时正与我坐下弟子参禅,波米星可以作证!”
波米星道:“我与师傅一起参禅,直到天亮,师傅片刻不离!”
桑觉道:“而会‘百掌归元指’的,刚才大家都看到了,除我之外,就是波米罗!”波米罗一脸无辜,恨不能大哭一场,一切证据都指向他。可他也不知道那药纸从何而来。而“百掌归元指”,是师父亲自传授,师叔又没用过,他又怎么知道是师叔的绝学呢?他只记得当时师傅说:“这‘百掌归元指’,是一门大昭寺秘诀,专门克制‘我佛慈悲’一招,甚为难练,你切记不到生死关头,不可乱用!也不可向别人提起。”当时他就不明所以,也就信以为真。没想到这门武功却成为他害师傅的证据。波米罗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莫可变白。不过师傅临死之时却是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身在佛门,心在凡尘,一身罪孽,化为虚无,我佛慈悲!”却实可疑,难道师傅真是死于非命?却不知到底是谁害了师傅?难道是桑觉师叔?
桑觉道:“波米罗,上天有好生之德,虽然方丈是你杀得,但方丈早登极乐,也许是他心中所愿,念在你是一时贪念,现把你杖责一百,逐出师门,你以后与我大昭寺再无半点瓜葛,今后莫要再生恶念!离开之前,把《洗髓经》交出来。”
波米罗道:“师傅不是我杀的,《洗髓经》不在我这,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一定找出真凶,以慰师傅在天之灵!”说完,意随念发,飘身一掌,飞向桑觉,桑觉出掌,二掌相交,声音翠而尖,波米罗借桑觉之力,加上自己轻功,已飘然出寺。众僧反应过来,波米罗早已逃之夭夭。
波米罗并未远离大昭寺,他天天暗中观察桑绝,看其是否修炼《洗髓经》。观察数日,大昭寺一片祥和,不见有何异样。桑觉并未修炼《洗髓经》,方丈做的倒是挺负责。波米罗自言自语道:“奇怪,难道不是桑绝?那会是谁?难道另有其人?”
日复一日,春去秋来,已是一年。波米罗在大昭寺足足暗中观察一年。他天天都在问:“难道不是桑绝?那会是谁?难道另有其人?”他突然感觉身心疲惫,道:“难道杀害师傅的,真的是我?不是不是,不对不对,是我吗?不是啊!管他是谁,不管了,这喇嘛,不做也罢!什么佛祖,什么观音,都不管了,老子今后逍遥快活去!”
自那日以后,波米罗打家劫舍,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可他终究放不下心中之事,心想自己一来少林,便生出这么多事端,说不定和少林寺有什么关系。便来到中原,夜潜少林。
夜已经深了,少林寺十分寂静,只有几个猫头鹰在呱呱怪叫,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方丈的居室还亮着灯,方丈内功深厚,耳聪目明,波米罗不敢走近,只能躲在树后远远的望着,希望出来个小沙弥,以便问清事实真相。
等了许久,波米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动什么人。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只听“吱呀”一声,方丈屋里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六旬老者,看不清容貌,但神情猥琐,像是怕见到什么人一般。只见他徐徐往波米罗这边走来。
波米罗怕泄露行踪,便等那老者走近,提起内劲,一掌向那老者打去。老者猝不及防,仓促之间单手档于胸前,砰的一声闷响,老者不动,波米罗咚咚咚咚退了几步,他只觉体内气血翻涌,一股冷气从手上传来,喉头一甜,一股鲜血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那人道:“谁?”“阿弥陀佛,大昭寺高僧远道而来,贫僧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方丈从屋里慢慢走出来道。
波米罗调理一下气息,道:“无生大师,我有几件事问你,你可敢回答?”无生道:“但问无妨,贫僧知无不答!”波米罗问道:“我大昭寺与贵寺可有什么深仇大怨?”无生道:“出家之人,四大皆空,何来仇怨?”波米罗道:“那为何我去年一来少林,你们便痛下杀手,即使是动手切磋,是不是也有违待客之道?”无生道:“这……我那师弟生性鲁莽……”
“还是让我来说吧,”那老者打断无生的话,道:“因为你想偷少林寺的《易筋经》!”波米罗道:“什么《易筋经》?”老者道:“你少装蒜,你大昭寺早已对少林的《易筋经》垂涎已久,十六年前,你那大昭寺方丈桑尼禅师,曾经打着切磋武艺的幌子,来少林挑衅,当时我也在场,多亏少林无生大师技高一筹,才打退桑尼,难道你不知道?”
波米罗道:“你胡说,恩师从未来过少林半步!”老者道:“别掩人耳目装好人,你问问无声大师,无生大师德高望重,不会撒谎!”无生道:“正如吕居士所言!桑尼大师当时武功卓绝,与我斗了三百回合,不分胜负,我也是用了《易筋经》上的绝学,才侥幸胜得一招半式!”波米罗心道:“怎么会呢?师傅明明告诉我他从未踏足少林,想一睹少林高僧风采,况且恩师武功怎么能和少林方丈相比呢?”“不可能,我大昭寺上有一门绝学无人练成,师父又怎么要你们的经书?”无生道:“贵寺绝学可是叫做《洗髓经》?”波米罗道:“你怎么知道?”无生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贵寺和我寺同为禅宗,是有渊源的。相传达摩祖师创下一门绝学留在一个铁盒之内,这门绝学上部叫做《易筋经》,下部便叫做《洗髓经》。当年达摩祖师的弟子慧可祖师带着《洗髓经》云游四海,在吐蕃创立大昭寺,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寺,后来藏王松赞干布为纪念文成公主入藏而重建,才称为大昭寺,慧可祖师回来之前便把《洗髓经》留在大昭寺,由于《洗髓经》为下部,没有上部根基,实难练成,故桑尼大师便来我少林,想夺走《易筋经》。当时桑尼大师还给我来了场赌斗。说三百招之内若赢我,便让他取走《易筋经》;若赢不了我,便任由我处置。他害怕我用《易筋经》上的绝学赢他,还规定不许用上面的功夫。我当时怕他多生事端,便答应了他。当时打了两百九十多回合都不分胜负,他突然出了很怪异的一招,就是你先前点无死师弟的那一招,我当时也是措手不及,仓促之间已大力金刚指应对,谁知一举成功,三百招已到,桑尼仍不肯服输,贫僧无奈,只得用《易筋经》上的功夫将他击退。事后他任由我处置,我看他贪念未消,便让他有生之年不得踏入我少林一步。”
波米罗正犹豫之时突然发难,打向老者,老者怒道:“无耻之徒,敢偷袭我!”老者老奸巨猾,早有防备,运足内力,嘭的又一声巨响,波米罗便一口鲜血喷出,委顿在地,只见他掌心发紫,整只胳膊有丝丝寒气冒出,渐渐结出白霜,面色苍白,他感觉全身冰冷刺骨,四肢松软,提不起半分力气。
波米罗道:“事已至此,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老者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无生道:“害人终害己,把自己陷入绝境,你这又是何苦?吕居士,你废掉他的武功,就饶他一命吧!”老者道:“仅尊无生大师法旨!”波米罗道:“你们不杀我,可别后悔,今日之仇,我来日再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无生双手合十,苦笑道:“一切因贫僧而起,你尽管来便是,莫要找吕居士麻烦!”老者道:“要来便来,我吕顺随时奉陪,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波米罗休息片刻,待腿脚能动,便恨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