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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惊天大祸(二)

大门到了,夫人一把夺下一个家丁手里的棍子,挥舞着就冲了出去。

夫人高高举起的棍子慢慢,慢慢地落了下来。

二夫人的手中也有一根棍子,她见夫人的举动后,知道一定是公子出事啦,否则她不会这么疯狂,而且查惠就在面前,是公子无疑!如此看来是公子在自家门前挨了欺负,这还了得?!所以,她也顺手抄起放在门后的一根棍子。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站起来的、仍然躺在地上的官差都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两个姿色出众的妇人,竟然威风凛凛地挥舞着棍子从大门里冲出来,看她们的阵势是要把在门前滋事的恶狗,一顿乱棍打死,如果是条聪明的恶狗,还是夹着尾巴快逃吧,不见那两位妇人的眼里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吗?

乖乖!那要用轿子接走的秀女也跑了出来,丝毫没有羞怯的样子。这是家甚么人呢?听说查同知可是位饱读诗书的人,这样的人家里怎么会出来“几条母老虎”呢?

“娘,二娘,莫担心,儿子没事。”查聪看着举着棍子冲出来的两个娘,心里立刻热浪上涌:两个娘是多么地心疼我,在乎我,为了我的安危竟然不顾犯忌,要与任何来犯之人拼命。那么,我就要担起保护查家的责任,不让任何人来剥夺娘和姐姐的幸福。

看到安然无恙的公子和仍然躺在地上一脸痛苦的官差,夫人把憋着的一口气分几次缓缓地吐了出来。

一位官差见这位领头的妇人似乎恢复了理智,就大着胆子上前一步,道:“您是查夫人吧?我们是奉命来接秀女的,可这位小公子把着门不让进,这才发生了争执。他还是个孩子,可能不懂事,我们,我们就不计较啦,但秀女我们今天一定要接走,否则回去没法交待。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您看……”

“别费话,回吧你们,我已经说的很明白,姐姐生病不能远行。”查聪封住了他的口。

这位官差向后缩了一下身子,他刚才领教了这个小公子的厉害,怕他再给自己使一招。

夫人始终没有开口,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样收场啦。

“娘,弟弟的祸事已经闯下,我此时跟了他们去,查家怕是也不会得好啦,如此,我倒是心安了下来,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陪着娘,要死我们一家人也死在一起。”查惠忽然开口,她的话说得很嘹亮,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最受感动的是查聪:对啦,惠姐姐,做人要有骨气,强加给我们的东西我们坚决不要,死也不要!再说,有我查聪在,离死还远着呢!

夫人看着查惠,眼里慢慢有了一丝喜色,这丝喜色是用以命搏命的决绝换来的,“孩子,娘陪着你,既然天要收我们,那就让娘与你在一起吧。”她转头对着那群官差说:“我家公子与姑娘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吗?回去吧,这个秀女你们永远接不走啦。”

荒唐之事终于演变成了事实。几个官差相互对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来软的不行,来硬的更不行,他们加在一起都不是查家小公子的对手。

“查夫人,我们回了,但请你考虑清楚后果。”这位官差还心存最后一丝侥幸。

夫人没有理他。

官差们知道今天无果已成定局,相互搀扶着上了马,灰溜溜地回齐州城了。

查家的大门随后被紧紧地关闭,夫人让四儿把家人都招集到院子里,当然,查全德除外,她嘱咐家人,对于发生的事情先不要告诉他,他心小,说不定不等官府来人,他自己就把自己吓死啦。

“今天查府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不再重复,我把大家找过来是有事通知大家。查家已经大祸临头,也许是今个,或许是明个,官府就会来人。来人的目的大家都清楚,那可能就是查家灭亡的开始。都是在查家呆了多年的老人,我不想因此连累了你们。走吧,今天就离开查府,走得越远越好。”夫人说到这里,眼里涌出了泪水,她走近查聪,伸手把他揽进怀里,“孩子,你也走吧,你与二娘一起走吧……”夫人说不下去啦,她把查聪推向二夫人,“他二娘,你领着公子走吧,现在就走,若来世我们还能再见,那我们再组成一家人。”二夫人揽住了查聪,道:“夫人,还是您领着一双儿女逃吧,我无儿无女的没有啥牵挂,我留下来陪大人吧。”

查聪的眉头越蹙越紧,终于不耐烦啦,道:“娘啊,我的两个娘啊!我以为你们把大家召集起来是准备迎接来犯之敌的,哪知道是要让大家解散,各自逃命的。”他忽然从二夫人怀中挣脱出来,站到一个石礅上,面向大家,说道:“娘是过于担心啦,大家不必紧张,也不要离开查家,都回去忙各自的活计吧,我保证,有我查聪在,查家定会安然无恙的。散了吧,散了吧。”他的一双手向四下里甩动,意思是让大家都做活去。

在这种时刻,查家公子能有这样的气魄,大家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和勇气,但谁都明白,此次对抗的是谁,要扑灭查家的力量会有多大!

没有人散去,也没有人要逃走,大家都在沉默着。

“我不走,砍头也就碗大个疤。”那个给夫人报信的看门家丁忽然高声喊道。

你道他咋了?刚才两个夫人的举动震撼了他,在他的意识里,女人都是弱不禁风的小花小草,危险临近只会躲避和受惊吓。但今个让他开了眼界,重新认识了女人,不,认识了两位不一般的夫人。像夫人一样娇弱而富贵之身都不畏强势,不畏生死,我一个五尺之躯的男儿还怕甚么?即使死,陪着这样美丽而坚强的女人一起死,这辈子也值了!

不管真正面对死亡时,这个家丁能否挺得住,但此刻他表达的是真情。

他的这句慷慨赴死的誓言激起了大家的豪情,大家纷纷表示不离开查家。人都是有感情的,恋家,恋人,恋一切熟悉的东西;再说,还有公子信誓旦旦的保证,况且,那危险既看不见,也摸不着,侥幸心里是大多数人都有的通病!

大家散了。

小兰走在最后,她想等公子一起回小跨院。但看夫人在此,知道她还有话对公子讲,就一步一回头地独自回到了小跨院。

小兰没有随着人群喊,但是,内心最坚决的就是她。如果公子带她走,她不会犹豫,若是公子不走,那即使是一把锋利的钢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她心道:即使陪着公子赴死也是我小兰的命,我这辈子生死都跟定公子啦。再说,这公子不是那公子,这公子与生而来地带着吉祥,那死神恐怕一时半刻招惹不着他吧?俺坚信!

查聪说话后,夫人没有再插言。祸是这个小公子惹的,但他的目的是要留住姐姐,不想让大家难受。祸的后果有多严重,他可能还没意识到,但他敢于挑战一切的勇气却是那么地令人感动,即使最后的结果是满门抄斩,若这个公子是我亲生的,那我也要为他自豪!这么有种的男人不管大还是小,都太稀罕啦!

夫人把还立在石礅上的查聪拉了下来,道:“孩子,我们去看看你爹吧,一上午不见我们的人影,他该心慌啦。”

“嗯。”查聪点头。娘如此说,那就是默认了自己的主张,他对此很高兴。

娘几个一起向正房走去。

入夜,狂风夹着暴雨忽然笼罩了大地,闪电扭着银亮的蛇身不停地在夜空中耍妖;隆隆的雷声在耳畔炸响,地动山摇;断裂的树枝狂风中飞舞;飘零的树叶被暴雨裹挟着向前冲撞,天地混沌啦!

随着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一个单薄的身影从查家公子居住的小跨院里飞升至屋顶,这道身影在追逐着闪电,试图牵住它的尾巴,扼住它的喉咙。

风还在刮,雨还在下,炸雷追着闪电响。

单薄的身影风中飘摇,雨中狂舞,在一记决绝加完美的跳跃后,他的身影终于追上了闪电,瞬间被点燃,通体发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