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她与和尚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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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卐”字印记

不是她要说,这胡子寨的人都很古怪!

“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啊啊啊啊!”

鬼叫般的凄厉声音,在身后二重奏般的响起。

简陋的房间里,小岁举着刻刀的手,僵硬在距离戚无光的下巴不到一寸的位置上,对面,是戚无光同样尴尬或疑惑的目光。

“我要下刀了。”

胡子比生命更重要么?她不禁向胡子的主人提醒道。

“恩。”

他利落地点头,倒是那头在抽签中中奖的张寒、何永,貌似在山寨里也挺有威信的人,同时倒抽一口气。

不过没人理他们。

刀起,随着胡子的落下,只听身后顿时一阵比厉鬼哭声更叫人头皮阵阵发寒的呻吟。

“胡子啊胡子……”

有必要如此的凄厉,如此的异口同声吗?

把注意力收回,她专注于刀下。

随着胡子的减少,慢慢的,终于可以瞧清楚他的五官长相了!

她,愣了愣。

“啊,大哥,你、你、你……你的脸!”

至于身后两人,仿佛连体婴般地冲上来,那夸张的吸气声,使得他不禁疑惑了起来:“我的脸怎么了。”

“上天对大哥实在太不公了!”

张寒登时化身小媳妇,当场蹬脚抹泪,直叫在旁边清洗刻刀的她傻眼——可以想象吗,这情景的可怕,就如同见到一个熊腰虎背的胡须汉子,拿着绣花针刺绣的画面一般不协调。

“命运对大哥实在太残忍了!”

就连那个军师般的人物何永,也红了眼眶。

她,沉默。

“我的脸到底怎么了?”

发现他的目光寻了过来,她正要开口,却遭到两束毒辣的目光瞪视,那两位高壮的汉子,如今又化身了怨妒的妻子,以瞪着狐狸精般的目光警告她。

不过,她向来直话直说:“你的脸很好。”

“这哪里好!”

“就是!堂堂的寨主,居然生得一副小白脸的弱书生样子,要怎么服众啊!”

就当她话音落下,后面的两人同时呛声,然后,这两人夺门而出,还隐隐地传来了仿佛哭声的……

此后几日,无论戚无光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小媳妇要下堂时的凄厉哭声。

做山贼的,原来是靠脸混饭吃的,她,只能如此结论着。

而他当日为了救她,再度扯开了背后的伤口,引发了炎症,但每天山寨里总是有许多事让他不能安心的躺在床上,导致背上的刀伤反反复复,越发的拖延了康复的日子,但还好,他细心的安排了人给她送信回家,报了平安,她才得以安心的留下来。

然后,她慢慢发现,胡子寨,就是一个她从没有接触过的世界,这里的人,并不是外人以为的以杀人为乐,而是为了生计不得不杀——基本上,她很难想像,一群在刀口子下生活的人,当他们抢了劫,居然会找一处地方埋葬了尸体,甚至还起坛祭拜刀下的亡魂,动员山寨里面的所有人一起参加祭拜的仪式。

所有人都穿了白,还有人作了巫师的打扮,跳着戏剧里夸张的舞步,而火光之中,看着众人紧紧的闭着眼的神情,仿佛是在向上苍忏悔自己的罪孽。

“寨主,我不懂。”

“恩?”

身边的他看过来,她轻轻的说着本该只有两人才听到的话:“既然你们会耕种,大家也并不想杀人,为什么不想着些法子,以后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从此抛下屠刀?”

或者是这个场面太安静了,所以当她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所有人都以奇怪的目光看着她,然后,何永说道:“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你从小就华衣美食,自然是不会懂穷人的苦。”语气之中,刻薄尽显,其他人听何永这般说法,纷纷议论了起来,声音是凌乱纷繁的,但话语中偶然出现的字眼,都并非好听就是了。

“但既然你们根本不想杀人,为什么就不放过他们呢?”

望着那一个个竖起的简陋木牌,她仍然记得当看到尸体之中有三岁奶娃时,心中的骇然。

“如果不杀,他们就会报官,泄露我们的行藏,死的就是我们了。”

不过,似乎无论她说什么都只能引起他们的反感,更多的声音加入了声讨她这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的行列。

“你以为我们是自愿当山贼的?每年都是军饷、赋税,接二连三的来,地方官员贪得无厌,三天两头的就顶着朝廷的名义逼着我们缴税!地方的恶霸更别说了,抢钱抢女人,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就是!我的妹妹就是被恶霸给凌虐死的!”

“若不是寨主救了我,我大概也被活活打死了!”

其中,还有人说道:“等我们日后壮大了,就可以在寨主的带领下反攻朝廷!”

“是,反攻朝廷!”

“反攻朝廷!”

反攻朝廷?!

她的小脸苍白着,看着平素善良淳朴的眼神,在一刹间变得暴戾血腥,扶着戚无光的小手,禁不住拽紧了。目光下意识地寻他,很意外的发现他的无动于衷,那眼神中,隐约的是一种超脱的空茫,仿佛眼底的许多事,在他的心中不过尘埃而已,不值忧虑。

她的心里面忽然一震,低头,又飞快的抬起头看他。

不明白,为什么心里面震惊着他的无动于衷的同时,居然有种他本该如此的顿悟。

她其实,并不了解戚无光的啊……

“怎么了?”

他忽然低头,她愣了愣,脱口问道:“你在想什么?真的要带领他们推翻朝廷吗?”

对于她禁不住颤抖的声音,他略略的思量,这时,冲动的张寒忍不住叫道:“大哥,女人总是妇人之仁的,见不得血腥,我们做的是大事,是壮举,不必对娘们交代!”

张寒以为,她是在害怕血腥,害怕战争,妇人之仁吗?不是的,她向来心中只有苍生,担心的是杀戮引发的仇恨,忧心的是当生灵涂炭,怨气冲天,遭来天堑!可……好奇怪,他为什么对她的想法有着如此的笃定?

“大哥!”

“人生本就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

“勘破,放下,自在。前尘种种不过上天给我们的考验,非重,非轻,舍不得,也就求不得,作茧自缚。”

他以掌心按住了张寒恼怒、疑惑的脑袋,唇边是浅浅淡淡的笑容,那种云淡风轻的态度,使得站在身边的她愣了愣,脑海里,飞快的滑过了什么画面。

“快叫大夫过来!大哥一定是之前摔到头,说的话那么古怪!”

张寒一个激灵向后退,脸色古怪的大叫着,其他的兄弟们也是,个个为了他方才说的那翻话皱眉、疑惑,拿陌生的目光直瞪过来。

“大哥,这里空气浑浊,你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最近一定是太累了。”

倒是何永,不愧是军师般的人物,虽然眼中写满了疑惑,只消三言两语的,就替此时的奇怪气氛画上了个句号。

不过疑窦一旦有了起头,就只有不停的扩大。

关于戚无光不肯拿起屠刀,老是拿背上有伤作为借口不参与抢劫的神圣工作——基本上,不抢劫就等于没米裹腹,没的吃的,就更别谈其他事情了!尤其,当寨里的兄弟们老见着戚无光与安惜岁出双入对的在一起的情景时,不满的情绪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

“何大哥,张大哥!寨主老是跟那个丑八怪黏在一起,真的还会带领我们反攻朝廷吗?”

“我看寨主都被那个丑八怪迷得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居然还有人跑来告状!

“兔崽子,你们胡说什么!要是让我再听到你们在背后说大哥的坏话,看我宰不宰了你!”

何永连忙按住冲动的张寒,“你们都下去吧,大哥是因为之前被朝廷追捕时撞到了头,一时还没有痊愈,才会这样的。”

“那寨主到底什么时候才好?”

“这……”

“我看,铁定是那个安丑八怪用了妖术,把戚大哥迷得都忘记方向了。”

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带着怨妒的味道插进来,众人转身,只见那个把胭脂水粉抹了一脸都是的“戚无光的未过门的妻子”抱着胸走了进来。

这女的名唤崔浮,本是某恶霸的填房,因为恶霸被戚无光杀了,便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赖着住下来,从此以“戚无光的未过门的妻子”身份自居。自然,戚无光跟这女人之间是清白或暧昧,这些都不是山寨里的人关心的,而且,在他们的眼里,这崔浮顶多就是个慰安妇的角色,绝对上不了台面也当不了他们的寨主夫人,所以,没有人会对这崔浮有好脸色。

但这一刻,有什么不一样了,或者是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于是有了盟友的错觉。

“你为什么说那安丑八怪懂妖术?”

“抢我的那个恶霸黄金豹你们是记得的!当时,黄金豹收了别人的钱,要绑了那个丑八怪,但没想到却灰头土脸地跑回来,说那个丑八怪会妖术,本来已经被他们抓到了,但没想到有个手下想要看看她的脸有多丑,那发一掀起,所有人都中邪似地向着那个丑八怪叩拜!”

听着崔浮话中的诡异调子,就连向来以军师身份自居的何永,也讶异地张开了嘴。

“如果不是会妖术,寨主又怎么会看上她!”

像是怕别人怀疑自己的话,崔浮紧张的提醒,终于,那几名毛毛躁躁地跑来的兄弟中,有人附和道:“一定是妖术!不然,寨主不会连比生命都重要的胡子教那个丑八怪剃了,这……这真的是完全说不过去!以前有个妓女想要讨好寨主,手才碰到寨主的胡子,就被寨主给卸掉了一个胳膊,你们是记得的,对不对!”

“对啊对啊,寨主一向都那么紧张自己的胡子,这次却为了一个丑八怪把胡子给刮得那么干净?!这事怎么都觉得太奇怪了!何大哥,张大哥,我们就把那个女人赶走吧!”

“如果是要把那个女人赶走,我这边倒是有个好主意!”

迎视着崔浮那忽然变得明亮了起来的眼睛,何永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好了,都别说了,出去吧!”

“可是,何大哥……”

“这年头,什么事都必须是眼见为实。”

“但是……”

“好了好了,你们烦不烦啊,都出去吧!”

倒是张寒脾气不好,被你一言我一语的早就耗光了耐性,这回见何永下了逐客令,自己就赶快来赶人了。

“别推我,你们不能就这样算了啊,怎么可以让戚大哥跟那个丑八怪再在一起……”

听着崔浮那泼妇般的叫声,张寒回头,只见何永一脸的沉默:“你怎么啦?”

“我在想崔浮的话。”

“啊?”

“如果那安家大小姐真的用妖术迷惑大哥,你会动手吗?”

“要杀人找我就是了!”

“谁说要杀人的!”

一记白眼瞪过去,张寒扒扒头皮,就是摸不着何永的用意。

“隔墙有耳,你附耳过来,我把我的打算告诉你!”

张寒不疑有它地,凑过去,半晌后,憨直的脸上,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骇道:“这样……这样不好吧?大哥……大哥看起来那么在意那个安大小姐……”

“你不是说过迟早有一天要为了惨死在那个黑心县令手里的父亲和哥哥报仇吗?如果大哥真的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忘记我们的大事,不论你我,要如何报仇?”

“血海深仇,我当然会报,可……”

“你就当为了大哥,为了大家日后的好日子!而且,只要那女人成了你的人,大哥总不可能跟你抢吧?到时候你寻个借口,把那女人卖掉不就行了吗?”

张寒听的眼珠子都瞪大了,可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拒绝:“不行,虽然报仇很重要,但是大哥对我的救命之恩也很重要。何况,大哥喜欢的女人,我怎么可以用强的?”

何永沉默,叹气:“这样吧,你再考虑一下。”

“我先出去透透气!”

“去吧。”

不过,当张寒扒着头发走出何永的屋子,愣了愣,只见本该早就离开的崔浮,还有之前来找他们想办法的三个兄弟,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见到了张寒后,居然拼命招手。

“做什么,如果是为了刚才说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下去……”

“张大哥,我们都决定按照崔大姐说的去做。”

崔大姐?

张寒暗恼的瞪了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眼,正要问个明白,却听那几名兄弟说道:“张大哥,我们决定去揭开那个丑女的真面目!”

“你们……”

“你跟着来就是了!”

那崔浮,不愧是跟过恶霸的女人,行事作风都那样的强势,撩了裙摆就拉着张寒,像个领袖似的就把几个大男人拉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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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寨里面,引了山涧的水,围了一方水塘,里面圈养了三只老山鸡。

看着那几只老山鸡在里面走来走去,被水困着,只剩一隅的自由,她忍不住抓起身边的一块碎石,丢到水塘里面,激起的水花,引起了阵阵的涟漪,模糊了她在水中的倒影,不过,当水面恢复了平静时,倒影中却多了另一抹殷长的身影——如镜的水面,映照出那深邃恒静的目光,而那目光,此刻正深深的注视着她在水中的眼。

她吓了一跳,连忙把撩到耳后的发放下来,紧紧地捂住。

“有心事?”

转身,她看着他唇畔的浅浅弧度。

“呃,恩……不、不,没有……我没有心事。”

“没有心事,你说话怎么会颠三倒四呢?”

看着他坐到身边来,一副要跟她聊天的样子,她浑身都震动了一下。

为什么会那么的紧张呢?

难道是因为这几天晚上老是做奇怪的梦的关系吗?

可是,梦里面的人又不是他……

悄悄地睇向他,不料却被他的目光逮个正着,她连忙拨弄浏海,把自己的脸藏了个严实。

“你……还在想那日的事情吗?”

“呃……”

那日?哪日?

“关于……我要带领兄弟们攻打朝廷之事。”

“你真的要攻打朝廷吗!”

手,忽然被她的小小手按住,他不禁在心底叹笑,这疯丫头,方才还一副避他不及的样子,这话题一旦绕到天下苍生上,倒是不躲他了——思绪猛地顿住,最近,他是怎么了?难道是真像其他人说的是因为撞到头的关系?所以,老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忽然涌现?

“你真的要攻打朝廷!”

他回过神来,对上那双隐藏在绵密浏海中紧张得不得了的半月眼,禁不住伸出指背想要给敲她脑门,可她却反射地躲了过去,双手紧紧地捂住额前,脱口而出——

“你老是敲人家额心,不笨的人都被你敲得变笨!”

两人皆是一愣,意外的话,使得彼此之间的气氛有多奇怪就多奇怪。

“我……撞到头失去记忆以前,真的不认识你吗?”

是他,打破了这忽然奇怪起来的沉默。

她摇头,可是忍不住补充:“但是我最近老做奇怪的梦,梦里面有一名男子……他的长相分明与你不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个人就是你。”

见他没有说话,只是出神的望着自己,仿佛是被她的话给吓到了,她只能尴尬地笑了一下,转过身去,继续往水塘扔石片。

做梦之事本就属臆断,而况,她,又怎么可以对身边这名陌生的男子说出自己的心事呢?

“上次我跟你说过吧?我迟早是要离开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说她迟早要离开了,他不禁拧了拧眉,打从心底的讨厌她说“离开”这样的字眼。

“九岁那年,我大病不起,所有大夫都说我活不成了,要娘、祖奶奶做好后事的准备,可是,那时候却出现了一名道姑,她跟娘和祖奶奶说,她可以救我,但是在我年满十九岁那年,她就会来把我带走,因为,她推算出我命格不同凡人,命格坎坷多磨难,十九岁那年更会有一场大劫,搞不好送命之余还会祸及家人,如果不能在十九岁那年的七夕成亲,那么,只有皈依我佛才能化解。”

“你今年……”

“再过半年就满十八岁了。”

所以,娘和祖奶奶才会急着为她安排亲事,却又不管那张角多次暗示要把婚礼提前,还是执意要等到她明年的七夕,就是这个原因。

“所以,你并非只有离开才能解决事情吧?”

自然并非只有离开才能解。

只是,成亲嘛……

她是安家唯一的继承人,自小就被紧张的保护着,世俗也并不允许作为女子的她在外面结交陌生男子,或于陌生男子独处——何况外面的人一直误传她是丑八怪,如果不为安家的产业,一般男子又如何会想要娶她为妻?

她,向来清心寡欲,对感情之事不了解,也无从不放在心上,可是,她读过许多杂记、故事,看到许多前人记录下来的情感之论,心间一直好奇着,是否在这世间里,有一个角落,有那么一个人在为她守候着?

想到这里,她再次细细地看向眼前的人。

不羁的及腰乱发,在微风中拂弄出野性的张狂,眉目唇型,都是野气逼人得让人不敢靠近,但是,唯独那双眼睛……

始终散发出一种她难以理解的,却又似曾相识的——豁达。

然后,自从她越发的疑惑于他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以后,她就发现自己越发的难以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仿佛在不经意间,便着了他的道,被下了蛊似的,慢慢的习惯了在人群之中寻找他的身影,寻找他的目光,但是当他看过来时,她又会异常的紧张,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那一夜,当他以一种遥远的声音说着“勘破、放下、自在”的时候,她如被雷击,只觉得脑海里飞快的闪现过了什么画面。

到了晚上,她就开始做梦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没有见过的人,她甚至没有看到她自己。

在梦里,她仿佛一个局外人,看着袅绕之境里,以背相抵的一男一女,他们没有交谈,没有相望,只是石化了似的,就那样单纯的待在一起。

为什么会觉得那样的情景好熟悉呢?

就当她想要走近之时,她忽然发现自己变成了那名穿着道袍的女子,跪在地上,而在她的面前,是方才那名身穿道袍,短发卷曲的男子。那人,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然后,说着什么,但她无法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只能看着他,慢慢地,慢慢地,以一种慢到不能再慢的速度,把掌心,贴近了她的额心。

然后,就当她感觉到掌心那份真实的温热时,她醒了。

但是,自那以后,每当看到了戚无光的眼睛时,她就不期然地想起了梦中穿着道袍的男子。明明是不一样的长相啊!

眼前的他是粗犷野性的,梦里的他则是道貌岸然、疏离却又温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却有着一样的眼神,尤其在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总是会不自觉的放温柔。

害得她,胸口小鹿乱撞。

望着她的失神,他忽然恶作剧地伸出了手。

指头,飞快地撩起了那一直挡住五官的浏海,当她的容貌映入眼帘的一刹,他愣了愣,她也是。

“你做什么!”

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她打掉了他的手,退后,拨好浏海,刻意地,遮住了她的五官。

然后,她惊愕地一边用手摁住浏海,一边摇他的肩膀:“喂,你没事吧!”

他愣了愣,看着她的紧张。

“你……你没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他摇头,目光中是明显的失神,于是,她不禁又追问:“你真的没有不舒服吗?例如心跳加速、手心发冷、恶心想吐之类的……”

终于,他回过神来,看着她那满是担心的目光。

“你……你的眉心中间的图案,是‘卐’?!”

她似乎愣了愣,再三的确认他没有不舒服后,才徐徐地松了口气,说道:“恩……你……真的没有不舒服吗?像是心跳加速、手心发冷,甚至恶心想吐……”

“我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其他人看到我眉心中间的‘卐’字印记后,他们都会这样,甚至还会失心疯地跪拜地上,非向着我叩头,直到头破血流晕厥过去为止……”

他讶异于她的回答,而她关切地补充:“就连娘、祖奶奶也会这样……所以,你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吗?”

说罢,她忽然顿住,猛拍自己的脑袋:“糟糕,我把那个人忘记了!”

“什么人?”

“就是遇到你那天遇到的那个……穿着道袍的男人。我……”

忽然狠狠的打住,她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为什么现在才发现,梦境里面的那个男人,就是当日在破庙里遇到的那个奇怪的男人!那个见了她的“卐”字印记却完全没有异象的男人……

不过,如今眼前又多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你真的没事?”

“真的。”

“我还是给你刻一个木雕吧,这样稳妥些,你等我!”

“木雕?!”

分明不打算理会他,她话才说罢,人已经箭似地跑远了。

他愣在原地。

木雕,是指他如今戴在脖子上的这个吗?

他一边把玩着,一边下意识地抬头望天,夏日的艳阳,刺眼,灼热。他的眼睛眯了眯,忽然,竟见一个黑点从云层中逐渐放大!

而那黑点,终究在眼前放大,清晰成人形,并且以一种如释重负的语调这样叫道:“师傅,我终于找到您了!”

至于另一边——

行至防沙林附近的她,忽然被从树丛中窜出来的人给狠狠地拽住了肩膀。

“你们!”

她意外地低叫着,飞快地看了看那忽然窜出来压制住她的人,在认出了他们是山寨的人后,正奇怪着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见崔浮徐徐地从树丛后走出来。

“好好的按住她!”

“崔姑娘?为什么……”

待看到崔浮手上的裁刀后,她攸地住了嘴,脸色变了数变。

“崔姑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帮你修剪一下头发啊,你不觉得这样很不舒服吗?”

发现她要挣扎,崔浮连忙喝道:“快!紧紧地按住她!”

肩膀被无情的力度紧紧地拽死,别说挣扎,她连呼吸都觉得很痛!而眼见着剪刀轻轻地探入了她的发间,想起娘和祖奶奶那仿佛陷入疯狂般向着自己叩拜过后,看着自己那明显带着害怕的目光,她禁不住放声叫道——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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