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哦。”斜睨了一眼玉琼凝，飞扬望着凤夜歌，抬了抬眉，“你不觉得，你少说了什么吗？”
“没有。”站起身，颀长的声音遮盖住了唯一的一点月光，让飞扬的视线顿时完全处以黑暗中，耳边清楚的响着这两个字，让飞扬刚刚压下的怒气又涌了上来，眉头一挑，突然，嘴角邪肆的一笑。
没有是吗？重重的咳了一声，手指不自觉的摸到衣服的一侧，当掌心拂到一个小小的药瓶时，快速的用锦被蒙上头，微微吞下一颗药丸，狡黠的眸子微微闪烁着，偷笑了两声，接着轻轻地咳了一声，再接着是重重的咳着，到最后完全是撕心裂肺一般的咳着。
看着蜷缩在锦被里的小人，凤夜歌的眸子染上一抹担忧，手指先前伸了伸，带着不确定的问道：“舞儿，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没事！”重重的闷哼声从锦被里传来，接着是重重的咳嗽声，如果凤夜歌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声音里微微隐含着的一抹笑意。
“那为何咳成这样？”原本清冷的声音，微微透着轻颤，快速的来到飞扬的面前，轻轻地扯了扯飞扬的锦被，“舞儿你出来。”
“不出来。我受伤的时候，也没……咳咳……没见你担心，这会儿，不用你……咳咳……不用你操心，我就是死了……也不管你的事。”
断断续续的声音，一点点的传来，让凤夜歌的眸子蓦地变沉，脸色有些煞白。
舞儿，你到底要我如何办？
当时看到你如此，我又何尝不担心，但是和你的性命相比，我赌不起，我不愿让那个人看出一丝一毫的关心，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
母后的仇，我必须要报，不要再说死这个词，我怕再也承受不起？当年，母后就是死在我的面前，染血的容颜，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我一声声的唤她，她也没有在睁开眼，我又如何再次赌的起，让你在我的面前那样消失。
那一天，她就那样倒在我的眼前，就像是那一年的皇宫里一样，只是这一次，她永远的没有再醒来，站在她的玉棺前，当年的我，恨的心都要撕裂，却只能静静地看着她离开，只因为她说过，只有我好好地活着，她才能安心。
她是凤后，一国之母，奢华的凤后宫，到处彰显的奢华，然而那一天，却依然掩不住那满目的红，萦绕在鼻息间的腥甜，那个女人张狂的笑声，听在耳中，多么的讽刺。
——你是凤后又如何？还不是最后落得这个下场？我要你死，要你看着我一步步的走向凤后的位置，我要让你看着！痛着！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疯狂的声音仿佛还在萦绕在耳边一样，而那个口口声声说一生一世保护他们母子的人呢？在他们与皇位面前，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
舞儿，你可知道，当凌风在御花园回来，告诉我若王要拿你威胁我的那一刻，我有多么的心慌，突然的不安，让我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看着母后在我的面前摔倒，我伸出去的手，终究没有摸到她的哪怕一丝一毫的衣角。
她喜欢白色，纯粹的白，然而，那一天，她的白衫，却染成了红色，刺目的红，让我呆愣在那里，耳边萦绕着她轻声的低喃，夜儿，不要出来……
是啊，那一天，我躲在香烛后，呆呆的看着全过程，却不能动分毫，身后，凌风死死地抱着我，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哪怕一声的轻响，那一天，我六岁，所有的一切在那一瞬间颠覆，平日里温柔如水的柔妃化身为恶魔，毁了母后的一切，原本一同玩耍的皇子，拿着刀，一点点的刺向已经满身是血的母后，原本说爱他们一生一世的父皇，却无影无踪，漠视这一切。
白色的雪莲一点点的向身后倒去，衣袂一点点的踱进我的眼中，我却这能看着、只能看着她倒在我的面前……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仿佛在那一刻颠覆，当看到疲惫，当挣扎到无力，漫天的昏眩袭来，再睁眼，一切都是纯粹的白，淡淡的寒气萦绕在我的四周，这是一个纯粹到没有其他颜色的宫殿，纯白的天然屏障，冰雕的纯粹，到处是一片素然，后来，我知道了，那是凌云宫，是母后未进宫之前住的地方。
我不知道母后和我是如何逃出来的，我只知道在接下来的十年，充盈在耳畔的是母后一年年增加的痛苦，我恨，恨到了骨髓里，恨到，最后，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感情。
多年之后，我就已经有能力杀了他们，但是我没有动手，我要看着他们身败名裂，我要他们生不如死，我要他们尝遍母后所受的一切的痛。
然而，舞儿，当知道他的矛头指向你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你不能死？我甚至可以杀了他？但是我不甘心，母后这么多年的痛，我等了这么多年，又能如何改变，我知道那一刻，我的决定会让你伤心，但是就让我自私这一回。
母后的仇……我一定要报……
他们加注在母后身上的痛……我要让他们一点点的偿还……
舞儿，当看到木雀国的公主踢上你的脚腕，我的心也很疼，但是理智却把我拉了回来，我要让他明白，我对你，其实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在乎，但是看到你煞白的小脸，我的心也皱到了一起，但是我还是无动于衷的喝着酒，入喉的苦涩，直到心田。
苦到了极致，却还是一杯杯的咽下。
然而，当他那把剑袭向你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心惊，暗暗地给凌风打了个手势，他的内功应该可以应付的，偏了一部分的剑势，但还是伤了你，当看着你的血一点点的流出，我真的想冲上去，杀了他，但是该死的理智，还是让我收回了已经袭过去的掌风。
看来当时凌风也气得不轻，他的内力真的是天衣无缝，推着你的软剑向他袭过去的时候，看着狠狠地袭上他肩膀的剑，血流如注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
然而看着你的小脸泛着白色，看着玉靛青可以肆无忌惮的搂着你，嫉妒如杂草一般滋生，但是我只能装作毫不在意，装作我不在乎，余光察觉到你望过来的目光，我知道你在不解，你不懂，为何这个时候我还可以这么无动于衷，但是你可知道，当时，我的心，心疼到了极点。
知道你无事，这就好了。
我知道，做到这种地步，他会相信的，果然，他相信了，撤回了派出去的杀手，但是看着你坚强的忍着痛的眸子，我知道，我这一次真的伤到了你的心……
没想到，你竟然是凤凰女，凤玄国几百年来的传说中的凤凰印，竟然在你的身上，这也是他想要把你许给我的理由吧，但是我又何尝不想娶你，但是，舞儿，我不要这种情况下，娶你。
你会是我唯一的妻，报完仇，我们会离开凤城，游历江湖，你一定也是不喜欢皇宫的吧，虽然你一直吵着要来，但是那只是好奇而已，当你知道这里的黑暗，你绝对不会想呆在这里，那时候，在母后的面前，我会正式的娶你为妻，她一定也会认同你的，即使她永远不会睁开眼看你一眼。
而那个人的承认，我不屑。
站在你的房门前，我还是禁不住停住了脚步，我怕你会生气而不好好的照顾自己，果然，看着你脚腕出未干的血渍，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处理，但是我却拿你没有办法，舞儿，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
听着你一声声的逼问，我多想告诉你，我是心疼你的，但是望着你的眸子，却依然透着冰冷，我怕如果告诉你一切，你会担心。
如果你知道几天以后的行动，你一定不会放任我一个人去皇宫的，但是，这一次，舞儿，等我，只要几天，我们就可以永远的远离这个黑暗的地方。
永远的远离。
飞扬撕心裂肺的低咳声，依然清晰地响在凤夜歌的耳边，薄唇微微的动了动，一抹紧张袭上眼眸，“舞儿，你到底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地吗？”
一阵风轻轻地袭过，仿佛也染上了一抹紧张的氛围，淡淡的桂花香，萦绕，让凤夜歌的心，莫名的有些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