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落幕
甄寒冷眼注视着小桃，从她的反应他大可猜测出她今日才知道凡是个男子，但她不能容忍她眼中出现的期待。
“哈哈！水性杨花的女人，这就是大家闺秀！”马夫人此刻还不忘了对冰岚的奚落挖损。
此话一出，众人也像是明白了什么，都不禁向冰岚投来侧目的眼神。
“闭上你的嘴！”小桃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斥骂了一声，“我家小姐才不如你那么肮脏。”此刻小桃已经不再对马夫人抱有任何的同情了，她不容许任何人对冰岚出言污蔑。
“怎么？我说错了？我看你也牵扯其中吧？”马夫人哼叫了声，也不忙把小桃牵扯进去，此刻她把所有的罪过归结于她们两人，这一切的一切，起源是她们。
小桃的脸煞是转白，怒气的脸上没有出现愤怒的红，相反是青白一阵，她在害怕，但害怕是什么呢？仅仅是害怕众人的误解吗？不！那绝对不是！小桃的眼睛略微抬了抬，瞥见了一个身影，还有那双像是写满疑问及责骂的眼睛。
这使她不能细看，更不能说话。
马夫人见小桃如此神情，更是神气了起来，她的表情像是在向众人默认了她们跟凡之间的不耻之举，这样不了解内情的人都相信了马夫人的话。
“怎么？不能对答如流了？让人知道你们的苟且之事很不是滋味吧，哼！无耻的女人！”马夫人骂上了瘾，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报仇！
小桃冰冷的手在无措地圈绕着，她知道她要出言否认，但却失去了勇气，那像是垂死挣扎，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说服任何人，顿时，她把目光投向了凡，希望他能说上几句解除这荒唐的论言。
但小桃却没有看到他脸上又任何的愤怒，反而是一脸的喜悦。
凡听着马夫人的话，刚开始他是满腔的愤怒，当场就像把眼前疯癫的女人给毙了，但随后却坦然了，他拥着冰岚的手更有力，如果凭着马夫人的几句话，让所有的男人都对冰岚却步，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欣喜的事，别人的话从来就没有阻碍过他分毫，他乐意有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在身边。
凡的举动让冰岚更愕然了，她挣扎着要挣脱凡的束缚，嘴里断续地喊道：“不是这样的……你们别误会了……”但她的话却像是飘渺的云，根本让人抓不住，从而也不会去相信。
“哼！是不是只是你们自己的事！”马夫人看到冰岚的窘样，像是来劲了，转过头，看着甄逸翔铁青的脸，哼笑道：“少爷，这就是你要保护的女子，可真是不可多得呀！”马夫人奚落着冰岚，眼里充满了快感。
“挺热闹的场面。”正当冰岚想出口争论时，一声低沉浑厚的男声荡澈在不算大的空间，顿时让她心中巨震，脸煞是青白。
众人也被这出其不意的响声拉去了注意力，只见一身黑衣，上半脸罩着冰冷的铁面具，那伟岸的身段，尽管看不到脸容，却依旧让人倾心。
甄逸翔与甄寒脸上都闪过了惊骇，一眼不眨地注视着眼前的黑衣男子。
凡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意，像是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看戏的观客。
众人虽不知来者是何人，但他身上散发着让人震慑的雄厚力量，众人都不敢出声言传，就连马夫人也是一脸木然地看着那个男子，四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出现了一层惊讶之色，她记得，那次在长廊里发生的事又无声息地窜进了她的脑海，心底猛然闪过一丝凉意，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躲进了人群中。
“你也挺悠闲。”凡一脸儿戏地嬉笑道，这不免让人产生联想，这两人是认识的，而且关系极好。
飞凌没有理会凡，而是一直注视着脸上青白的冰岚，眼中灼热的光线让冰岚炫目，不敢直视。
飞凌的目光从冰岚的脸上移到了她的身上，那被手臂圈住的细腰更是醒目，一瞬间，他的视线转移了，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凡那嬉笑着的脸。
凡也不示弱，一瞬不移地与飞凌对视，两个男人展开了沉默的对抗。
小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眼前的黑衣人正是上次在冰岚雅阁中出现的那个，现在的情况到底变得如何了？忽然，小桃脑中被一阵巨大的波浪冲击了一下，顿时觉得炫目，昏沉的脑袋不容她再做任何的思考，她只得抚着头，靠着一旁的木桌，寂静地垂下头。
“呵，这样的一出戏，可是精彩极了。”马夫人惟恐天下不乱，在这风口浪尖出添油加醋，丝毫没有因为这肃静的氛围而有所顾忌，仇怒让她失去了本性。
正是她的这句话，让原本就不堪的冰岚更是无地自容，脸上变得更是苍白，脑海中闪烁出一道道难堪的愁绪，但在愁绪出现后的那刻，脑中似乎闪出了一道光芒，这让冰岚得以致使着马夫人那愤恨通红的眼睛。
只见冰岚挣脱开凡的束缚，毅然地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倒在地上的马夫人，淡声地说道：“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如你想得那般龌蹉不堪。”
马夫人俨然没有想到冰岚会有如此一说，惊愕地抬起头，映在她眼前的已不是那张苍白的脸，而是变得红润，并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信，那是她始料未及的。
“哼……死鸭子嘴硬……”马夫人压下心中的惊愕，硬着嘴皮在损冰岚。
冰岚盯着马夫人，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不解，一个人要如何做才能把虚假的情义如真般展示在众人面前，现在的马夫人俨然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了。
冰岚站定盯着马夫人看了好久，方才蹲下身子，一脸淡然地回道：“我没必要想你解释什么。”
马夫人一怒，冲口就出：“你是我见过最龌蹉不堪的女子！”
“夫人，幸福并不是说你有了钱有了权就能得到的，我知道你在恨我，你一心想让洛然姑娘嫁到大户人家去，说是要让她幸福，但你有没有想过，侯门深处是如何一种状况，如今的官宦世家又有哪个公子少爷没有三妻四妾的，要真把洛然姑娘送进那样的宅院，只怕幸福跟她沾不上边。”冰岚一脸认真地看着马夫人，柔声地说道，尽管她知道马夫人并不会听她的胡言，她还是说了。
果然，马夫人闻言，大怒不止：“滚开！你这个没心的东西，把所有的东西都抢夺去了还在这大义凛然地说自己是为他人着想才揽下了所有的东西，你这样像话吗？”马夫人通红着脸，大骂着冰岚。
冰岚看着马夫人怒气冲天的样子，并没有半点的退缩，她像是看不到也听不到马夫人的大怒，继续说道：“或者你说得对，一个生活在富裕之家的小姐根本没资格说这些话，这不公平，但我要说的是，尽管生活在大户人家里，也会有不幸，有痛苦，有折磨。”
冰岚的话越说越低沉，让马夫人不禁抬头注视着她，她看出冰岚那忧伤的神情并不是装出来的，难道官宦世家也有它的悲哀？
她不信！看着那些贵夫人穿戴高贵，出入有丫鬟伺候着，她就不信官宦世家的痛苦会比贫穷的痛苦要来得深痛。
“我看你是过腻了小姐的生活才如此说吧！”马夫人依旧不饶冰岚，虽然说话的口气还是很不客气，但语气明显降低了。
冰岚叹了口气，轻声道：“或许。”
说完，她便站起了身子，看着前方的一株红花继续道：“我不能明白你的愁苦，相反，你也不了解我的愁苦，我们都只活在各自的痛苦当中罢了，尽管我不明白，你不了解，可是各自的痛苦还在。”
冰岚用近乎是平白的口吻说出了这串字，当中似乎不掺任何的感情，又像是……掺杂了无数的感情。
“哼！尽管那有痛苦，但比较起来还是我们的痛苦来得强！”马夫人还是没有认同冰岚的话。
“痛苦是不需要比较的，也不能比较，没有任何仪器能衡量出多少。”冰岚转过眼，盯着马夫人看，那神情俨然像是在看一个悲哀的妇人，有不忍，也有不齿。
马夫人略微低了低头，正当她要再度开口时，却听到洛然的声音：“娘，冰岚姑娘说的是对的……我们都活在彼此的痛苦当中……”洛然的声音很是虚弱，她被四妈搀扶着坐起了身子，神情幽怨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变成今天的模样，她是知道原因的，金钱、权势。这能让知书达礼的贤士都蒙蔽了双眼，更何况是自己的母亲，她只不过是一个妇人而已。
“你闭嘴！你又知道什么！”马夫人扭头狠狠地喝斥了洛然一番，看着洛然那憔悴的面容，马夫人痛心于她的不争气，要是她能放下身段，被她引诱过来的官宦人家还少吗？
此时的甄逸翔正皱着眉头，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霎时觉得刺眼，到底什么样的世界才能合所有人的意？这个问题让他冒了一身的冷汗，这只会是一个妄想罢了。
“娘，我们以前不是很快乐吗？那时候我们也是穷得叮当响。”洛然坐在地板上，两眼泛着泪光。
“哼！正是因为穷，你爹才迷上了富家女子，一走了之，难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忽然间，马夫人猛然弹起了身子，灼热的眼眸盯着洛然，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她的这神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陌生的。
“娘……”洛然低声呼喊着，苍白的脸上印着恐惧，她的娘一直都在为她父亲的事耿耿于怀，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你在说什么傻话！”忽然，洛然拂开四妈的手，站立了起来，眼神坚定，声音变得铿锵有力，“我们一直就只是两人相依为命，你要清醒，你的夫君我的爹已经死了，他不存在了！”
洛然的声音从坚定到虚弱，最后她已是满脸的泪痕，“你为什么拿一个不存在的人来折磨你自己？娘，不是这样的，没有他我们也能快乐，求求你，别再折磨自己了……”说到最后，洛然已经是泣不成声了，伏在四妈的臂膀上大哭了起来，那凄惨的哭声让人心头不觉一阵刺痛。
“然儿……”马夫人被洛然的话击得脑袋麻痹，一时之间她忘了动作，好一阵子，脸上传来了温热，眼前已是模糊一片。
“噗通”一声，马夫人跪倒在大殿中央，含着泪，低着头，慢慢地挪着身子来到了甄逸翔的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敲响了地板，也敲痛了人心。
“少爷……老奴犯下的过错不敢奢望少爷的原谅，但恳请少爷饶洛然一命，她对此事一无所知……”此时的马夫人已是一个幽怨的妇人，苍老的面容像是在告示着世人，她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不！不是的！少爷……请饶母亲一命。”洛然闻言，挣脱了四妈的手，扑到了甄逸翔跟前，跪着揽着自己的母亲，泪眼婆娑地看着甄逸翔。
此时的甄逸翔正皱着眉，神情冷肃地注视着这两母女，他不觉得这是一个能原谅的错误，但他迟迟都没有做出决定。
他转眼看向甄寒，只见甄寒铁冷着脸，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一脸苍白的小桃，那个丫头做错了什么能让甄寒如此生气？
正当甄逸翔在想着这个问题时，凡的一声娇笑让他回到了现实。
“我说甄少爷，你就用你的慈悲之心救救这两母女如何？”凡矗立在他眼前，坚定的眼神让甄逸翔不免有些动容，他一拂袖，冰冷地说：“从我面前消失！”
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皎洁的笑意，转身对马夫人两人说：“还不快谢少爷，动作要快，道谢后快走，别给他逮回来了。”
洛然看着眼前的红袍男子，那丝笑意像是一道蛊惑，有那么一瞬间让她感到晕阙。
幸好马夫人没有怔住，拉着洛然谢过甄逸翔，向凡磕了头，拽着洛然一颤一颤地走离人群。
马夫人离开后，整个空间都变得寂静了起来，原本围观着的姑娘丫鬟们自认没有办法承受这股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煎熬，都一一散去了，一时间，这个硕大的空间就只剩下四男二女。
“各位不用这么拘谨，放轻松些也是可以的。”一心想缓解气氛的凡非但没有把折人的气氛缓解下来，还惹来众人各异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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