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相守是一种承诺
“我的傻宁儿,这不是浮光掠影,难道你不希望真实的我在你身边吗?”
才合上的眼帘,又缓缓睁开,带着哭腔低声浅言:“唔——,宁儿只是不愿这狼狈的模样让你看到而已,且梦太易碎,宁儿害怕。”
“狼狈如何?不狼狈又如何?只要是宁儿的,我什么都要。”
终是泣哭成音,携着满心的颤抖,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久违传递而来的温暖。
小心冀冀的搂着宁儿的身子,唳血的眸光微微偏移,地魔教三使之一,一个自识清高之人——天狼,在他两次从自己手中消失之后,终是见到了他的真正面目,宁儿此时的景况多半是拜他所赐,伤着凤宁一毫,便给足了他将他碎尸万段的理由。
早从萤火虫凝聚在莹石上空四散的光芒,认出了来者的身份,惧于他与生俱来的凌厉,慑于他强势的气魄,脸上虽无多大反应,然内心潜藏的不安却已是涌出水面,特别是那双苍目投来的眸光,冷冽的气场赫然让自己找不到任何方向,掩饰不住惧意,拱起的手有了一丝颤动,“既是宇硕陛下来接帝后娘娘,天狼自然该回禀我主说娘娘已不需苍泽的照顾,在下该告辞了。”
音刚落,眸色相凝的同时摇身欲走,然而却在腿脚腾空的瞬间,一股力道迫使他重重的砸在潺潺流动的溪水之中,溅起的水花四射,惊得许多萤火虫无言的抗议乱舞。
‘咳咳——。’伏中他怀中的女子轻轻咳嗽,在他的心上又抹上些许慌乱,“宁儿,你没事吧。”
抓着他胸前衣襟的手添了几分力道,斜过眸光,朦胧的看着不远处恍然不定的身影,唇角徒然掀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然那抹笑,别透露着别的残忍与狠唳,说着:“麒,他一直想见一下禁忌城城主的威力,可不能让他失望呀。”
功败垂成,天狼却不是会就此认命,他的一切都是拼出来的,此番为了活命,亦不能例外,再看到宇硕帝抬手之时,立即捡起手侧斜靠在石头上的软剑,起身后迅速的扑了过去,“啊——。”
不想让他肮脏的血染了宁儿的衣裙,吸来一片草叶,在他七步开外的地方巧劲投射而去。
凤宁只听得‘嗖——’一声,天狼拖长的语音便夜色下嘎然而止,随即又闻得一阵巨响,那声音仿佛什么破裂掉了,想斜眸去看看,却被紫御麒挡住了眼睛,他看着四散的那堆不该再叫做人的物体,眸色沉下,“宁儿别看,会浊了眼睛。”这么死,亦不能解他伤害宁儿之罪。
令人作呕的腥锈之气,饱和了所有空气中分散的因子,飞舞的萤火虫不断的在周围沉浮,溪水里倒映的闪亮,婉如一盏盏小小的灯笼。
“麒,宁儿困了。”
低沉的语声从喉中涌出,让人不安的音色荡漾在耳际周围,他知道彼此的分离,会让宁儿掀起所有的防备抵御意外,也只有自己在身边,才会安稳而眠,可现在的宁儿,却是不能让她睡去,将她横抱于怀,亲吻着她的额眉,“求你了宁儿,别睡。”
好久违的安心,她想听话来着,可是模糊的视线,愈来愈迷茫的神智,一点儿一点儿的吞嗜着她的坚持,此时的自己,想给他一抹淡淡的笑,都是有心无力之事,“宁儿也求你了,麒,让我——。”
“宁儿——。”大声的呼喊满载焦急与不安,合指在心脉处点下几处穴位,又挥袖吸来萤火虫围绕的莹石,紧紧的搂着怀中之人,闪进深林,身影淹没在枝丛剪碎的淡淡月光之中。
感觉很舒适,体内的暖流温和适宜的徜徉,迷迷朦朦之中,感觉到一阵炙热的视线停落在自己身上。
空气不在血腥,还透着淡淡的草气与花香,时尔传入耳迹的雀鸣,亦变得特别的清脆与嘹亮。
“宁儿——宁儿——。”
一声声温柔深情的呼喊,惹得凤宁浅掀唇叶,熟悉的气息绮绕在鼻息之间,这一将眼睛睁开,模糊清晰后,便是那张日思夜念的妖冶俊颜放大于前,“你怎么知道宁儿醒了?”
一颗心掷地,仿佛能闻得那沉重的回响,亲吻着她的鼻尖,温柔怜爱的笑着,“我不说过么?宁儿睡醒时的呼吸会比正值睡意时的呼吸沉些。”
坐起来,整个身子都窝进他的臂弯之中,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安定下来,不再徘徊,“你运功给宁儿疗伤了。”停留在腰间的手臂徒然添了些许力道,他的默认证实了自己的肯定。
宁儿的内伤很严重,恐怕方才醒来之时,已察查到体内的血气变得顺畅不少,如此相问,不过是担心那么重的内伤,自己为她运功之时,消耗真力的程度,“宁儿不必担心,朕承认是费了些功力,此番疗治也只让你的伤势恢复了三层,等你的身子调养好些,不在虚弱之时,我会一次性将你的伤势治好。”瞒不过她,与其让她揣测,不如直言。
“有麒在身边,宁儿什么都不惧,内伤之事不必急于一时。”心下微微一声浅叹,鬼阎罗之能着实令人不得不掀起警惕,若此时陛下因着自己浪费功力,届时发生意外,于他而言,招架之力会成问题。
俯眸凝视着那浅浅蹙挤的玉眉,料想她不急着让身子恢复康健,定是在为自己顾忌什么,刚开启口,却让她的语声抢在前面,“这是哪儿?宁儿睡了多久?”
既是不愿说,便随她罢,他的宁儿会替为着想担心,亦不失为件好事,“这是云阳涧,宁儿睡了一天一夜了。”
这才发现自己身置一帐篷之中,篷室中的布局虽简单,却十分奢华精致。
“主子,属下送汤药来了。”
想到那苦苦的汤药,凤宁不禁色沉眉拧,紫御麒宠溺的环紧她的身子,视线不曾离开怀中之人分毫,“进来——。”
有人掀开了篷帘,进来之人乃是梅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恭敬的递了上来。
凤宁一见她,立即想到翠娘,面携疑虑的问了出来,“怎不见翠娘?”让翠娘离开,当时已做好最坏的打算,若她中途无法脱逃,被胁至羽微山府,到达羽微山下,童儿便会发出警告通知幻炅,以幻炅之能,天狼不在护送之例,不难拿下地魔教随行之人,此时算算时间,也该到达陛下身边才是。
玉颜上滤过的疑惑感染了自己,可宁儿既是如此相问,自然有她的道理,“宁儿怎么会问及翠娘,你想说什么?”
略微拉开些距离,那袅袅直升的热氲让她泛起回忆,“那夜在苍泽帝宫,鬼阎罗胁持翠娘要胁宁儿交待擎魂筝的下落,因着有些意外,让他得知宁儿与羽微山府的渊源,当时宁儿体内凝结能散功的毒药消绝散,虽然夜倾风在消绝散中动了手脚,可恢复的功力也仅有一层,得知擎魂筝与长生珠有望,鬼阎罗反过来拿凤宁要胁翠娘,让她回羽微山府取宝以博宁儿的平安,翠娘离开之时,我将发间之物交于她,就若中途不可逃脱,到达羽微山府之后亦会有幻炅搭救,按照宁儿推算的日子,怎么也该到陛下周边才是。”说到此处,凤宁轻声叹息,但愿她别出意外才好。
当初猜想也是因宁儿受到什么不测,才会毫无招架之力遭人掳走,原来是地魔教持有的消绝散作祟,她眸中淌落的些许担心不禁让他心疼,此番遭遇,他的宁儿可谓吃尽了苦楚,“不必担忧,我找不到你,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已派人去了羽微山府,相信不用几时,便会有消息传来,能让宁儿担心之人,上苍不敢让她身陷危险。”
刚毅鲜明的轮廓,透露着不该掀起的苦涩,她知道他又在为她心疼了,温柔的神色满泄,纤指轻描着他雅美的棱线,彼此的瞳仁里,映印着属于对方的身影,婉如雕刻一般,轻易抹散不去,“相守是一种承诺,相遇是一种宿命,因为是你,再多的不幸与痛苦都不难熬。”
是啊,勾唇感叹,因为是你,就若心中撕扯的伤口再痛,也会因为你的话而瞬间痊愈,“宁儿把药喝了罢,这对你的血气恢复有帮助。”
眼底的自责尽管极力掩藏,仍是不小心溢翻出来,知道他在为自己所遭遇之事懊恼过意不去,那些都是太过在乎的体现,她虽是满心愉悦,可当看到眼前那一碗褐色的药汁时,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对上他狭眸里炙热的温柔与期待,仍是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