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叮呤呤呤呤......
小小的淡蓝色闹钟欢快叫起来，在冬日的清晨，在一间布置简单洁净的小房间里。已经褪色的木床，上面的花纹还是清晰可见，一床粉色的被子盖得严实，只是从被子的一角伸出一只手拉，缓缓地伸到床边的小桌子上，开始小心地摸索。终于还是摸到了可怜欢喜的闹钟，咔的一声，闹钟停下来，沉默着。
粉雕玉琢一般好看的纤纤细手缩回被子里，呢喃一声什么，然后转身再睡去。
然而，贴着林青霞海报的门被打开，穿碎花睡裙外加一件深红大衣的女子走进来，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散下来。她走到床边，低下身，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让女孩的脸露出来。她笑，在女孩的耳边说，灵，起来了，已经快七点，上学要迟到了。
恩。女孩模糊地应了一声，转过身又睡去。
这丫头。女子摇头，拍拍女孩的屁股，快快起来吧，一会迟到了。
嘭的一声，房间的门关上。
闹钟的秒针走得飞一般，嗒嗒嗒，一圈又一圈。于是，分针只得随着它转过一点，再转过一点。
蝴蝶树的一支分支横在窗边，叶子稀少下去，但依然是绿的。一只麻雀飞来，停在树枝上，轻声叫几句。偶尔好奇地盯着房间里看，似乎要透过那温暖的被子看清里面赖床的女孩的脸。冬日迷雾尚未完全散去，迷迷蒙蒙的，让人间也变得如传说中的仙境一样的美。鸟儿的鸣叫引来了另外两三只鸟儿，一起停在树枝上，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似乎一次清晨的练习，为了稍后的正式演奏，所以凌乱无规律。
她拉下被子，露出头来，不怀好意地看了鸟儿一眼，又看了闹钟一眼。闭起眼睛，然后唰的一下子睁开来，猛地掀起被子，下床，退去睡衣，穿上放了一夜而冰凉的校服。
起来了，这样贪睡，将来嫁了可怎么是好。穿睡裙加红外套的女子一面为她摆上早餐一面对在浴室刷牙的她说。
我才几岁，你就急着要把我嫁掉。她因为抗议得太急，竟吞下一口牙膏的泡沫，淑了口，觉得牙膏泡沫有些清凉，很好。
快吃饭，然后上学去，要迟到了。
我都不急，你却急什么？她嘟喃一句，在桌子边坐下来，拼尽全力，迅速把食物一扫而光，然后背了书包去上学。破破的自行车已经停在门口，她的爸爸靠在门边吸烟，似乎还未睡醒。她骑上车去上学，对爸爸摇手，再见，老爸。她爸爸却只是吸烟，没有言语。
还好，昨天一早就把作业做完了，课文也背过了，所以不必担心。她一面想，一面哼起歌来。
死丫头，害我等这样久。穿同样校服的女孩从旁边闯出来，也骑着自行车，在她的肩上打了一下。
不好意思，睡过头了。灵笑着解释。这解释她说了不下几百遍了，说了好些年。
是不是昨天晚上想帅哥想得睡不着了，所以早上又起不来。她像以前一样打趣，加快脚步，把自行车骑得快一些，知道灵会追上来。
晓芸，你别跑，看我追上你，你就死定了。她说是说，却没有追上去，因为知道，即使追上了也不能怎样，而且，她的手虽然带着手套，却依然冷得过分，交也重重的，根本骑不快。
晓芸自己骑了一会，发现她没有追上来，于是稍微放慢下来等她。
喂，晓芸，快看，花。灵追上她，指着路的另一边的一个穿黑衣服的男孩说。
怎么样呢？晓芸问。
什么怎么样？灵反问，眼睛盯着低头默默走路的男孩。
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帅啊？晓芸也望着那个男孩，只是眼神与灵不同。
是呀，很帅，还很酷，和那个叶飞简直是......灵的脸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寒冷。
他是我表哥。晓芸说，父母都死了，只剩自己一个人，所以变得怪怪的。我爸怕他学坏了，所以坚持让他来这里读书。可是，他其实已经是坏孩子。
呀。灵听得认真，竟差点撞到路边的垃圾桶，真的吗？
也许吧。晓芸说，她们一向是有话直说的好朋友，也知道灵是会保守秘密的孩子，所以不必担心。
那他是住在你们家咯。灵注意看前面的路，害怕真撞到垃圾桶上去，而且，那个男孩也已经在她所看不见的身后了。
不，我也不知道他住那里，但是，不住我家和不用我爸的钱上学，是他上学的条件。晓芸用手刮了灵的脸一下，你喜欢他吗？
不要胡说。灵的脸还是红红的，像是刚从冰箱拿出来的苹果。
晚上的晚自习结束之后，晓芸突然对灵说，我们去酒吧好不好，听说那里有一个唱歌的男孩，很帅的。
这样不好吧，那地方，乱乱的，如果被老师发现......灵觉得不好，一时踌躇起来。
没什么的，我们只去看一眼，然后就走。酒吧就在我们回去的路上，不会有事的。晓芸似乎高兴，拉着灵的手走向车棚。
只看一眼？灵问。
只看一眼。晓芸说。
酒吧内，一片吵杂，男男女女，面目模糊。她们站在吧台边，看酒吧小舞台上唱歌的男孩。灵一直催促晓芸快走。可是，迟了，已经有几个男子围过来。晓芸的肩膀被其中一个撞了一下，她推开男子，说，你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和小妹妹你玩一玩，哥哥还没和中学生玩过呢。留长发的男子在大冬天里只穿一件衬衣，叼着烟。
晓芸拉着灵的手，转身要走，可身后已经被几个男子挡住。
走开。晓芸大声说。男子大笑。一只手伸过来，要摸她的脸，她扬起头打掉。男子逼近，她们向后退，一直退到吧台边。晓芸顺手拿了吧台上的一个酒瓶在手里，对着男子。于是，他们再次大笑。
晓芸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拉着灵，她感觉到灵的手在颤抖，她也怕，可是，咬起牙根，放开灵的手，突然用酒瓶向一个男子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