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静王府的后门,两个侍卫瘫靠在门边鼾声起伏。
艾飞快步走过去,拔下门栓,刚欲开门,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这么晚了,王妃——要去哪?”
“这么晚了,王妃——要去哪?”
艾飞心下一惊,手顿在门栓上,猛回头,只见秦放立于眼前,颔首侧脸相对。
她松了口气,将肩上布包向上提了提,淡淡一笑,“这么晚了还没睡?”
秦方微微抬头,冰眸扫了艾飞一眼,又低下不语。
艾飞笑意敛起,走上前直勾勾地盯着他,威胁中带有几分恳求,“你若是真为灵儿和王爷好,今天就放我走。”
秦方听言,忽地抬头,冰冷的眸中惊疑闪烁不定。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好好照顾灵儿。”艾飞伸出右手拍拍他的左肩,微微一笑,转身拔出门栓扔在地上,开门迈出去。
府外拐角的巷口处,一辆单人马车静静地候着,一体格壮健的马夫倚靠在前座昏昏欲睡。旁边一瘦骨嶙峋的身影徘徊不定。
“王管家,这么晚了辛苦了!”艾飞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巷口。
王管家忙迎上前来,“王妃,小人都已置办妥当了。老黄是个老实人,不会将王妃行踪透露半句。”
艾飞瞟了一眼那个马夫,点头笑道:“以后若是遇到困难,就来找王爷,他一定会帮你的。我走了,你保重身体。”说罢,钻进马车里。
老黄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策马扬鞭,马车晃晃悠悠地出了巷子。
王管家见马车瞬间淹没于茫茫夜色之中,忍不住老泪纵横。
“呦,还真会赶时候,再迟一步还能出得去?切!”一个守城门的士兵漫不经心地目送马车飞驰出城,连忙催促其他人准备关城门。
艾飞掀开深蓝色的帘子,水眸波光翻腾。城门缓缓关上,将她与回忆无情地隔断。视线渐入一片漆黑,她放下帘子,长出口气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坚毅,随后笑着与老黄攀谈起来,“黄大叔,你也是沈府的人吗?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呵呵!”老黄笑道,“我一个赶马车的粗人,王妃怎能认识?”
“这马车好赶吗?要不你教我,你累了我好替你!”艾飞来了兴致,欣赏起老黄娴熟的技艺。
谈笑中掺杂着马蹄车碾与路面的撞击声,扰乱着静谧的夜。
翌日傍晚,马车停在了彭州城门口。
艾飞跳下马车,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下筋骨,转身笑道:“黄大叔,就送我到这里吧。”
老黄噌的跃下,连连摆手,“不行,王管家要我送王妃到并州,万万不可!”
艾飞从肩上布包中掏出一个元宝,塞到老黄手中,“我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反正已离了京城,你就放心吧。我走啦!”说罢,整理下发辫大步流星地进了城门。
老黄也一时语塞,只有呆呆地看着手中元宝的份。
“这彭州城也还蛮热闹的吗。”艾飞穿梭在人群中,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一个小乞丐缩在路边,面前摆了个掉了茬的瓷碗。
艾飞顿时触景生情,从包中搜出一个元宝,递给到他眼前。
小乞丐猛地抬头打量她,瞠目结舌。
艾飞则笑笑,“不用感谢我,拿去买点吃的吧。说罢起身欲走。
谁料小乞丐突然扑过来,紧紧抱住她的小腿,大嚎起来,“爹,我终于找到你啦,爹!”
艾飞眼珠似要飞出来一般,左右瞧瞧,指着自己鼻子问道:“你说的爹难道是我?”
艾飞眼珠似要飞出来一般,左右瞧瞧,指着自己鼻子问道:“你说的爹难道是我?”
小乞丐丝毫不理,嚎得更加惨烈,“爹啊,爹啊,别丢下我啊!”
过路人渐渐围过来……
“我才二十一,不认识他,呵呵,不是他爹。”艾飞一边冲众人笑着摆手澄清,一边狠命地蹬腿想甩开她脚边的这个“儿子”。
“爹!”“爹!”……
艾飞顺声望去,好家伙,又有七八个“儿子”从天而降,高矮胖瘦,应有尽有,一齐扑过来,分工倒明确,拽胳膊的拽胳膊,揪衣裳的揪衣裳,牢牢将艾飞困在中间。
围观群众开始暴露三八本色,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小伙子看着挺俊的,没想到这么不要脸,生了这么多孩子,不知道祸害了多少黄花闺女。”
“谁说不是呢!虎毒还不食子呢,生了儿子又不管,真是丧尽天良!”
“啧啧啧。。。。。。”
“。。。。。。”
艾飞一听脸唰地涨得通红,不是因为面子挂不住,而是怒火噌地直窜脑门的缘故。她冤大了她,这帮群众的眼光也太不雪亮了吧,很明显这帮小鬼是有组织有预谋,组团来忽悠她的,她这受害人怎么倒成了十恶不赦之徒了?
艾飞眉毛挑得老高,怒目圆睁,顾不得中华民族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与四周?_?H射来的目光推搡着咆哮开来,“小兔崽子,眼睛短路了还是缺心眼啊,见谁都叫爹?缺爹是怎么着?老子好心给你银子,还蹬鼻子上脸了?赶紧给我滚开,不然我葵花点穴手可不是吃素的!”
话音刚落,一帮“儿子”全都送开手,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围观群众也都面露惊色,仓惶散去。
“切,小样,刚冒芽就敢跟我斗!”艾飞志得意满地拍了拍手,嘴一撇鼻子一哼,整理下衣衫,继续逛起来。
一炷香后,艾飞在一家店面前停住了脚步,抬头一看——无悔客栈。“这名字挺有意思啊,装修也不错,客人还蛮多,看来怎么也算个三星吧。”她观察完毕,迈进客栈,挑了张桌子坐了下来。等了半天却不见小二来招呼,她眉头一皱,手指扣响桌面,嚷嚷道:“小二!小二!”
账台后缓缓探出个脑袋,小二伸了伸懒腰走了过来,边打哈欠边爱理不理地问道:“想吃什么啊!”
“呀——呵!这小二够拽啊!”艾飞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一拍桌子,“你这什么态度啊,没听过微笑服务吗?我就纳闷了,就你们这服务水准怎么客人还这么多?
小二努力睁大惺忪的睡眼,打量她一番,鄙视的神情表露无疑,“外地来的吧。谁不知道我们这客栈是彭州城生意最差的?不过也是最便宜的,人自然少不了。”
艾飞听罢,辫子差点没翘起来,“生意这么差还敢舔着脸叫什么‘无悔客栈’?”
小二颠着脚歪站着,点点头,“没错,‘无悔’吗,进来的没有不后悔的。”
艾飞无言以对,哭笑不得。
“算了,来碗面吧。”斗争了良久,她抵抗不过饿魔,也懒得走路,便决定凑合一顿。
小二瞟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吼开来,“清汤清水面条一碗!”
艾飞苦笑一声,心里暗自感伤。没办法啊,人家地盘就得听人家的。
等了半天,牛哄哄的小二终于将一碗飘着点点油星的阳春面“砰”地摔在桌上,又回去睡大觉了。
艾飞也顾不得挑剔,抡起筷子秃噜秃噜地狼吞虎咽开来。将碗中汤汁干的一滴不剩,她放下碗,摸摸圆鼓鼓的肚子,打了个饱嗝,伸手欲掏银子,“小二,结——”。
“帐”字未出口,她顿时脸色一变,才意识到肩上轻飘飘的,侧头一看,布包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扎紧的死结孤零零地趴在肩上。她猛地将死结攥在手心里仔细观察着上面整齐的切口,使劲地捶着脑袋,追悔不已:“一定是那群兔崽子干的,我怎么那么大意,包丢了半天都不知道,银子和白玉笛都在里面,这可怎么办啊!不行,一定要找回来。可是这面钱怎么办呢?”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艾飞瞟了一眼那小二,见他还趴在帐台睡着,不禁暗自庆幸刚才声音不大,没把他吵醒。
“小二,再来两个馒头!”旁边桌的一个胖老头高声喊道。
艾飞都已站起,被他这一嗓子吓的一屁股又坐定。瞄见小二朝这边过来,忙抓起筷子端起空碗挡在面前,装模作样的吃起来。
小二扫都没扫她一眼,将馒头递给那胖老头,懒洋洋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