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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生牛犊不畏虎(1)

北越二十四年冬当天空中飘起第一片雪花,天玥国的冬天算是正式降临了。而这第一场雪从凌晨时分开始,一直下到了傍晚,却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夜色降临之际,北风猎猎、雪花纷飞,但在京都北门街这一带,仍旧像往常一样,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不愧为京都最繁华热闹的大街。在这条街上酒肆茶楼、花楼赌坊……鳞次栉比、应有尽有;而街两边种类繁多的小摊小贩更是让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绵延数十里。

倘若有人问起这北门街最繁华的去处是那一家,那么他得到的回答必然是——醉仙楼。“琼浆玉液人欲醉,神仙不知晚归处。”醉仙楼的山珍海味、美酒佳酿绝对不负盛名。

当然众所周知,这醉仙楼的伙计也是最为势利的。毕竟,能进到醉仙楼的客人,非富即贵,寻常人家是不会到这个一掷千金的地方来吃饭的。

可是,此刻就有一个不识相的家伙想要越过醉仙楼伙计的阻拦,进到这富丽堂皇的楼里面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给我让开,本小爷要进去。”

清脆如珠的嗓音,让楼里楼外的人都忍不住寻声望去,入眼所及,却是一个衣衫邋里邋遢的小乞儿正试图挣脱醉仙楼大伙计阿泰的双手。要知道,醉仙楼的这位大伙计手底下可是有两下子的,不是寻常百姓惹得起的,围观的众人不禁替这位小乞丐捏着把汗。

“你这小乞丐,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你能进的地方吗?滚一边去!”阿泰说着双手一甩,想要将这个麻烦的家伙甩到地上,却不想这小乞丐像是粘到了他手上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中爆出阵阵哄笑声,这让阿泰恼羞成怒,人高马大的他竟然将这身高只到他胸口的小乞丐举了起来,作势要摔出去。

小乞丐这下必定要遭罪了。

围观的人群中,几个胆小的已经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而奇怪的事就在此时发生了,小乞丐确实是被甩到了空中,但他并没有如大家预料的那样被重重摔到地上,而是在空中翻了个身,头往下,身子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直直往阿泰身上砸了过来。

醉仙楼的这位大伙计——阿泰并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要躲开。他被落下来的小乞丐砸个正着,跌坐地上,七荤八素的,动弹不了。

反观小乞丐,倒是毫发无伤,他一骨碌身从阿泰这个肉垫身上爬将起来,抬手拍了拍衣衫,“哎!你这人怎么就这样不识趣呢?非要挡着小爷我,这会儿起不来了吧?”小乞丐边说边走进了醉仙楼,这一路上竟再没人敢拦阻他,因为再怎样没有眼力劲,到这会儿也能看得出这小乞丐来者不善,十有八九是来砸馆子的。伙计中,早有机敏的,跑去知会了掌柜的。

醉仙楼的掌柜姓王,单名一个正字。这王正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醉仙楼开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就是这短短三四年里,王正把这醉仙楼开成了京都数一数二的酒楼,那不是寻常人等能办到的。但这王正也有缺点,那就是势利奸猾。对那些个比他更有权势的人,他是溜须拍马、逢迎谄媚,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对于无权无势的布衣百姓,他却自认为高人一等,很是看不起。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这醉仙楼的伙计都跟这位掌柜一样长了双狗眼。可恶人自有恶人磨,今儿个不就来了这么一位不同凡响的小乞丐嘛!

这王掌柜听了伙计的通报,不禁皱了一下眉,暗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惹到了自个儿的身上?但是瓷器不能同瓦罐碰不是?这醉仙楼还得开门做生意,犯不着为了一个小乞丐,弄得鸡飞狗跳的。兴许小乞丐就是这么个世外高人,想逛逛自己的醉仙楼罢了。想到此,这王掌柜舒展了眉头,这面上还堆满了笑,冲着小乞丐就去了。

“这位小爷,打哪儿来啊?是住店啊还是打尖?”王掌柜变脸的功夫也是一绝,知道的他是在招呼小乞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招呼什么达官贵人呢!

不过,这小乞丐倒是毫不客气,在大厅正中间的一张空桌子跟前坐定后,道:“我是来吃饭的,我饿了!”

“哦,是饿了啊!那没关系,我让伙计给你上本店最好的菜,这一顿就算是我请,怎么样?”王掌柜自认这回事做到仁至义尽了,这小乞丐必定不会闹事了,不过他把事情给想简单了。

“你请?你是怕我付不出钱吗?”小乞丐一双透亮透亮的眼珠子直盯着这掌柜的看,看得这王掌柜背脊里发毛。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小爷,你自个儿点菜吧。”王掌柜也来气了,这算唱的哪出戏啊?

“只要我点,你这店里就能做得出吗?”小乞丐取了桌上一只白瓷酒盅,低头把玩,唇边透出一丝笑纹。

“这话说的,但凡你叫得上名的,本店没有做不出来的。”王掌柜的话说得有些满了,可是他动了气,头脑自然发热,这一发热就口不择言了。不过他对自己的醉仙楼还是充满了信心的。

小乞丐一听这话,抬起了头,笑靥如花,“小爷我要的不多,就要八个菜。若是你一一做上来,那么这个就是你的了。”说着,只见这小乞丐从身上摸出一个物件来,那是一只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的黑色的小口袋。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这东西一拿出来,满室的灯光都黯淡了,因为小乞丐手里的东西发出的光芒盖过了这醉仙楼中的一切光亮。

众人定睛细巧,这才发现,这是一个有鹅蛋般大小的夜明珠,仅此一颗就价值连城。

王掌柜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来,这回是真的来者不善了。他心底暗暗思忖,这俗语说得不错,京都重地,天子脚下,房顶上即使只削下来一片瓦,指不定就能打到几个达官显贵、皇亲国戚。这小乞丐虽然看起来衣衫褴褛、邋里邋遢,怕不是哪家的公子哥微服出来玩耍,是真真得罪不起的。不能赶、不能打,那就得按着他划下的道来办事了。可是,小乞丐手上的明珠虽好,倘若他提出些稀奇古怪的要求来,而他王正办不到,那么醉仙楼的招牌就要砸手里了。这,这要怎么办呢?

小乞丐笑呵呵地瞟了一眼不出声的王正,道:“掌柜的,你这半天不吭声的,是怕你酒楼做不出我想要的菜么?看来,你这醉仙楼,也不过是浪得虚名嘛!”小乞丐说话的音量,不高不低,却是轻轻脆脆的。满酒楼的人大都听到了。人群中便有人嗤笑出来。

王掌柜被这么一激,自是撑不住了。他大声道:“你说得出来,我酒楼的师傅自然做得出来。阿泰,去请薛大师傅。”

众人皆哗然。原因无他,自是这薛大师傅之名太盛,他是享誉京都的名厨,甚至有传言他是御厨出身。平时都是隐在后厨,从不现身的。今天,竟然被一个小乞丐,一颗夜明珠逼得现了真身,这绝对是京都这些时日的一件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