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又在作梦了呢?
看到今夜月儿又圆又亮,像只金色大玉盘高挂在黑幕上时,莲华就料到今夜她大概又会作那些莫名其妙的怪梦,又会在不可思议的地方醒来。
因为过去每到月圆夜,她总是沾枕便就睡死了,而醒来时浑身筋骨酸痛的程度,活像是在睡梦中奔过了大湖、越过了四海五洋,或是被一整头象给踩过。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莲华心想。
偏偏不只是这样,她才会困扰……
这是哪儿?为什么自己的手心上、衣服上,到处都沾满血?!她受伤了吗?可是并没有哪里痛啊!噢,她知道这些血从哪里来的了。
一定是倒卧在地上那两个男人的血,她看到他们两人肚子上都插着把刀,就像是遭宰杀的猪被剖肚似的,仰躺在地上,而她就站在他们两人中间。
好奇怪,她竟然不觉得恐怖,可能是在作梦的时候,胆小的人也会变得不再胆小吧?否则连鸡都不敢杀的自己,现在早该吓昏过去,哪可能还保持冷静清醒,丝毫不惊慌。
反正她只要把这一切当成一场噩梦,醒来,这些景物就会消失。
不过这个梦还作得真久,她都已经站得腿软了,天上闪烁的星辰也随着薄薄雾色变得渺渺茫茫,连吹过来的风都带着逼真的霜寒。
莲华打了个哆嗉,再这样下去她该不会在梦中着凉吧?谁来变出件棉袍给她穿,她可不想冷死。
……
尖叫声划破了死寂,将莲华震得全身僵直。她回过头……
杀、杀人了……杀人啊!
一名早起上山砍柴的庄稼汉子,面无血色地指着她和她倒在脚边的人,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他为什么这么害怕?她没有杀人碍…莲华跨出一步,想要向他解释,可是对方一见到她走过来,立刻发出更加凄厉的叫喊,宛如见鬼般地直嚷着:救命碍…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要杀我!!
不是的!这只是一场梦!她没有杀人!
说也奇怪,莲华没有要自己的手脚动,偏偏它们却不听指挥地往那个庄稼汉走过去,她还看见自己把手伸出去,朝着那人的脖子处……好长好尖的指甲,这是她的手吗?
[你看到什么了?说……
从她喉咙里发出了她不认识的声音,莲华就像是被困在自己的身躯里,看着自己说话、走动,可是都不是她自己想说、想做的!
小的什么都没看到,请姑娘饶命,饶命!丧胆破魂的汉子,抖得有如秋风落叶,只是不断地求饶。
你说你什么都没看到,我不信,不如刨下你的眼睛,切断你的舌头,这样我就相信你,看不到也说不出去,在这儿发生的事就会是、水远的秘密了。
哇,这分明是威胁。不可以的,怎可以弄瞎人的眼睛,将他变成哑巴?这太惨无人道,过分残忍了!这位老爹多无辜,他只是不小心闯到这儿……
快点住口……不、不、不,快点住手啊!
可是不管莲华怎么跟自己的脑袋沟通,她就是阻止不了自己的手扬起。当她眼看着自己的指尖,险些要戳入汉子的眼睛时,她忍不住闭上眼,本能地逃避那血腥的场面。
千钧一发,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打中了她的手,剧痛袭来。
该死!是哪个家伙竟敢阻止我……
左手抱住发疼的右手,眼睛搜索着背后,映入她(她)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容貌,站在她面前手持一条长鞭的男人,有着过度酷似梦君的脸!
莲华心中惊呼一声……
口中亦不由自主地呼唤道:儿光澄,不可能,你已经死了,在五十多年前就已经死在菟丝山边了!
咦?谁是儿光澄?从她口中说出了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也不知道的名字。
男人微微一笑。看到我,有这么讶异吗?莲花精。既然你可以活着,那我活着也不该令你意外才是。虽然你躲得很好,害我找了五十几年,现在躲猫猫也该结束了,来吧……交出我们儿光一族的神物,那不是你这种妖怪该拥有的东西,快点还给我!
你是从地府不死心地复活了吗?还是幽灵?我不相信,过了五十多年,你怎么可能没有半点老态!骗人的,我不信,你不可能是儿光澄!
激动反驳的声音细细颤抖着,注然欲泣的哭音夹在其中,莲华难以置信地听着自己在和这个男人吵架。哇啊,她怪梦作了这么多年,但没有一个梦比现在这个更怪的了!
我是不是幽灵,那都不重要了。你该知道这回你绝无法再逃,我已经逮到你,你只有乖乖束手就擒,清偿你亏欠我们儿光家族的债吧!
她止了呼息片刻,紧接着从口中传出呵呵呵呵的狂笑,她(她)放声笑得无比凄楚、猖狂。
差点,就差一点让你这小兔崽子给骗了。我相心不到世上会有生得如此相像的人,却忽略了你有可能是他的子孙。你才不是儿光澄,你是儿光家的徒子徒孙之一吧!儿光澄就算是死也不会说什么偿不偿债的,他知道我没有欠他什么,相反地是他欠我!那是赔上他的命也不够还的庞大债务,而且是你这屁股胎记没褪的嫩小子不会懂的债务。想和我斗,你还早得很!
莲华听着都要脸红了,好粗俗的骂法,旁听的人都受不了了,被骂的人滋味一定更难受。
可是梦君却面无表情地说:你也只敢躲在别人体内放大话,何不从保护壳里出来,光明正大地和我过招,看看我是否真没资格做你的对手。]
……
另一个她被逼得哑口无音,莲华则很敬佩地看着他,普通人动怒的场合,他却能冷静地应对,还有办法以激将法反击回来。
怎么,还想逃吗?他唇角缓缓勾起,静静地改变四周的空气。
莲华看呆了。
原来这世上真有人可以靠眼神杀人呢。仿佛从、心口整个被揪住,紧张地连喘气都不敢,她越是看进那双深黝的黑眸,越是无法看穿他。
以为在梦中已看惯的俊美容貌,和此刻的他根本无法相比……近距离下那股截然不同的迫力,端整秀丽的五官飘荡着凛冽、难以亲近的气息,挑起的眉尖带着讽刺的恶意,扭曲的唇像在下一瞬间要吐出伤人利箭,刺得人遍体鳞伤。
看似冲突的每种特色,综合地放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效果有多强烈,不言而喻;莲华有点惧怕,明知危险,视线却深深地被他勾去,扯不开。
说话啊!他不耐地一抬颚。
呃……被催促着,莲华发现自己不经意地出了声。
不见了。那种被什么东西占领四肢的感觉消失了,她好奇地动动手、移移脚,全都恢复原样,她又是她了。
莲花精,你以为装聋作哑就可以吗?你这个偷宝贼,快点交出青珀!
被他这一喝,莲华原地跳起,她摇着头说:我……我不知道,我有偷了什么吗?你……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可不敢偷人家柬西,那是要受重刑的,不信你可以搜我身,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拿啊!
梦君一楞,定睛再看看她。莲花精你这是在装傻?
莲华无辜的缩缩脖子。我……不是叫……什么莲花精,公子。我发誓,我只是一个住在江边的普通人,我有哥哥可以作证,我不是什么精也不是什么妖,是个人啊!
尴尬而令人不安的沉默蔓延,片刻之后……
他干涩地说: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我----姓白,叫莲华,住在江边,有三个哥哥……咦?是什么人?嗯……这我该怎么回呢?我是女人啊!
够了。]他状甚烦躁地以一手拨开碍事的刘海,喃喃自语。竟然换成这只小老鼠登场,给我搞这一套变变变,以为我会放过你吗?笨妖怪!
莲华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好乖乖地看着他。这场怪梦会作到什么时候,天都快亮了,她不赶紧回家做饭,又会惹哥哥们生气了。她焦急不安地动着,眼睛也不断地偷窥着他的表情,他会不会好心地放她离开这场梦啊?
你浑身是没骨头啊!别一直扭来动去,看得人心烦!正在思索着该拿她怎么办才好的男人,眼睛锐利地瞪了瞪。
可是我、我……她实在等不下去了。
干么,你要假借内急尿遁啊!
被他粗鲁的口气吓到,莲华张大嘴,哈巴哈巴地开了两、三次,好不容易从胀红脸的状态下发声,不顾一切地说:不是啦!我想回去了,梦君!我再不回家去做饭,会被哥哥骂,求你快让我从这场梦中离开。
啊?他狠狠掐住了她的耳朵,一扭。你乱叫我什么,什么梦君?一只小老鼠也敢对我大小声。
哇……好痛喔!莲华泪眼汪汪地哭着。
原来你的哭声不是吱吱吱埃他好笑地勾起唇角说。
见他脸色不再骇人,莲华紧绷的神经霎时断线,她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哭起来,眼泪也滚滚流下脸颊边。
我不要了……作这么奇怪的梦……还被你生气……被你冤枉……我也不是故意要叫你梦君,可是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真是莫名其妙……我想回家……想回家了……让我回去!
哽咽到口齿不清,一张涕泗纵横的小脸纵然美若天仙,此刻也会惨不忍睹,何况原本就不怎么美的她,与其说勾起了人的怜悯之心,还不如说是教人赞叹……她到底是怎么把自己的脸哭得如此之花?简直可媲美山洪爆发。
她是怎么办到的?
严肃的心情,转换成啼笑皆非,儿光满只好说:我又没有说你不能走,腿长在你身上,我又没绑着你。况且这根本不是场梦,丫头,这是千真万确的现实,你要是再不信,我就掐到你明白为止。
这是现实?莲华圆睁着大眼,全部都是?连躺在地上的两具尸……
儿光满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能张着眼睡着……或者该说她是昏死过去。要不是他好心地将她往旁边一拉,她就要直接倒在那两具尸体中间,成了第三个受害者。
真是个大麻烦,低头望着白莲华那张素净而惨无血色的脸,儿光满在心里头嘟呓着,要不是有她夹在中间,自己就可以捉住莲花精算帐了。
这下可好,他该怎么解决这棘手的状况?
有资格感叹时运不济的人是她,好不好?
就算是祖孙,这两个人实在犹如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乍看之下,她还真以为儿光澄从坟墓里爬出来找她呢!
然而克服了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震撼过后,她一下子就看出了这个盛气凌人的青年,和当年那风度翩翩的温柔公子哥儿,两人除却那层臭皮囊之外,性格有着云泥之别。
想当年她初遇儿光澄的时候,那和蔼的微笑与文雅的用语……到现在,儿光澄是她识得的千千万万男人里,唯一一个被她承认是真君子的好儿郎,自从他死后,她想再也不会有胜过他的好男人出现了。
莲花、莲花,他总是这么喊她。
刚开始,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一边嘲笑着这个无知的人类,然后告诉他,她是一个没有名字的莲花精,他露出了深感歉意的表情。
真好笑,难道你不知道,妖精、怪物是不需要名字的吗?名字是给人呼唤的,可是根本不会有人想呼唤我。会叫我的只有想咒骂我的人,会喊我的也只有追杀着我的人,何需费事为这些人取一个名字,好让他们方便叫喊呢?
不,你错了。取一个名字,是为了让爱你的人,可以在舌间不断地爱着你的名字,就像是爱着你一样。儿光澄这么说着,笑了,并且决定叫她莲花。
她的名字是他给的,还有许多的第一次也都是他给的……
莲花悲伤地想:为什么要在我即将功成圆满地,修满这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日的闭关日前,儿光家族的人又会找上门?而且谁不好派,竟派了一个长得和儿光澄一模一样的子孙。
那张脸……她光看就觉得难过,她没想到自己会再次面对这张脸……从那天儿光澄在湖边倒下后,她竭尽一切力量想忘却的脸,就像在岁月捉弄下,不经意的倒转回过去,竟又现身在她面前。
莫非儿光一氏是她命中永远的业障,她绝对跨越不过的障碍?
莲花苦笑,真要如此,那就太讽刺了。
打从她修练成精之后,她尝尽人间百味;苦涩的、被人排斥的、不为人接纳的,遭遇过各式各样的白眼,所以她发誓总有一天她会让人类吃足苦头,将过去她受过的苦难,一五一十地全都报复到人的身上。
欺骗人类、吸取人类身上的精血,她毫无罪恶感,相反地她还很遗憾自己能力有限,只能做这点小破坏,她想要更强大的破坏力!
被狂热野心冲昏头的她,那时已经不惜代价,只要能获得力量,就算要她与邪恶的杀魔家族虚与委蛇,假情假爱!她也愿意!
想不到,那一小段与儿光澄相识共度的日子,竟成为她记忆里少许称得上愉快的时光。问题就是那段日子太短暂,她失去后反而更痛苦,等着她的是永无止尽的漫漫长日。
所以她改变誓言的内容,她不再想报复人了,她想要……一个东西,一个自己曾经有机会拥有,却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将它弄丢的东西。
莲花望着躺在手心的小小青珀,泛着言语无法形容的神秘的藏青色,据说这是来自天上神的泪水晶石,她曾经好几次听过在坚硬的石头表面下,传出如泣如诉的哀愁之音,她不确定那是不是一种幻觉,每当她企图追寻声音的来源,那声音就消失了。
跟随着这神物的传说多得不可胜数,但她宁可相信这是泪水的结晶,如此一来里面所藏的情思,应该可以助她一臂,达成她的心愿才是。
她已下定决心,不管是谁来跟她讨,她绝对不会放开这颗青珀。
这和当初拿到这颗青珀的情景,已经截然不同了,她有更重要的目的,必须要靠这颗青珀才能办到。凡是企图阻优她的人,管他是谁的子孙,她都会一律视为敌人,纵使得踩着敌人的血,她也要完成目标!
莲花将青珀重新含人口中,继续隐身在这个名叫莲华的少女体内。
只差最后的三次月圆,她这次的月圆沐浴,吸取大地精华时被两个莽漠所阻扰,进行得不是很顺利,下一次的月圆绝对不能再错过,她迫切需要这些能量来供给她复活的最后阶段时,所需的混元真气。
这种危险的时候,要忽视所有来自外界的挑衅,不管那个儿光某某再说什么,都要无动于衷地装傻,反正她和莲华融为一体一日,那个人也就一日拿她没有办法,这样才能撑到下一次月圆之夜。
莲花缓缓地闭上眼睛……
即使是冒牌货,能再次看到澄,真好。
……犯妇,白莲华,害死两名男子,该当何罪?
我、我是冤枉的……
……杀、无、赦,判秋后处决!
哇,别砍我的头,求求你,青天大老爷,别……
哇!
看到那把亮晃晃的刀子砍到脖子前,莲华尖叫着从噩梦中落荒而逃。
她一边摸着自己瘦巴巴的颈子,确认它还好好地连在身体上,一边把全身蜷缩起来,深恐梦中的刽子手也会出现在旁边,她可得随时准备落跑。
莲华小妹,你醒了?没事吧!
听见二哥的声音,她放心了些,咽下惊恐的喘息,点点头。
太好了,哥哥好担心你呀,一听说你在外面昏倒,被一位好心的少爷送回来,我们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就怕你有个万一……
打从出娘胎起,这是她头一回看见二哥和颜悦色的跟自己说话,莲华不禁瞠目。
那个讲不了三句话就会咆哮,说不到六句话便拳头、脚板齐飞的二哥,竟会说他好担心她耶!天上是不是下了红雨,有什么异变了?莲华忧心仲冲地想,最糟的是哥哥也染上跟她一样的怪病,才会使他判若两人。
唉啊,莲华妹妹醒了!大哥!快来!
听到说话声而探头进来的白家老三,也拔尖了嗓门地叫喊,同时回头对着莲华又是一阵哥哥担心死你了、你迟迟不醒,我们都想去找大夫来了的温情攻击,莲华茫然地看着哥哥们这些异常的举止,心中直嚷着这都是她的错,她没想到怪病传染得这么快……
[别叫……我这不是来了吗?啊,公子,小心您的脚步,这房间很小,小心别撞上门槛,委屈您缩个身。]
最后跟着大哥进来的,是一个叫莲华想都想不到的人!
梦君?
她揉揉眼,再揉揉眼,他都没有从眼前消失。他真的从梦里走到梦外头,他不再是梦中人,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了?
大哥搓着手,满脸堆笑地望着人高马大、浑身上下透着贵气的公子说:我们真的很感谢您呢,公子,能把我们宝贵的妹妹送回来。当然,我们绝不是怀疑舍妹清晨时在外昏倒,会和好心的公子您有任何关系,即使路过也未免太凑巧……嘿嘿嘿!]
儿光满一扬眉,不待他提出问题,他已经了然于心,这个摩拳擦掌等着卖妹求荣的乡下老鼠哥哥,心里所打的主意。
而且莲妹妹还浑身湿答答。白家老二也一搭。
莲妹妹是我们兄弟小心呵护疼爱的明珠,着凉了谁负责啊!白家老三露骨地一唱。
他掏出一只腰间锦囊,丢给白家老大说:这里面的东西随你用,这总行了吧?麻烦你们出去一下,我有话问你们的宝贝妹妹。
是、是,公子慢坐!
白家老大捧着他们未曾见过的豪华锦囊袋,慌忙称是,带着两位弟弟退出了房门外。好俊的绣功,竟能绣得一条龙活灵活现地在云海中钻动,他连打开锦囊的手都会颤抖呢!光是囊袋就这么珍贵,这袋中的珍宝一定价值连城。
快来看看是什么宝物……
唔啊啊啊!
莲华听见外头哥哥们的大叫,好奇地起身,可是又被梦君那双炯亮有如火柱的眼睛定住,动都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不知哥哥他们怎么了?她胆怯地问道。
儿光满不耐地一挥手。只是看到我的伙伴,有些吃惊罢。 别管他们,他们不会有事的。]
喔……
你还记得自己站在那两个人之间,浑身是血的事吗?
莲华忆起那怵目惊心的场面,仍然会有些不舒服的感觉,虽然不至于吐出来,可是她无法相信那是真的发生了。可是就像梦君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一样,那件事也是真的。
记……得。
那么在那两人倒下之前的事呢?你又记得多少?]
一点也不……记得了。
儿光满猜想也是如此。他这几天跟踪着白莲华,曾经暗中观察到几次莲花精取而代之出现的时候,都是在白莲华失去意识时为多,所以他一直以为只有睡着时两人才得以交换。
可是先前莲花精却在白莲华眼睛睁得开开的状况下,遁逃到她的内部,与她对掉,害自已功亏一篑,原先拟好的作战计划也只得重新来过。
所谓擒贼先掀它的贼窟,莲花精躲在这丫头的体内,固然令事情处理起来有些棘手,可是相对地她也等于是被囚禁在一个凡人的躯体内,做什么都绑手绑脚,难以得心应手,反而更容易逮到。
只要控制住白莲华的一天十二时辰,就等于是制住了莲花精的一天十二时辰,将白莲华放在身边,就等同莲花精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儿光满的决定下得非常 果决迅速。
那两个人是因你而死,他们是被你杀的。我都看见了。
毫无愧色地说着漫天大谎,儿光满确实看到了……那两个男人见色心起,本想联手非礼深夜只身在外的她,却被反将一军。
当时应该是被莲花精附身的白莲华,故意摆出老练的媚态,勾引挑拨这两人争夺谁先上谁后做而互殴,只是没想到挑拨得有些强火,两人竟会走上最糟糕的一条路,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凄凉下常
杀了这两人的不是白莲华,也不是挑拨他们的莲花精,儿光满认为那两个人是因为过度的愚蠢及贪婪好色而死,她则是被白白牵连到的路人甲。
可是他故意不这么说,只是压低了声音,放慢了语调,加强了威胁意味地说:要是我将这件事告诉官府,你说他们会怎么判呢?
脸色白得有如初雪,莲华又摸摸自己的脖子,她一点都不敢吭声,毕竟她什么都不记得,是她做或不是她做的,她都无法确定。
是她做的……那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
不是她做的……为什么梦君要说谎指称是她?没道理。
你若不想死,我还有个选择给你。
儿光满胸有成竹,白莲华一定会咬下他放的饵,乖乖上钩,落入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