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胤裪的承诺 胤禟的伤痛
胤祹紧抿着嘴唇远远的注视着我，那双温润如玉的眼中此刻渗透出浓浓的哀伤化成一柄匕首捅在了我的心上。
‘胤祹，你愿意在我身边守护我吗？’
‘只要你愿意’
‘怎么还是这般不懂得照顾自己’
‘第一次这么害怕，连心都是抖的’
一句句话语像蝼蚁一般啃噬着我的心。
我索要了他一句掷地有声的承诺，让他在乞巧树下为我抛上那只许愿香囊，让他因为我的受伤恐慌得落泪，让他全心全意的在我身边任我依赖。
而我现在在做什么？我想做什么？我要践踏他的承诺吗？我要让那双如泸沽湖水般的眼眸从此承载上重重的哀伤吗？
我能这样做吗？
不！我怎么能够伤害他！怎么忍心伤害他！
心，突然在这一刻平静下来，就像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后的平静下来。
我木然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轻轻的吐出几个字来：“洛翎多谢九哥的抬爱，只是，洛翎无福消受，只能祝愿九哥与肜佳姐姐白首偕老。”
胤禟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身子一阵摇晃，往后退了几步，薄唇微张，隐隐颤抖着。
“你是诓我的吧？你的眼睛分明告诉我，你心里是有我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诓我的吧？”
我强忍住想哭的冲动，逼迫自己狠下心来，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九哥，你是多心了吧，我向来视九哥如兄长一般，而且，我早已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胤禟冷笑一声道：“你说的莫不是指十二弟吧？”
“正是他，我与胤祹早已互生情意。”
“此话当真？”
“当真！”我淡淡的回道，看了一眼门口的胤祹，接着说道：“九哥，胤祹在等我呢，我先失陪了。”说完，不再去看那双已经燃烧起熊熊火焰的双眼，绕过他走向胤祹。
短短的几步路，我却像是走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和九哥闲聊了一会，现在正想回去呢，你在等我吗？”我笑问。
胤祹默不作声的看着我，我从容的迎上他的眼神，良久，他紧抿的嘴唇牵扯出一丝淡笑，说道：“嗯，我陪你一起回去。”
“那走吧。”我伸出手来牵向他的手，却发现他紧握着的已经微微泛白的拳头。
胤祹，也是害怕失去我的。
我轻轻的握住他的拳头，原本的僵硬在我手心里舒展开来，反手握住我的。
我冲他一笑，他淡笑着牵着我走向马车。
经过胤禟身边的时候，他用一贯的淡定说道：“九哥，洛翎有些累了，我先送她回去。”
胤禟额边微微暴起两条青筋，脸色阴霾的看了我一眼，用一种我从不曾听到的语气说道：“如此看来，不多日便会喝到十二弟的喜酒了！”
这个冬天似乎特别的漫长，在临近尾声的时候居然还下起了一场芦絮般的小雪，零星的雪花轻柔的飘落在窗外的梅花枝桠上，凝结成一朵朵晶莹的雪珠，难道是也要为这个寒冷的冬季留下些什么吗？
我扯出一丝苦笑，喉咙一阵瘙痒，不由得咳嗽出声。
“十四阿哥，你不能进去，格格在休息呢。”
“我已经等了她半晌了，还在休息吗？分明就是托词，我今天就非见不可了，让开！”
“十四阿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倚在窗棱上，置若罔闻的盯着窗外，一阵轻风扫过，胤祯已走到我旁边。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当真想嫁给十二哥？”
不用看我也知道此刻的他是怎样一副表情，但我此刻也没有心思再去安抚他了。
“你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胤祯有些失控的抓住我的肩膀，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又使不出力气推开他，只能任凭他摇晃着。
“十四阿哥！使不得呀！格格还病着呢，禁不住你这一折腾的！”绿荷急忙走过来，想也不想的推掉胤祯的手，挡在我面前。
“病着？”胤祯这才发现我病怏怏的脸色，后退了两步，呐呐的说：“生病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
见我仍是不开口说话，他又接着说道：“我，我只是想来问问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你既然身子不适，就好好休息吧，我，我先走了。”
“胤祯。”我哑着嗓子叫住他。
“我从来都无意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因为在我的生命里，你们都占据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带给你们的是完完全全的快乐与美好，可是，有些事情我也无能为力。”
胤祯似懂非懂的听完我说的话，却被我眼中的泪水吓住，手足无措的道：“你，你别哭呀，我知道，我不怪你，就算。”胤祯顿了顿，一咬牙，说道：“就算是你当真想嫁给十二哥，我也不怪你！”
胤祯的话却反而让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落下来，滴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越哭越厉害了呢！别哭了，别哭了。”胤祯走过来抬起袖子就胡乱的往我脸上抹。
我偏过头去，吸了吸鼻子，绿荷递上来一条湿帕子，我接过拭去脸上的泪痕。
胤祯见我止住了眼泪，松了口气。
又犹豫了一会，支支吾吾的问道：“洛翎，你是真的喜欢十二哥吗？”
我垂着头，还来不及回答，门口又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哟，十四弟来了。”
“十二哥。”胤祯看了我一眼，又对胤祹说道：“洛翎既然钟意于你，我也无话可说了，日后她嫁了你，你可要好生待她，若她受了半点委屈，我定会来履行那个五年之约的。”
胤祹愣了愣，淡笑道：“十四弟大可放心。”
“如此，我就告辞了。”胤祯又对我说道：“你好生养病，你啊，平时看着活蹦乱跳的，怎么就这么容易生病呢。”说完，又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你对十四弟说什么了？他方才那话……”胤祹轻声问我。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跟三哥告了个假，你正病着，我不放心你。”胤祹牵起我的手走到椅子边坐下。
自从那日之后，胤祹对我比往日更加呵护，举止也都亲昵了许多，但是对那晚所看到的事，他只字未提，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隐隐觉得他是在逃避，也不忍心点破，就这样心照不宣的把一些东西藏在心里的最底层，不去触碰。
“只是有些着凉而已，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却仍是不懂得照顾自己。”胤祹宠溺的笑了笑，拣起桌子上的一个梨子削了皮又细细的切成条递给我。
我吃了一块，清甜的汁液从喉咙流入心底。
“过些日子，我去向皇阿玛求赐婚，可好？”
‘咳咳’我猛的一阵咳嗽。
胤祹急忙起身，过来轻轻的拍着我的背，问道：“咳嗽怎么还不见好？”
“不是。”我顺了顺气，说：“方才吃的太急了才不小心呛到的。”
“呵，又没人跟你抢。”
我喝了口水，看向胤祹，他正一脸淡笑着望着我，可眼底隐隐藏着的一丝不安却让我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我牵起嘴角，轻轻的回道：“好。”
“你真的要嫁给胤祹？”苏茉尔有些惊愕的问我。
“是。”我坚定的说道。
“你想好了？不会后悔？”
“我不能后悔。就算是真的对胤禟动心了，我也不能跟他在一起，我不能对不起胤祹。”
“你以为，胤祹是那种迟钝的人吗？或许，他心里早就明白了。”
“正是因为他心里早就明白了，但他却依然一如既往的对我好，这份情意这么重，我怎么能够移情别恋呢？我不能太自私了。”
“那你现在心里已经有了胤禟了，那你要怎么面对胤祹？你让他看着你整日里想着别的男人，他又会有多痛苦？你口口声声说不让自己自私，其实你现在就是自私的表现，你只顾及自己的感受，你又有没有想过胤禟，你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我浑身一震，无言以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情感上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成一个残忍的刽子手，在别人的心上一刀一刀的割出血来，却不能阻止。
一个小小的感冒，居然时好时坏的拖了一个月，总是剪断的咳嗽发热。我正纳闷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若不经风，太医却说我这是忧心成疾，需抛开心中杂念，平心静气的调养。
胤祹在听了太医的诊断后只是淡笑着请他开几副好方子，然后开始每日里花半天的时间来陪我，陪我下棋，给我讲一些野史上的奇闻趣谈，也会使尽他不多的幽默感讲几个笑话逗我开心，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的陪着我坐在院子里，看花开花谢、冬去春来。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梅花树上最后一片花瓣终于从枝头上坠下，在空中旋舞了几下，落入泥土，依稀记得，那时梅花开的正艳，有人曾为我摘撷。
“呵呵，怎么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胤祹轻笑。
“只是看到这个景象突然心生感慨罢了，我也难得有这么有才情的一面，你不喜欢？”我轻挑眉毛问道。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哎呀呀，这两人好悠闲啊。”
我回过头去，嫣然一笑：“八嫂来了？”
“八嫂。”胤祹起身冲璟茹做了个辑，又对我说道：“我先去三哥那里了，你同八嫂聊着吧。”
说完，便翩然离去。
璟茹的视线随着胤祹出了廊庑才收回来，说道：“十二弟对你也着实是真情意，虽然有些替九爷惋惜，但只要你幸福，我都会真心的祝福你。”
“谢谢你。”我轻声说道，刚得知我选择了胤祹的消息时，璟茹有些不理解，她坚定的认为我和胤禟是两情相悦的，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作出这个决定，之后又从她那里零零碎碎的知道一些关于胤禟的消息，都是一些能够让我的心酸疼酸疼的，我知道，她是故意在试探我。
“对了。”璟茹沉吟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想说的话在嘴边打了几个弯才说出来：“前儿个听爷说，九侧福晋，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