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不要上学了。灵说。
晓铃侧过脸来看了她一样，笑着说，不要胡说，你会考上很好的学校，然后会有一个很好的男孩喜欢你。
我真的不想要去学校，我不想见到那些人。灵很想用手摸摸晓铃那柔顺的长发，于是开口问她，我可以摸一下你的头发吗？
哦，当然可以。晓铃笑起来，笑声很好听。
灵用手小心地摸了一下她的长发。
你喜欢我的头发？晓铃问。
是。灵说。
这样的话，你就要把自己的头发永远留长起来，做一个漂亮的女孩。晓铃的手微微一动，自行车就温柔地拐过弯，进入新的街道。
男孩都喜欢留长发的女孩吗？灵小心地问。
大部分是吧。晓铃停了一下，继续说，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去上学？你可不像与同学合不来什么的孩子呀？学习也好，不是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知道。灵说。我也说不清，反正，从某一天开始，就不想再见到那些人，觉得不喜欢，想要离开学校，谁也不见。
也许每个少年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晓铃说。总会有离家出走啦，不愿意上学呀，想要交个男朋友啦，总之，也许每一个少年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老师以前也有？灵问。
是了，老师以前也有，而且离家出走了呢。因为家人不让我去学音乐。走了很远，但最后还是被家里的人找到。当时真是傻得可爱呢，一个人，什么也不带，就背着一个书包，走呀走的。像童话里的情节，以为只要走过那一座山就可以看见一座好美好美的城市。而城市里会有自己的快乐。晓铃说，灵因为坐在她的身后，所以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后来呢？灵问。
后来？晓铃想了一下，说。回到了家，痛改前非，好好读书，父母也妥协了，让我去学音乐。那个时候，学音乐的并不多，而且也没有专门的学校。父母把我送去一个认识的朋友那里学习。那就是我的第一个师傅。说真的，师傅是相当的厉害，若是活在现在，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大音乐家。可是，在那个时代，什么都淹没了。可惜得很。
这个时代，也是有很多人被淹没。灵说。
晓铃点头称是，无论什么时代，总有很多很多的人被淹没。比如说老师我。
恩。灵点头，是真的，她也这样认为，她觉得晓铃的实力，完全可以进国家音乐学会。
开玩笑的啦，你还真应是了。晓铃笑起来。
我是真的认为老师也被淹没了。灵如是说。
听到你这样说，老师真是高兴。晓铃把车停下来，说，你家到了，下次我们再继续聊。不上学什么的，就不要再想了，还有，不要和父母说，他们会生气和担心的。
恩，再见，老师。灵说。
恩，再见。晓铃骑上车，没走出两步，却又停下来，回头对灵说，以后叫我姐姐就可以，知道？
知道，晓铃姐姐，再见。灵乖巧地说。她站在原地，直到晓铃拐过弯，消失在视线里。
灵，你怎么回来了？学校放假？灵的妈妈在客厅织毛衣，看见灵回来，奇怪地问。
有些不舒服。灵淡淡地应了一句，然后走上楼梯，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走进去，倒在床上。
那里不舒服？看医生了没有？妈妈跟了上来，走过来摸她的额头。
没事的，我睡一觉就没事了。灵转过身去。
有事就和妈妈说。灵的妈妈伸手把灵拉过来，问她。
没事。灵的眼泪流出来，嘴上依然说，没事。
傻孩子，到底怎么了，和妈妈说。灵的妈妈抱着自己的女儿，觉得心疼，这样多年来都没有看过她这样。
真的没事，我只是，没事的，您去忙吧。灵说。晓铃说的对，不要读书这样的话是不能和父母说的，会伤他们的心。这是灵最不愿意的。她深深地爱着自己的父母，她甘愿自己忍下所有的苦痛，也不愿意自己的父母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到底怎么了？灵的妈妈小心地问。
没什么的，我只是想起晓芸。灵撒谎。晓芸她，她其实是个好孩子，她只是......
傻孩子。灵的妈妈还是抱着她，安慰她，各人有各人的路，她自己做出的事，就该自己承当。她会没有事的，不要担心。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还是把心放在高考上，其他的什么都不必担心。知道吗？
恩。灵点头，让我休息一下可以吗？
好。灵的妈妈放开她，站起来，走到门口，回过头来问她，你饿了吗？要吃一些什么吗？
不用。灵倒下，希望自己可以睡去。
那好，你睡吧，等晚饭的时候，我叫你。灵的妈妈关上门，走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灵躺在床上默默流泪，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床单上，很快把床单浸湿。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说没事呢？我该大声说自己生病了，不要再去学校，不要再见到那些人，不要再见到任何人。可是，可是，可是我不能，我这样说的话，爸爸妈妈会伤心的。让他们骄傲的女儿居然说不要再去读书。不读书，我又能做什么呢？我该做什么呢？在家里等着嫁人？可是，读了书我又能做什么呢？像大人们说的，做在办公室里，有固定的工资，将来嫁一个好人家。说来说去，还不是要嫁掉，那又为什么要读书呢？可是，不能让他们生气，伤心。我还是乖乖地读书，等离开这里以后，一切都会好的。只要再忍耐几天，再过几天，我就可以离开了。离开这个压抑了我十八年的地方。离开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真的会好吗？灵轻声问自己。
走到那里都是一样的，如果你不敢大声地说不，走到那里都是一样。另一个自己在说话。
灵摇摇头，混乱，头脑混乱，矛盾得很。
灵，吃饭了。妈妈探了头进来叫她。
好，我就来。灵说。
我不让父母生气，伤心。灵最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