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圣诞节神马滴,最讨厌了(上)
现在是12月25日,下午5:36分。
黑色的影子,一闪即过……
“怎么了,小鸥?”
“雨茜姐,好像有人。”
“是吗?”夜雨茜左右张望,最后吐着气,坐到沙发上。“这么空旷的大厅,就算飞过一只苍蝇,你也认为值得注意。”
“这个季节看到苍蝇当然值得注意。不过,最近好像是太紧张了。”在夜雨茜面前完全不需要伪装,小鸥露出一个孩子似的笑脸。
“只是最近吗?自从武执事离开,这里的气氛一直都是这样。虽然府里上下的保全系统都是一流的,可大家总觉得需要谨慎,心里的紧张感都快让人窒息了。”
“雨茜姐也有这样的感觉?”
“就连一直对武执事有怀疑的小鸥都会不时想起他,我自然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雨茜姐,关于怀疑……你知道为什么。”
“当然了。”夜雨茜拢了拢头发,站起来。“我应该去准备晚餐了,肖小姐马上就到,就算再没气氛,至少也是圣诞节啊!”
“不过说起来。”小鸥看着窗外。“这个圣诞节比往年的,还要冷清。”
“如果武执事在的话,就会有很多搞笑的事情发生……”
“雨茜姐,难道我不好吗?”小鸥走到夜雨茜身边,半假半真的问。
“小鸥!”夜雨茜皱了皱眉头。“你很好,就是太……”
“哦,我知道雨茜姐要说什么了,可以选择不听吗?”
“不可以!”夜雨茜一下子拉起小鸥的耳朵。“无论是对仆人们,或者是进入府里的所谓外人,小鸥你是不是应该变得可亲一点,至少让府里看起来,不要再像是冰冷的宫殿。”
“雨茜姐。”小鸥咧着嘴。“我被爷爷安排到小姐身边时,就被赋予了看护小姐的使命。而且如果不用严格的手段,又怎么能够让大小姐拥有绝对的安全?”
“那也不可以草木皆兵啊!”
“其实我也只是看起来严格罢了,如果不触动我的极限,我也不会用非常手段。而且上次雨茜姐说为武执事办派对,我并没有反对不是吗?”
“你嗯了一声,就算是很开心的同意吗?”
“雨茜姐,要求会不会太高了?”
“你说呢?”雨茜加大手劲。
“啊!好的,雨茜姐,我真的错的,请你就放过我吧!”
“算了。”夜雨茜松了手。“也不知道武执事现在怎么样。如果不是肖小姐对大小姐说出那些话,武执事说不定还好好的呆在府里。”
“肖小姐是希望大小姐认清一切。毕竟能够如此深刻影响到大小姐的人不多,只要大小姐愿意真心接受武执事,说不定性格就会改变。可是没想到,事情弄巧成拙。自从那次起,大小姐再也没有提起过武执事,而武执事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其实,一直以为,武执事是不会放弃大小姐的。”
“说起来,大小姐现在在哪里?”
小鸥拿起口袋里手机样式的通讯、踪迹仪器,按了两下,有了陆依依的位置。
“在图书馆。最近这段日子,大小姐越来越爱往图书馆跑了。”
“可能是太寂寞吧!如果那些书可以让大小姐心里舒服一点,真的是要感谢老天爷了。”
角落的阴影里,一个人轻盈的避开大厅里两个人的视线,朝四楼的图书馆奔去。
“爸爸,妈妈……”
寂静、清冷的图书馆里,昏暗的灯光,陆依依躲在一个书架下,双手抱膝,脸颊深深的埋在两腿之间。
棉质的白色睡裙,长而宽大的裙摆,带着皱褶散在地上。
“真的好想你们啊!在天国,你们过得好不好?”陆依依的声音闷闷的、低低的。
“我知道你们很开心,因为你们一直一直都在一起,却让我单独活在这里,好难过,好难过……”
“为什么还伤心,有那么多人爱着你,大小姐。”
空旷的图书馆蓦然响起声音,陆依依惊愕的抬起头,在她的双膝间,一本书滑落在地上。
“是谁?”
“我。”
陆依依瞪大眼睛看着从黑暗处走出来的武小彰。
这个时候的武小彰,和记忆里的有点不一样,甚至被灯光套上了一个个光圈。
不过无论相同与否,陆依依怀疑面前武小彰的真实性。
废柴的家伙,竟然会突然出现,而且是在被辞退了四个月以后。
无论怎么样,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站在她的对面……
而她竟然发现,自己会有类似期待的感觉!
陆依依咬起牙,全身肌肉渐渐绷紧。
“既然出现了……”
这样的感觉让她烦燥,双拳紧握间,向武小彰猛冲了过去。
“大小姐……”武小彰敏捷的左右闪避。“请听我说……”
“别想躲开,武小彰!”
轰的一声,一个书架倒了;轰轰轰,一排书架倒了……
“大小姐,小心。”
一个侧身,将陆依依带到安全的地方,顺手拾起地上陆依依刚刚掉下的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终于,安静了!
“这是大小姐最忠爱的书吗?”
身后,书架和书本的残骸扑倒一地,腾起烟尘。
武小彰轻巧的将书送到还喘着粗气的陆依依面前。
“为什么没有人通报,我说过不想再看到你。”用力将书夺过来。
“大小姐的眼睛红了。”武小彰下一秒抓住陆依依的手,将她带到自己面前。“跟我来。”
“啊……”
陆依依被动的,让武小彰一路带回卧室。
“就坐在这里,让身为执事的我,为大小姐服务。”
将陆依依按在小厅舒适的沙发上,武小彰马上去忙活起来。
陆依依的看着武小彰,不敢相信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那个人。
不记得是否有过后悔的念头,不过现在就这样注视着他,竟然奇异的平复了之前的悲伤。
——那是自武小彰离去以后,她对父母亲越来越深的思念,所导致的悲伤。
这样的感觉,就像之前那期待的感觉一样。
陆依依抿紧唇线,默默的注视着一切。
他熟练的将冷水装满水盆,然后拿来一条毛巾。
“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没有什么比冷敷更有效了。”
武小彰将毛巾放在冷水里撮了撮,拿出来轻轻拧了拧。
“闭上眼睛。”
在毛巾要贴上眼睛时,陆依依不自在的侧了侧脸。
“大小姐,很快要晚餐了,要大家都看到吗?”
“两百米的距离,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听说肖小姐要过来陪你过圣诞节,难道大小姐也让肖小姐到两百米以外的距离等待?”
“武小彰?”陆依依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知道很多。比如最近府里的气氛很紧张,完全是因为大小姐的情绪不稳定。”
“我说,你已经被辞退了。”
陆依依皱起好看的眉头。
“突然出现在这里,甚至还恣意评论这些……”
“到底,那只是大小姐单方面的决定。在我的心里,我一直都是大小姐的执事,关于要陪在大小姐身边的诺言,可是一天都没有忘记过。所以,关心大小姐的一切,自然不在话下。”
“你倒还真是……自说自话。”
其实会开心,却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
“我只是希望。”毛巾贴在了陆依依的眼睛上。“为大小姐尽我应尽的职责。”
陆依依放弃了反抗,顺着武小彰的力道躺在了沙发上。
陆依依的认同,让武小彰微笑起来。
“很快就会好,请大小姐忍耐。”
“武小彰?”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陆依依轻咬着唇,半天才道:“真的只是因为那个诺言,回来?”
“当然不止!”
“还有什么?”
“还因为,我想陪在大小姐的身边。”
就算那个诺言并不存在,在面对如此善良、可爱的大小姐时,在看到图书馆里她孤单的样子时,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抛下她。就算会被一次次的赶走,他也要努力着回到她的身边。
更何况,父母亲曾经做过那么可怕的事情……
陆依依的手紧紧握了一下,又慢慢松开。
毛巾很冰,更深的黑暗,陆依依却觉得,心里是没未有过的平静。
关于赶走武小彰,陆依依知道自己无法再来第二次。
因为他的归来,对于她来说,几乎是盛大的礼物。
让她不再沉浸于悲伤的礼物,温暖的礼物。
“赶走你,生气吗?”
“当然不会。身为执事,怎么可以生大小姐的气。”
“所以,你认为我不会再赶走你?”
“不!”将沾湿的毛巾轻柔的放在陆依依的眼睛上。“我不能左右大小姐的决定,不过我会努力,一次次,再回到大小姐的身边。”
“就算过了四个月,你还是一样傻。”
陆依依这样说,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那么冰冷的毛巾,完全吸收了陆依依就要夺眶的泪水。
以为离开就是离开,就算伤心,离开就好了。可是,这些日子真的觉得好寂寞。
不想拥有那么亲近的人,怕被欺骗、怕被伤害。只是当武小彰的面孔完全映在眼睛里,陆依依忽然觉得阴暗的色彩,正渐渐褪离自己的世界。
欢迎回来……
陆依依在心底默默的说。
原来,经过了这样的相遇,她已经不再习惯寂寞的日子。
关于和他相处的两个月,竟然成了没有办法抹掉的记忆。
“不过,原来有些东西变成印记,就无法再抹掉了。”
“大小姐,你是在说我吗?”
“当然不是!”陆依依轻哼了一声。“武执事,以后不可以自作多情。”
“遵命!同时请允许我,感谢大小姐的仁慈与宽厚。让我继续留在你的身边,担任执事的工作。”
“我有说吗?”
“大小姐说:武执事,以后不可以自作多情。”
“啊!武小彰,你怎么变得这么奸诈了?你最近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变成现在的样子。”
“是训练场。”
“训练场?”陆依依的脸色变了变。
“大小姐,你有什么不舒服?”
“察言观色也很厉害嘛!”语气变得很差。
“这是基础的训练。”
“那么,你是见到钱管家了?”
“是的。我正在学习成为大小姐真正的执事,可以保护好大小姐。”
武小彰的胸膛胀满了荣耀感。
似乎,这就已经是他生命的全部了。
“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不进行那样的训练,就不可以保护好我吗?”
“听钱管家说,这是陆家执事的必经之路。”
“所以,训练对于你来说,很重要?”
“那是为了保护大小姐。”
“老一套。”陆依依将毛巾拿掉。“爷爷总是这样,安排我的一切。难道我很像是一只需要不时关照的猫儿吗?”
“大小姐……”
“没错!即使远在英国,所有的事情都要参与,将我当成一只宠物一样,总要观察我。甚至所有和我接触的人,都会被录像、调查……”
没有类似和外人提起自己隐私的感觉,陆依依说的很自然,就像武小彰是她完全值得依赖的人。
“大小姐,不要误会老爷。”
“误会?难道没有他的关照,我就不可以长大吗?”
“大小姐爱自己的爷爷吗?”
陆依依咬着嘴唇。“是的。”
“大小姐的父母亲去逝,相信伤心的不仅仅是大小姐吧!所以……大小姐应该可以体谅老爷的心。”
“正是因为这样,我从来没有当面忤逆过爷爷的决定。”
“我相信,到了大小姐真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一天,老爷一定会放开手,让大小姐飞翔的。”
“你变成爷爷的说客了。”
“我只是看到老爷这样爱护大小姐,有些感动。”
武小彰的心,因为在无形中将像小偷一样的,甚至有着更可怕念头的父母亲,和一心一意爱护着自己孙女的陆爷爷做对比,而会有被刀子狠狠剜痛的感觉……
“武执事……”
“我没关系的。”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礼,武小彰忙换上笑脸。“那么,有一样东西,要还给大小姐。”
“呃?是什么?”
“在这里。”武小彰变魔术似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出现在武小彰的手里。
“是因为刚才拉着大小姐跑的太急,所以大小姐不小心掉落的。”
“啊!谢谢!”后知后觉的,陆依依从武小彰手里接过书,开心的抱在怀里。
“可以问大小姐,为什么特别喜欢这本书吗?”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似乎不是大小姐这样年纪的人愿意阅读的。
“这个!”陆依依打开书页,将里面的一张照片拿了出来。
“这是大小姐的父母亲?”武小彰接过照片,想起夜雨茜提到过的,关于那张有一只青蛙的全家福。
“这本书,是我爸爸最喜欢看的。后来,妈妈也喜欢看。他们总是坐在图书馆的地上,一起阅读。那时候,我喜欢拿着这只大青蛙。”陆依依指了指照片上那只青蛙玩偶。“在图书馆里跑来跑去。”
陆依依觉得很轻松,那是一段愉快的日子。
“大小姐很喜欢青蛙吗?”
“那是因为妈妈说过,只要我用自己的力量,用心的去寻找,就会找到一只属于我自己的特别的青蛙。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会拥有幸福。”
“幸福……”
“虽然知道爸爸妈妈不可能再回来,但我还是希望可以找到属于我自己的青蛙,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要让爸爸妈妈实现诺言……”
“爸爸妈妈的诺言吗?”
“是的。他们说过,一定会永远陪伴在我的身边。而我的幸福,只是希望他们遵守这个诺言而已。可是,他们却那么早,就抛弃了我……”
“大小姐。”
“不要担心。虽然很伤心,也有这样的愿望,可是都已经过去了。但我还是会去寻找,因为我想知道什么才是我的幸福。”
“我会帮助大小姐的。”武小彰的眼睛因为这个承诺,而充满了坚定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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