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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白色的病房

约来回两个小时,林晓露拎着简单的包裹,再次出现在病房的门口。

心有余悸的感觉,她偷偷地打开了病房微微悉开的门。

当她有些迟疑地推开门时,竟然觉得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如死了的夜般宁静。

在医院里面遇见这种时候的感觉往往是死亡,罪恶,阴谋和无边的黑暗。

她的心没来由地沉了下去。

轻轻地移步进得门来。

眼前的景色并不是特别地惊奇。

女孩翻转着身子,在病床上坐着‘普拉提’,见到了林晓露的身影后仍然是温柔甜美地微微一笑,并不是很愿意说话的样子。

里间床铺的老人不紧不慢地转动着自己的头,,每个回合都是那么到位,约270°的样子,扭转的角度很大,但并不过分,即使转出了深深的脖纹也没有改变他脸上的神情。

眼部深邃如电的目光扫射着她的每个细胞,竟会使得她两小时之前消失的感觉又仿佛重新返回了般,她忍不住再次地颤动了一下

【这位老人真得是很厉害的一个人吧。】她忍不住这样想着,一丝好奇的提问本想得到他的验证,却话到嘴边又被老人高深莫测的神情给退回了喉咙口。

她强咽了回去。

在日本的近一年时间,她已经学会了什么叫忍受。

忍受别人,也是忍受自己,也就是忍受了整个社会。

这个社会的和谐,优雅美丽的外表的浮萍下面隐含着亿万千个包容和忍受的心灵。

于是,她就尊敬地向老人点点头,做了个友好的表示。

老人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仍然坚持着左右来回的旋转动作,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仿佛是一尊异化的活佛。

林晓露不由山上地経自转了个弯,来到了男友的床前。

徐承基似乎听到了些声响,他的眼睛微微地张开了。

“好些了吗?”

林晓露轻声地询问着他。

他仿佛听懂了似的,微微眨了眨眼,口中稀稀落落地吐出不连贯的文子,却仍然还不能完整地说出一段文字。

【看起来,他的身子骨还实在太虚弱了。】

她体贴地握着他的手,安慰着他,叫他不要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双目的对视也许是相通的,尤其是恋人之间,即使不需要太多的语言,都能够深深地懂得对方的心意,这就是这对身在异国他乡的恋人之间相依偎的真实感觉了。

那个夜晚,静寂的病房中就这样包容了四个人。

老人和少女,还有徐承基和林晓露这对恋人,无声无息地,却是和谐统一的两队完美组合。

第二天早晨,当窗外的第一缕霞光透过窗户射进病房的时候,陪伴在徐承基身边的林晓露睁开了双眼。

可能是因为趴着入睡的原因,她第一个醒来了。揉揉睡意惺忪的眼睛,她很想伸个长长的懒腰,却发现这个动作在这样的环境中实在算是一个过于奢侈的动作了。

她不由再次讪讪地收了手。

昨天的她实在是感觉到太负累了,因而,还是没有完全能恢复好呢。

于是,她再次转过头,继续趴着睡了过去。

渐渐的,天空的那缕鱼肚白越来越明朗,窗外虫声鸣叫此起彼伏,昆虫世界春梦悄然而至了。

徐承基睁开双眼后,他的漂游意识仿佛慢慢地游回了他的身体。

仿佛沉睡千年之后返回了人间,今天的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终于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忍不住扭动了贴在枕头的头,也许是时间太久了,他感受到一丝丝僵硬和麻木不仁开始充满他的内心。

他需要再次仔细检测一遍身体,判断它是否还是原来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竟然发现不能完全凝集精气,于是有些失望和懈怠。

顿了一杯茶的时间。

他将手握成一个半心的拳头,微微地抬起来,触摸着林晓露趴在床边的头,抚弄一下她头上的乌黑秀发。

经过了整夜的压磨皱折之后,她的满头青丝似乎随着风飘扬了起来。

如果不是太累太困,她怎么会这样沉睡醒不来。

回想女友昨天为了他来来回回地奔跑,上上下下地求人,即使在潜意识中,也感觉到她的声音中充满哀求,还夹杂着泪声。

当时,他的意识虽然已经模糊了,凭着惯有的意志,以及还想和她说说话,继续好下去的勇气,支撑着他的灵魂似乎再次回到了体内。

第一次尝试死的感觉实在是很需要勇气的,如果不是出于无奈,他怎么会作出这样的选择。死后求生的体验也实在是更加地令他感觉到从来没有的复杂感觉。

能够重新呼吸自由清新的空气实在是宝贵的,可是,一想到即将不得不面对的巨额罚款,还包括极有可能的牢狱生活。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来正确的面对今后的人生。

如果他的父母听说了这种事情?或是他那些爱好面子的亲戚们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就肯定会感受到家族被蒙羞,从而让他生不如死呢。

与其羞于见山东父老,不如就让自己轻视生命也好。

于是,就起了赴上黄泉的不归路之心。

可怜林晓露一心一意地期盼着和男友在这里共同奋斗,创造美好生活的愿望,可是却发现男友没有预兆地撒手人寰,撇下自己后独自离开,这是多么令人感觉悲哀的事情啊。

沉睡中的林晓露仿佛心领神会了般,她醒来了,带着某些哀怨,也带着些忧愁。她的眼睛慢慢地张开了。

清晨的迷雾丝丝,带进来一些刺骨的含意,是深冬的天气了。

当她醒来之后,寒气打得她不由地起了几个寒噤。

“承基,他怎么了,听说他出事了,到底是真的吗?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找不到他呢?”

昨天的颠簸飘零,几番折腾,给了她心理太多的起起落落,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承受了几多人生悲欢,几许生离别愁,她脆弱的心灵实在是难以达到那种如海的宽度和深度,如果历尽沧桑,可能就会觉得这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视之为草芥小事。

只是,她真的没有办法体会到这种情感的旋涡边际的缠绵多情。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是觉得男友的眼睛中流露出太多的脉脉柔情,也许是第一次经受生离死别的考验,他还无法面对女友探询的目光。

【以前的他在她眼里扮演的都是一位无畏男子汉的角色,而自杀仅是一种懦夫的行为,他无法给她任何合理的解释…】

他只是疼爱地看着她,却是不能说出更多的话语。

甚至,他想要躲避她投递来的探询目光,于是,就不争言语地闭上了眼睛。

“不舒服吗?承基,是不是又感觉到头晕了。”

她用手轻柔地扶着他的额头,急切地询问着他。

不过,‘大树’似乎再也不能坚强地挺立着为她遮风挡雨似的,他太累了,竟然如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似的一动不动地躺着

以前,他总会在她哭泣时帮她擦干眼泪,在她伤心时讲出最逗人的笑话,在她陷入困境的时候,为她挺身而出。

只是,到了这边之后,细心的她渐渐地发觉他再也似乎没有那种力量,还有那份自信似的,尤其是最近的交往,总是感觉到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似乎是满腹心事似的,不过,她真得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地丢下了她…

想到这里,林晓露不由伤心地流出了眼泪。

“嗨,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要紧呢?”

一声轻轻柔柔地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林晓露有些不好意思地慌忙用手指抹去了眼角旁边的晶莹泪珠。她抬起头来,发现斜对面的床铺上,一束温柔而充满关切的目光投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少女姣好俏丽的椭圆形可爱脸蛋,还有她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

这时的林晓露很想要向她的关心表示出友好和感激,只是,喉咙口仿佛被什么噎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她只好微微地摇了摇头,向对面的少女表达着她的感激,和不太愿意继续话题的意愿

“别太伤心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就请说出来的,也许我可以帮助你的。”

女孩似乎看出了她的意思,只是仍然继续这样安慰她,也许女孩对于他们这样的异国情侣感觉到些许好奇。

因为从昨天进来的医生和护士们的偶尔言语中,女孩似乎已经听出来这中间包含的秘密。

“男孩是自杀的,抢救了好半天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自杀的?”

当这些隐隐约约的话语传递到她的耳朵里时,女孩默默地猜想着:他们的年龄并不见得比自己要大多少,看起来是中国人吧,只是为什么会自杀呢?是不是遇见了很困难的事情了。

留心着这样消息的她,就适时地向林晓露表达着她的关心和亲密。

也许是‘一见如故’吧,她们看见的第一眼就似乎觉得是姐妹似的,只是,少女似乎并她要更加地亲热和主动些。

“我叫川岛优佳,有事一定记得要叫我帮忙哟。”

她热情地鼓励着林晓露,似乎看出来其实她并不太愿意似的。

“恩,好的,不过谢谢你了。”

林晓露也随着少女的热情而仿佛被感染了般,即使没说什么,她的脸上也绽放了笑颜。

这是她从昨天发现男友出事之后,露出的第一份笑容了。

身上的寒冷也仿佛慢慢地被褪掉了些许,她轻微地动了动自己的身体。

它似乎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沉重和疲惫了。

整理好身上披着的床单,她起身梳理好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抬起手臂看了一下。

“天,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

她还没有给由美子请假呢。

今天可是星期一,该她当班的日子呢。

如果不能去,又不请假的话,就会犯下严重错误,甚至会被看做是因为无故旷工而受到严重处罚的呢。

情急之中,她不由悄悄地出了病房,来到了长长的走廊里。

早起的护士,还有探床的医生已经开始出现了,只是,他们一对白衣人马转入了前面隔着几个门的病房里。

【看起来,似乎还要过上一会儿才会到他们的病房呢】

因为以前有看护母亲住院的经验,林晓露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还是很了解的呢。

她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按响了由美子的电话。

‘嘀……,嘀……’约几秒钟的铃声后,由美的手机铃声变成了一首美妙动听的歌曲,

听起来好像是《花仙子》的主题曲「花の子ルンルン」

她的心情莫名地跳动了起来。

【在医院里听到这样活泼可爱的歌曲实在是别样的享受啊】

林晓露拿着手机,耐心地等待着。

【这么早,也许她还没起床呢。】

她暗暗地这样想着。

“喂……,喂……,林桑,有什么事情吗?”话筒中传来由美子熟悉的声音,也许是第一次这么早接听到她的电话,由美子优美的声音之中不由加上了些焦虑的味道。

“恩,是的,由美子小姐,我今天有事情呢,请问能否让我休假一天?”

因为想到时间上面的问题,林晓露也不遮掩地向由美请假。

“哦,知道了,是有事情,对吗?那我让别的人先帮你代班好了。只是,下次记得一定要提早一点告诉我哟,因为现在安排起来似乎有点急手呢。”

虽然答应了林晓露的请假要求,由美仍然不太放心地指导着她。

“恩,知道了,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林晓露这样子回答着由美,因为这是她的第一次请假,没想到就这么容易地被批准了,她不由地感觉到格外惊奇。

只是,她也知道这段时间还是她的试用阶段,于是就仍然小心翼翼地添上了一句:“真得给你添麻烦了,请假条我会按规定补交上了,请你放心了。”

“恩,好的,那你小心了。”

由美对林晓露的补充似乎比较满意,因为她也需要在重新调派店员的时候做好理由说明的。

“好的,我会的,谢谢。”

林晓露表示着她对她的关心的感激。

“不客气的。那明天见。”

对面的由美继续询问并确定着。

想想男友的身体状况已经逐渐复原,明天应该是可以上班的样子了。

“明天见”

林晓露也这样确定地答着。

于是,由美子放心地挂了手机。

话音中止了,“嘀……,嘀……”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晓露也随即按停了手机的对话按钮。

请好了假,林晓露放心地进入了病房。

【一整天的时间都可以用来照顾男友了,也许就可以探听到他自杀的原因了。】

虽然感觉到男友是多么不愿意林晓露提出这样的问题,但她又是多么想要知道徐承受基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路。

这个就是她今天的一项首要任务了。

【知道了原因,就可以和他一起分担了,两个人是一定可以面对的。】

林晓露不由这样下定了决心,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她的肩头如这时候这样充满了力气。

当进入白色病房的时候,四周都显得分外地安静。

男友仍然静静地躺着,看不出任何动静,他真得是没有恢复正常呢。昨天的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神色凝重地告诉他说:“病人需要两天的恢复期,因为输入的生理液体在他的身体中会产生些昏晕和降温的作用,所以他会这两天持续沉睡,最好不要打扰她。”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主治医生的眼睛中流露出不可违抗的神情。

【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千万要注意的了。】

这个神情似乎明显就加重了这样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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