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复仇冰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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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故地重游

在洛阳城东郊一片葱郁的长林古木中,屹立着一座肃穆庄严的百年古刹,巍峨的山门两侧各立着一匹身高五尺的青石圆雕马,相传是为了纪念将第一批经书和佛像从天竺千里迢迢驮至中土的白马而立,故此宝刹亦名曰“白马寺”。

白马寺建寺伊始,朝廷特意请来了来自天竺的高僧在此宣讲佛法,并将他们带来的经书译成汉字,在九州大地传诵,一时间各地大小佛寺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从此,释派的佛教思想也根深蒂固地植入了人们的心中。

有着中土佛寺“祖庭”之称的白马寺,在经历了数百年的朝代变迁之后,香火依然鼎盛不衰,每日前来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随处都可以看到善男信女们虔诚的身影。

依次参拜过或庄严威武、或慈眉善目的诸方神佛,又在佛堂里听大师讲了一会儿经,凌迟暮和杜雪凝便起身走出了大殿。

今日的香客并不比往日来得少,大多是各家各府里成群结伴而来的如花美眷,偶尔也会遇见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纸扇方巾、风度翩翩,与其说是来拜佛,倒不如说是慕了这白马禅寺的名声,前来观赏一番更为贴切。

二人此行其实也是这个目的,自从杜雪凝病了一场之后,他们的关系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疏离,加上她为了自己失手的事整日耿耿于怀,凌迟暮便主动提出陪她出来游玩散心。

“他们在做什么?”指了指前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杜雪凝不解地看向身边的人。

凌迟暮朝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微微笑道:“那是寺中有名的许愿池,据说只要能将手中的铜钱投掷到池中的千年石龟上面,那么你许下的那个愿望便能成真。”

许愿?杜雪凝闻言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如果愿望仅凭着投掷一枚小小的铜钱就能实现,那她还苦练这么多年功夫做什么?

“荒唐!”

听到她的话,凌迟暮也并不以为意,“听起来是很荒唐,不过,能给人一个希望也是好的,更何况,那铜钱也并不是这么容易便能掷到的。”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了许愿池的前面,正好一个身穿藕色长裙的女子正将手中的铜钱掷出去,小小的孔方兄在空中划了道优美的弧线,眼看着是朝那龟背而去,却在离龟身几分处急急坠落,激起一朵不大的水花,随后便没入那深不见底的池水之中。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惋惜的叹息声,杜雪凝好奇地往那池中望去,只见水池并不是很大,却挖得相当深,而且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那石龟身上长满了青苔,又湿又滑,即使运气好掷到了龟身上也会滑下来,难怪他刚才会说不容易!

见她若有所思地凝望着池水中央,凌迟暮微笑着建议道:“既然来到这里了,你要不要也许个愿?”

杜雪凝收回目光,摇头,“我没有什么愿望。”

对于她的回答,凌迟暮并不感到意外,幼年失怙的经历使她过早地认识到了人生在世的变幻无常,因而无法像其他同龄女子一般轻易地表露出内心,而是习惯了用孤高冷漠、无欲无求的外表来掩饰和保护自己。

“姑娘此行可寻到了要寻之人?”

听到他的问话,杜雪凝突然转过头,一双美眸眨也不眨地望着他,直盯得他暗自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问太多的时候,她才开口说了句与问题完全无关的话:“以后叫我凝儿吧。”

她说完便拨开人群朝外面走去,直到身影被恢复的人墙隔开,凌迟暮才能有所反应,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宠溺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迈步追上去。

杜雪凝其实并没有走远,她没有忘记自己是初来乍到,如果没有人引领,很有可能在这偌大的寺院里迷路,所以她很明智地等着他赶上来,然后和他并肩朝前走去。

没有了交谈,气氛变得有些沉闷,杜雪凝稍稍侧过脸打量着身边人,只见他脸上仍是波澜不惊的温和神色,嘴角挂着浅笑,与平常没有两样;倒是她自己说了那句话之后,俏脸如同被火烧过般热辣辣的。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就冒出那样一句话,“凝儿”这个昵称除了爹娘和师父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人叫过……不过,她似乎并不后悔刚才下意识做的决定,总比他生疏地叫她姑娘好多了!

“凝儿,小心!”

就在她胡思乱想个不停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拉住了她,回过神,她这才发觉小路已经到了尽头,眼前是一堵的矮墙,而她刚才差点儿就一头撞了上去!

松开她的手臂,凌迟暮笑问道:“在想什么想得出了神?”

“没什么。”杜雪凝摇摇头,转过头不让他看到自己微微泛红的脸颊,“前面没路了,我们回去吧。”

“谁说没路了?”

话音刚落,凌迟暮便矮下身钻进了旁边的树林里,虽然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杜雪凝还是乖乖地跟了上去。

林子并不深,很快两人便走到了尽头,出现在面前的是一片开阔的空地,什么都没有,只除了一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和一间看上去十分简陋的厢房。

“这是什么地方?”杜雪凝好奇的目光最终落在身边人的脸上。

“一个对我来说很特别的地方。”笑了一笑,凌迟暮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径直朝那唯一的一棵树走去,轻轻地抚摸着粗糙的树身,他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这里偷偷掉眼泪的小小身影。

杜雪凝默默地在他身边站定,抬起头望着他被树影笼罩的侧脸,平静温和的神情跟刚才并没什么两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来到这里的他,突然多了些不熟悉的忧伤,和脆弱。

“你……以前经常来?”本想问他怎么了,可话到嘴边却变了样。

“嗯。”凌迟暮点点头,“不过也有许多年都不曾来过了,这里跟十多年前一模一样,就连这棵树,都跟记忆中的相差无几。”

“人会变,树亦会变,施主之所以觉得没有变,不过是心中的执念在作祟罢了。”他刚说完,身后便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色僧衣的中年和尚正朝他们走来。

见到那人,凌迟暮轻轻颔首行礼,“空念大师,好久不见。”

“阿弥陀佛!”被称作空念的中年和尚朗声宣了句佛号,执着念珠的手作了个揖,“凌施主别来无恙否?”

“佛主庇佑,我还好。”凌迟暮微微笑答。

空念和尚清明的眼神在他身上上下逡巡了一番,摇头叹息:“这么多年了,施主依然放不下。”

“惭愧!”被他一语言中,凌迟暮脸上的笑意带上了些许苦涩与无奈,“我始终希望她能回来找我,哪怕只是见上她一面也好……”

又低低宣了一声佛号,空念手中捻动着佛珠道:“佛曰一切随缘,上天许给你们的乃是这整整一世的缘分,只要她还在人世,自然会有得以重见的一天。”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打着禅机,被晾在一旁的杜雪凝插不上嘴,只好捺着性子静静地听着。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大致听出凌迟暮似乎早些年与什么人失散,多年来一直不懈怠地找寻却始终无缘重逢,这大概也是刚才走到这里时,他突然变得反常的原因所在。

她还听出来,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重要到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只要能再见到那人一面,能让对什么都看得很淡的他如此执着,那人定是个女子吧?

脑海中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令她的心蓦地为之一紧,像被谁用力揪住再很快放开,那几乎夺去呼吸的疼痛一闪即逝,快得仿佛只是错觉。

不知道空念大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听到凌迟暮跟她说了些什么,又听不太真切,好像是叫她回去,于是,她不发一语地跟着他朝寺外走去。

往回走的路上,两人一个沉浸在往事中无法自拔,另一个则是焦躁不安心烦意乱,谁也没有开口交谈,直到前方不远处传来幼童的哭泣声。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白马寺,寺门左边的石马旁站着一个穿粉红衣裳的小女孩,看上去约莫才三四岁,一张可人的小脸儿被袖子擦得红扑扑的,犹盈满了泪水的双眸不停地左右张望,像是在找什么。

凌迟暮走到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小手轻声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

“呜呜……”他低沉温和的嗓音很明显起到了安抚的作用,小女孩慢慢止住哭泣,抽抽嗒嗒地说出缘由:“娘……娘不见了……”

娘不见了?凌迟暮闻言浑身一震,那些被刻意封存的往事仿佛冲破了束缚般,争先恐后地朝他袭来,娘不见了,娘不见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压下心中汹涌澎湃的思潮,定定神接着问道:“你娘什么时候不见的?在哪儿不见了?”

“那……那里……”小女孩手指了一个方向,觉得不对又换了一个,可惜年纪还小的她根本记不清楚究竟是在哪里与娘亲走散的,换来换去总也拿不准,一下子又“哇”地哭出声来,“呜呜,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凌迟暮正要安抚她,忽见一个素色衣裳的妇人匆匆忙忙赶来,一把将小女孩揽进怀中,“梓儿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到外面来了?急死娘了你知不知道?”

“娘……”在熟悉的母亲的怀抱中,小女孩哭得越发伤心了,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梓儿还以为……以为娘不要我了……”

“傻孩子,娘怎么会不要你呢?”妇人温柔地擦干女儿泪湿的小脸蛋儿,一边说一边抱起她,冲两人点点头表示谢意后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母女二人渐走渐远的身影,凌迟暮久久舍不得收回目光,那里面承载了太多的羡慕之情,此刻的他格外想念不知身在何处的那个人,“不知道当年她是否也这样焦急地找过我?”

“她是谁?”问出口,杜雪凝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带了些许酸意。

“我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凌迟暮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在我八岁那年,有一次跟爹娘一起出去玩儿,后来也是发现娘不见了,我和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后来爹告诉我说娘不要我们了,不过我不信……”

明知道那次离开是娘早就计划好的,可他还是希望那只是个意外,至少这样就不是娘狠心不要他,至少这样他就能骗自己娘的离开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她是爱他、舍不得他的。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可是杜雪凝知道他的心中并不如表面那般波澜不惊,失去至亲的切肤之痛她也亲身体会过,不过她比他幸运的是,爹娘是迫不得已才离开她,而不是故意抛下她不管。

“这些年我到处打听她的下落,可惜至今仍一无所获。”凌迟暮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得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空念大师说,要见娘的想法已经在我心中形成了执念,如果不能放下,这一生都将为之所苦;可是我不想放弃,因为我想让娘亲口告诉我,她当年离开是有原因的,并不是……不是……”

话未尽,唇上陡然一凉,略显冰冷的素手止住了他下面的话,杜雪凝望进他的眸子里,眼神中透出坚定,“会有这么一天的,一定会!”

与她静静地对视了片刻,凌迟暮才拿下覆在唇上的她的手,嘴角漾起为她所熟悉的笑容:“回去吧。”

相比起来时,回程的路上变得沉闷了许多,不再侃侃而谈的凌迟暮嘴角微微抿起,虽然面上仍是平静无波,被往事触动的内心却早已是翻江倒海。

当年母亲的不告而别,成为了他心中一块不可言语的硬伤,而他多年来也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不敢轻易触碰,却不想在今日被不经意地揭开,让他措手不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件事被爹严令禁止谈论,所以除了凌殇阁里少数的几个人之外,外人对此一无所知,他自己也从来没有主动向谁说起过,可是刚才被杜雪凝一问,他竟然连想都没想便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对于身边这个孤傲冷漠的女子,自初见之日起,他就有着一种无法解释的熟悉感,好似他们早已认识了很久,久得能追溯到上辈子一般。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朝旁边望去。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杜雪凝正好也抬起了头,四目相对、眸光交缠,她轻轻扯动唇角,给了他一抹浅淡的笑容。

这是凌迟暮第一次看到她笑,虽然很浅,却足以令人为之震撼。那笑容,就像是绽放在绝顶上的雪莲花一样清丽脱俗,又像是流转在雪山冰川上的阳光一样绚烂夺目,美得教人舍不得移开眼。

“哎,你不是要告诉我,你现在才发现我长得很美吧?”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杜雪凝举起袖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俏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被她这样调侃,凌迟暮倒也没有觉得尴尬,微微笑道:“的确是现在才发现,你笑起来的样子比不笑更美!”

“怎么你也这么说?”杜雪凝闻言小小地皱了下眉头。

“哦?”听到她不解的抱怨,凌迟暮感兴趣地挑了挑眉,“莫非还有人跟你说过同样的话?”

杜雪凝点点头,“是啊,我师父以前就经常这么念叨我。”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除了师父之外,好像也只有你见过我笑了。”

她只是陈述这样一个事实,可听在凌迟暮耳中却多了些别的含义,心也随之漏跳了一拍,“那我还真是幸运!”

“你知道就好!”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先前的沉闷气氛被一扫而空,两人有说有笑地继续朝前走去,而杜雪凝也没有再吝啬她的笑容,一路上笑的次数比她这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看着身边已经恢复正常的人,杜雪凝明白这才是真正令她感到开心的地方。她认识的他,不应该是刚才那样忧伤孤独,让人看了心酸的模样;而应该像冬日里的暖阳,尽管淡淡的,却能让人每一个接近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温暖。

两人的脚力都不慢,因此回到洛阳城的时候还不到正午。刚进城,凌迟暮便被人叫住了,只见一辆马车在两人身边停下来,墨青色车帘被人撩开,露出车中人刚毅俊朗的脸庞。

“韶棋?”凌迟暮吃惊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你怎么没有在家数你的宝贝,竟然有空在街上瞎溜达?”

这马车里的人正是珍古斋的老板莫韶棋,他放下车帘从马车里走出来,在两人面前站定,“我刚和冼墨轩的朱老板谈完一笔生意,正说晚点儿去找你呢,没想到先在这里遇上了,这样也好,省得我再多跑一趟!”

“找我做什么?我又没有生意跟你谈。”凌迟暮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道,相交多年,他很清楚他这位好友到底有多懒,除非是谈生意,否则再大的事他也只是派人通传一声而已。

“你说这话就太没良心了,不谈生意就不能找你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莫韶棋将目光移向他身边静立的佳人,很快的,他的注意力被杜雪凝腰间悬着的玉玲儿吸引住了,“姑娘,能否将你身上的玉铃儿借在下一观?”

他突然间冒出来这么一句,令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愣了一愣,还是凌迟暮先反应过来,笑着向身边一脸茫然的人儿解释道:“这位是珍古斋的莫韶棋莫老板,他此生最大的兴趣就是收集各种珍奇异宝,经常一看到宝贝就移不开眼、走不动路,如果你不介意,不妨借他观赏观赏。”

经他这么一说,杜雪凝才将铃儿自腰间取下,递给了用非常期盼的眼光看着她的莫韶棋。

“多谢!”道了谢,莫韶棋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拿在手中细细观摩着。

这铃儿通体都是由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手感光滑细腻,无论雕工还是铃身上的绘图,都完美得无可挑剔;看完了外面,他又将手中的物什举起来,在阳光的照耀下,玉玲儿散发出温润剔透的光芒,竟连铃身内部的构造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很快,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他小心翼翼地伸了小指进去,轻轻摩挲片刻,直到确定了之后,这才满意地抽出手指,将它还给杜雪凝,“姑娘可否告知,这铃儿是从何处得来?”

没等杜雪凝开口,凌迟暮便先替她说出了答案:“这个问题我之前问过凝儿,不过她说不记得了。”

“不记得?”莫韶棋半信半疑地望向杜雪凝。

“嗯,没什么印象。”知道他不信,杜雪凝只好再重申一次,“我小时候曾经受到过惊吓,所以有一些事情记不太起来。”

“原来是这样!”她说话的时候表情再认真不过,莫韶棋虽然仍觉得遗憾,却也不好强人所难,转而提出另外一个疑问:“那姑娘可知道另外一只铃儿的去处?”

“另外一只?”

“还有一只?”

两道质疑的声音同时响起,不只是杜雪凝,连凌迟暮也被他这句问话惊到了,“韶棋你的意思是说,这铃儿原本有一对?”

“没错!”莫韶棋点点头,语气十分肯定。

“我不知道另外一只在哪里。”仔细地想了片刻后,杜雪凝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莫公子这样追根问底,可是这铃儿有着什么非同寻常之处?”

听她如此问,莫韶棋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姑娘很聪明。关于这对玉玲的来历,在下也只是从书上看到过而已,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会认为这只是个美丽的传说;至于它们的非比寻常之处,根据书上所记载,怕是只有找到另外一只以及它的主人才能验证是真是假了!”

杜雪凝闻言微微拧起秀眉,没有接话。

“话都说到这儿,你就别卖关子了!”沉思了片刻,凌迟暮体贴地替她开了口,“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说实话,我也很好奇这铃儿的故事,因为我似乎也曾在哪里见过。”

“那怎么都没听你提起?”一听到好友这么说,莫韶棋忙追问道。

“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楚的事,说出来又有何用?”凌迟暮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笑道,“好了,莫大老板就快点儿说吧。”

“告诉你们没问题,不过这里似乎不是适合讲故事的地方。”莫韶棋说着,回头吩咐候在一旁的车夫先回去,这才示意两人往前走去,边走边接着说道:“你们应该还没用午膳吧?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边吃边说。”

此时正是用午膳的高峰,洛阳城最大的酒楼——绝品楼里早已是人满为患,大门外还有许多因为没有座位而翘首等待的客人,长长的队伍宛如蛟龙般,一直蜿蜒伸展到了大街上。

望着仿佛看不到头的长龙,凌迟暮不自觉地又皱起了眉头,“这么多人,看着样子还有一阵子要等,不如我们换……”

没等他说完,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伙计从人群中挤出来,恭恭敬敬地对着莫韶棋道:“莫老板今天来得有些迟了呢,不过您常用的雅间已经遵照掌柜的吩咐为您留着了,三位里面请吧!”

跟随他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步入绝品楼,凌迟暮不由得摇头感慨,有钱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相交多年,他很清楚莫韶棋有每天中午在这里用膳的习惯,而且莫大老板一向出手大方,酒楼老板自然不愿失去这样一个摇钱树,会在这样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还专门为他保留雅间也实属人之常情。

虽然出身于富可敌国的凌殇阁,凌迟暮平日的生活却是简朴得紧,他本身就是极随性的性子,对吃穿住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再加上认为凌殇阁有再多钱也不是他赚来的,所以他便主动要求缩减用度,毕竟对于吃了二十多年“闲饭”的人来说,能够衣食无忧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因此看到好友一出手就是十两的打赏,他不由得出言打趣道:“莫大老板真不愧是洛阳第一大富商,出手如此大方,也难怪能在这绝品楼享受到不同于一般人的待遇,真是令人羡慕啊!”

“你要是想也可以。”在桌边随意地坐下来,莫韶棋像看怪物一样看了他一眼,“是你自己非要像个苦行僧一样,能怪得了谁?”

“那些钱又不是我赚的,怎好让我随意挥霍?”凌迟暮在另一边坐下来,端起手边的茶浅抿一口,接着说道:“不如你请我去做伙计吧,也算是赏我一口饭吃,如何?”

“算了吧,我可请不起你。”连想都没想,莫韶棋便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开玩笑,让堂堂凌殇阁的少主给自己做伙计,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他钱还没赚够呢,可不想这么早死!

仿佛早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凌迟暮也不在意,一边品着手中的香茗一边说道:“好了,言归正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这玉玲的来历了吧?”

莫韶棋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盏,掀开盖子吹了吹浮在杯口的浅碧色茶沫,方才清清嗓子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们可听说过‘巧手匠心’安晓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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