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马夫人之心
马夫人以众人难以看清的速度猛然转身，双掌使出全部的气劲，冲着冰岚奔去，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掌风很有劲，一看就是一个会武的，尽管并不是强手，但对于冰岚来说，即使不致命也会受重伤。
甄逸翔一见状，赶忙跃身前去，但因为他离冰岚有一段距离，还是差了一步，甄寒却是因为心神不在这，也稍迟了一步，以至于没能抓住马夫人。
“嘭！”的一声，冰岚重重地往后倒去，但当她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人的怀抱中，那张脸，刚毅。这让冰岚猛然一颤，自己并没有受伤，也没有倒地，那……那重击声从何而来？
甄逸翔本想阻止马夫人的动作，但太迟了，只见冰岚身前突然闪过一个身影，随着马夫人的掌劲，那身影被重重地抛离了几丈后便重重地掉落在地上，而冰岚也被带着抛了出去，甄逸翔便一个转身，把冰岚揽入怀中。
“洛然！”
在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四妈的惊叫声悄然响起，那叫声可是惊起了四座。
“洛……洛然……”麻烦看着前方不远处那倒下的纤瘦身影，呢喃着，眼中有的只有空洞。
四妈惊慌地跑上前去，把洛然抱起，问：“洛然，你怎么了？怎样这么傻呀？”四妈关切的问道，此时她对洛然的担心是发自真心的，毫无利益所言。
“洛然！”马夫人愣了很久，眼中落下了两行泪，此刻她只觉得整个人都飘忽了起来，像被抽取了灵魂的壳，一步三摇地走向洛然。
“这……究竟怎么回事？”冰岚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呢喃地问道。
“是她救了你。”甄逸翔不管冰岚是自问还是问他，反正他是答了，而且答得很轻松。
冰岚闻言，忙抬头看向他，一脸不可思议，瞪大着圆眼看着甄逸翔。
甄逸翔也看着她，并没有说话，他的沉默表示了他的默许。
冰岚愣在当场，她不明白为何洛然会舍身救她，冰岚想了想，还是没有想明白，但却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在甄逸翔的怀中！
当下冰岚便脑袋发热，胡乱地动了起来，慌忙地要睁开甄逸翔的怀抱。
甄逸翔被冰岚突如其来的躁动显得有些慌乱，他不想让她就这样掉到地面上，只得把她抓得更紧。
但这样让冰岚更加困窘了，她拼命地挣脱着甄逸翔的手，没有注意到他的脸开始蒙上一层灰。
“不要动。”甄逸翔微怒，冷冷地说道。
冰岚也是听话，一听这略带怒气的命令，便停下了挣扎，一脸委屈地低着头。
甄逸翔把冰岚放到地上，抬起头便见凡一脸怒气地看着他，眼中闪出了杀气，他一愣，这男人究竟怎么回事？
片刻后，凡出现了。
冰岚见凡的出现，忙迎上前去，道：“怎么样？”说话时眼泪闪着精光。
凡一见冰岚，便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从袖中取出那一叠契约，递给冰岚。
“太好了！”冰岚兴奋道，果然是马夫人干的好事，可是……她为什么要如此做呢？而且……她还告诉了自己，究竟她有何居心。
凡见冰岚又陷入了思考当中，俯身在她的耳边轻说道：“在想什么呢？”声音很轻柔。
冰岚错愕，一抬头，不料贴上了凡的脸，她慌忙地逃开道：“没……没事……”她现在哪能定下心来跟他说话呢，这么暧昧的动作，实在是让她羞愧不已，幸好这里的人都认为凡是个女人，不然她可是连挖个坑把自己遮掩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小姐……”此时，小桃亦回来了。
“怎么样？”冰岚忙走上去，问道。
小桃轻喘着气，道：“在这里。”说着便把契约交到冰岚的手上。
冰岚把契约接过来，把凡给她的与小桃给她的分别放到桌面上，对着甄逸翔说：“请你来看看，这些契约有何不同。”
此时甄寒也走了过来，他们两人翻开着那契约，越开脸便越黑。
“这是怎么回事？”甄逸翔冰冷的话语刺破了这个纷杂的空间，让原本沉静在痛哭中的马夫人亦升起了一股寒意，她知道甄逸翔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少爷所说的是何事？”马夫人站起身子，抹干了脸上的泪，淡定地问道。
甄逸翔阴着眼，但还是把问题说明了：“这些契约。”
“契约都是三妈管的，这个老奴并没有插手过。”马夫人并没有抬头，因此她并没有看到甄逸翔跟前正放着两叠卖身契。
“这可是在你房中找到的。”冰岚淡定地说道。
闻言，马夫人立时抬起眼，看向那叠契约，登时，她呆住了……那些契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错愕的眼神在看向冰岚时立时便了，变得恐怖，怨恨，仇视，这复杂的目光让人生出了同情，因为这样的眼神只有在人最绝望的时候才会出现。
“为什么都是你！我平日待你很是不错，为什么你要坏了我的好事！”马夫人此时已经临近了崩溃的边缘，她知道自己是逃不过的，一切都将遮掩不住，此时她已经没有必要在装下去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冰岚不解地看向马夫人，这个妇人，此时已经到了让人可怜的地步。
“为什么？呵呵……为什么……”马夫人苦笑着，摇摇晃晃地向冰岚走来，“因为不公。不公，你懂吗？像你们这些生来就是大家闺秀的大小姐懂吗？你们生来就注定有人疼惜，而我们这些没地位没财富的人，我们的子女只得痛苦的生存，不管多有才艺，有多少的美貌，得来的只不过是一所青楼的花魁！”马夫人愤恨不平地说道，她的语气中充满带来不满，也充满着绝望。
“娘，别说了。”一声虚弱的女声响起，这又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洛然居然是马夫人的女儿！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戏剧性，冰岚没有办法衡量。
“你……你说什么？夫人……夫人是你娘亲？”在洛然身旁的四妈惊讶地问，脑中亦迅速地闪过了许多事，难怪马夫人会一直阻止洛然接待客人，而且对着洛然表现出的极其不喜欢，为的就是要保护她，但为何马夫人刚刚却推着她上台演奏呢？
洛然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看向马夫人道：“娘，算了，我们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洛然凄凉地说道，她是知道了她娘亲的一切的，但她不能对任何人说，她此前曾劝说让马夫人放弃这一切，这就是冰岚撞上的一幕，洛然从马夫人的房中奔出来的那刻，她真想冰岚是听见她们的谈话内容从而阻止她的娘亲一错再错。
“闭嘴！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你以为我想荣华富贵？我只想你被过得好，嫁给一户有名望的家族，以后都无忧！”马夫人忽然转身对洛然吼叫道。
“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式？”甄逸翔坦然道，语气中充斥着冷意，表明他对这很不满，在马夫人最困难的时候，是他救了她，给了她食物，也给了她权利。
“不是！”马夫人闻言，又猛然地转过身子，眼中有着怨恨，但她还是压制着，不让其表现得过于明显，她的声音很大，近乎是尖叫。
“我曾今向少爷你暗示过，希望少爷能纳奴家洛然为妻，但是，你连看她一眼都极为不乐意！”马夫人变得暴戾，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会有什么后果在等待她了，既然所有的事都被人抖出，她也没脸在继续下去了。
“你就为了这个？”甄逸翔冷着脸，他记得马夫人有向他暗示过，但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为什么她现在才如此做？
“不是！”马夫人又暴喝一声，然后，恶狠狠地指着冰岚道：“都是因为她！就是因为她出生于官宦人家才得到了少爷你的青睐，不惜所有来保护她，我洛然有什么比不上你的，你这个该死的女人！”说到最后，马夫人已经扑到了冰岚的身上，撕扯着她的衣服，魔爪还在她的俏脸上肆意胡乱地抓着，企图把冰岚的脸抓破。
“嘭！”的一声，马夫人被抛离一段距离，只见凡把冰岚扶起，为她整理着凌乱的衣服，凡一掌把马夫人击开，之后阴冷着眼盯视着马夫人。
马夫人只是发傻地笑着，并没有因为刚刚那一击而显得痛苦，只见她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继续说道：“在她出现之前，奴家可是一心一意地为着‘喜阳楼’并没有因为少爷你的拒绝而有任何恼怒，但没想到少爷你也是那种人，只会为了家族的势利，根本不把我们穷苦的人放在眼中，从那时起，我便起了邪念，要把你的‘喜阳楼’毁灭。哈哈哈！”马夫人疯狂地笑着，笑道最后她流泪了，继而她被呛到了，但还是没有停下她的狂笑，边咳边笑，到了最后，她哭了，哭得很可怜。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冰岚并没有因为她的攻击而显得有异样，她只是淡淡地问着。
马夫人知道她问的是寺庙里的那次对话，她又笑了笑道：“那我想借你之手把三妈给除了，愚蠢！”马夫人说道最后还不忘挖苦冰岚一二，逞一时之快口感，这个女子怎么会是愚蠢呢，自己倒希望她真的是愚蠢，那样的话自己的计划就会进展得非常顺利，而冰岚也会如她所愿般成为她的一枚棋子，可是偏偏就不如她所愿，天实在是不公平，给了她美貌，还给了她智慧。
“所以你就将这些契约放到了三妈的房中。”冰岚没有疑问，她确定是如此。
马夫人猛然一错愕，原来她都知道，她见过那些契约！
“为什么你都没有跟我说！”马夫人愤恨地问道，这是她一直想要冰岚说的话，但冰岚却始终没有对自己说。
“原来先前在你寝室中，你就想我说出这番话，然后就想让我作证，把三妈驱赶走，再找一个人来替代，而你就能顺利躲过三妈对契约的审查，让所有的姑娘离去，从而让‘喜阳楼’一夜毁掉。”冰岚理了理思绪，把事情的始末推断出来。
冰岚这一番话，不但让马夫人震惊不已，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惊，马夫人本以为她做的一切都不会有人知道，就连洛然也不知道她在设计冰岚，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像是所有都明晓，究竟是为什么呢？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马夫人惊讶地问道，她指着冰岚的手在颤抖，她的心也在颤抖。
“你有在隐瞒，我看得出来。”冰岚说得极其轻松，就像是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知道般。
“呵……是吗？那看来就是我多此一举了，我是不该告诉你的！”说到最后，马夫人变得咬牙切齿了，如今她是拿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见计划没有成功，所以才临时想出偷窃这招，把罪名随便安在三妈头上，但毕竟时间仓促你没有做好准备，连同自己的银票也放入其中了。这就是为什么会出现几张没有在账本上标号的银票。”冰岚平静地看着马夫人，像是在叙说一件轻易的事情，但她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疼痛，不忍。
马夫人还是愤恨地看着冰岚，不过眼中的怒气已经降低了，或者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不应该压着心中的不满一直向冰岚示好，不应该把她当作一枚棋子，更不应该做出如此出格的事，这件事的结果她再清楚不过了，如今她只想洛然过得好。
此刻，她慌忙搜寻着洛然的身影，忙扑上前去把洛然抱入怀中，不停地爱抚着，害怕她突然会消失般。
不知过了多久，马夫人把洛然放下，慌忙着急地爬向甄寒，扯着甄寒的长衣，凄然道：“少爷……少爷，请您收留奴家的洛然吧，奴家来生定会为你做牛做马，毫无怨言！”
此时的马夫人已经失去了强悍，变作一个可怜的妇人。
四妈见着以往高贵的马夫人如今变得如此凄惨，心里咯噔的一跳，世间这事还真是奇妙，命运捉摸不透，同时她也知道为何马夫人方才为何会让洛然对甄寒示好。
马夫人早就知道甄寒是为阔少爷，甄逸翔的拒绝，不代表甄寒也会拒绝，毕竟洛然可算是倾国色。
她是可悲的，乱世中无依无靠，饱受了饥饿寒冷的摧残，一心想为自己的女儿谋福，却招致重重的坎坷，作为一个母亲，她是悲哀的，同时也是伟大的，悲哀于她的邪念，伟大于她的恩宠，为了女儿无畏惧所有的心，只是，用错了地方。
甄寒见着着可怜的妇人，心下闪过一丝不忍，如果是以往，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毕竟这只是一个仪式，满足一个悲哀伟大的母亲一个简单的愿望而已，但此时他却提不起以往同情之心，他知道，如果他答应下来，那洛然以后就是他的人了，他可以忽略这个名分，但他心里的那个人也能忽略吗？答案是否定的。
再者，这对洛然也是一种伤害。甄寒不愿自己的同情换来的是三人的痛苦。
“在下已有心仪的人了。”甄寒道，话一出口，就连他自己也呆愣着，他什么时候有心仪的人了？
甄逸翔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甄寒，他本以为甄寒会毫不犹疑地答应，他正想着阻止，但却被甄寒自己否决了，当下心中生起了一个疑问：他心仪的人是谁？
一直注视着甄寒的洛然眼眸中亦出现了失望，她是打从心里喜欢上眼前这个男子，他的儒雅，淡漠，俊逸，都让她怦然心动，但想想自己这般身份，有哪个富家公子会看得上呢。
“少……少爷……”马夫人愕然地看向甄寒，眼眸中有说不出的苦楚，究竟还是没能为自己的女儿谋福。
此时，马夫人忽然从怀中抽出一把锐利的刀子，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因她的丑事牵扯进来，她本想一死了之的，谁知在刀子碰触到颈项的那一刻，被刀子被甄寒踢开了，尽管她有罪，但罪不至死。
“夫人，这又何必呢？”冰岚拉了拉裙摆，轻巧地蹲在马夫人的跟前，握着她刚刚拿着刀子的手，轻声地说道。
“何必？哈哈！何必！像你这种大家闺秀，哪会知道什么叫何必！”马夫人红着眼，一把抽开被冰岚握着的手，愤恨地喊道，她恨眼前的女子。
由于马夫人的力道过大，冰岚的身子不由得往后倾斜了一下，她忙用手触地，平衡了一下身子，再倾身向前说道：“夫人，我知道你会恨我，但你也恨洛然吗？她可是你的女儿。”
冰岚的话让马夫人更为生气，只见马夫人大喊道：“我恨你是事实，但却没有恨过洛然，你的嘴巴最好干净点！”马夫人怒气腾腾，一脸不客气地对冰岚大吼着，手也挥舞起来，想给冰岚一个巴掌，但最终还是停止了动作。
凡一把拉起了蹲着的冰岚，冷气冷声地说道：“别理会这疯女人。”
只是，他话一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冰岚更是羞红着脸不知所措，没有人会相信她跟凡在一起这么就都不知道他是个男子，也正是如此，众人投来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刃，无情地指责着她。
凡居然是一个男子，众人都像被人泼了一头的冷水，冷得都不想接受这是事实，但随即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惊喜，这如此妖艳的男子，谁不心动。
小桃更是惊骇得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凡，像是想看穿他，眼中出现了惊异，还有那一丝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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