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楚天狂都未在御书房出现,骆清焉乐得清闲自在,沉闷的心情也有所好转。
不过,她总觉得宫中的气氛有点紧张,隐约察觉跟楚天狂山中的遭遇有关,她没有感到奇怪,依楚天狂的脾气,他不调查才是怪事。
这天是侍卫小丁当班,骆清焉用完晚膳回来,站在书房门口,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当他神密地告诉她,连李俊卿都被通知到刑部接受盘查,出乎意料地大吃一惊,看来,楚天狂对李若兰的信任,超越了任何人。
回到御书房,钻进自己的小屋,翻开床单,将娟纸拿出,毫无忌讳地宣泄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忽然,听到门口传来细微的声响,她慌不迭地将纸塞在枕头下,急忙从屋里出来。
楚天狂一眼便看出她的不自在,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不动声色地在椅子上坐下。
“你过来”
骆清焉心莫名一紧,慢慢走到他面前。
“告诉朕,你是准备去刑部上公堂呢,还是跟朕说实话?”
骆清焉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不解地望着他“皇上……。,奴婢不太明白”
楚天狂抿了一口茶,随意的拨弄着桌上的奏折,半天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假装糊涂?……知道朕那天行踪的除了李若兰,只有俊卿和阿泰,阿泰已死,俊卿昨天被刑部详细做了调查,暂时排除了嫌疑,对你……,朕本来没有怀疑,因为你也差点命丧荒山,但,那天的事,必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因为朕很少出宫,那次纯粹只是偶然的突发奇想,所以……。你现在,必得给朕一个明确答复,不管怎样,看在你在山中救过朕一命的份上,朕会饶你一死”
骆清焉听楚天狂说完,才明白他的意思,松了一口气,语气坚定地回答“奴婢对天发誓,没对任何人泄露皇上的行踪,那晚,奴婢一直呆在屋中,哪里也没去,皇上可以派人调查”
楚天狂转着手中的杯子,盯着骆清焉的双眼,不相信地又问了一句“真的?即使是无意说露了嘴呢?”
经他一问,骆清焉忽然想起吕贵妃,自己不是对她说了一星半点么?那样的没头没尾的话算吗?她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楚天狂看到她的神情,心猛地突突乱跳,或许问题真的出在了这个宫女身上。
“说吧,朕会饶你不死”他耐着性子诱使。
“奴婢不知那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算不算?”骆清焉问得很小心,她可不想给自己惹什么麻烦。
“说来让朕听听”,楚天狂垂下眼睑,他怕自己眼中的急迫吓到骆清焉。
“那晚,吕贵妃曾来找过皇上,奴婢无意说了一句,明天要起早呢,只说了这么一句,再没说别的”
楚天狂慢慢皱起眉头,攥着杯子陷入沉思。
骆清焉忐忑不安地盯着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楚天狂终于收回心神,面无表情地盯着骆清焉,声音冷,语气更冷“你认为这是句无头无尾的话么?宫里的规矩你到什么时候才能牢牢记住?念你无心之过,朕只惩你十板杖责,若有下次,将是拨舌的酷刑”
“这……。也算违了规矩?”骆清焉实在不服。
“哼,你还想怎样?要一字不差地说出才算么?你既然识文断字,当然知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你还有何话可说?”楚天狂拍案而起。
“可……。那人是吕贵妃啊”
“吕贵妃又如何?难道规矩中说过,可以将嫔妃排除在外么?”楚天狂冷冷反问。
骆清焉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心中却仍然有不服,绷着脸直直地站在原地,倔强地不肯流露一丝讨饶之意。
“来人”楚天狂冲门外高喊。
莫风带领两名侍卫推门而入。
“将她拖出去,杖责十板”楚天狂坐回椅子,冷冷吩咐。
莫风一挥手,两名侍卫刚想上前来扯骆清焉,她一甩手,愤愤而言“我自己会走”说完,大步向门外走去。
这十板虽然跟上次相比,轻了许多,却依然是皮开肉绽。她硬挺着没有昏迷。
被送到太医苑后,由郑淮替她医治。郑淮一眼便认出她是何人,有些惊异,却没有多言。
涂上药,骆清焉立即便感觉伤口处一阵清凉,脸朝下趴在枕头上,心情烦闷又说不出的懊恼。忽然想起陆太医之死,不由开口询问“郑太医,能告诉奴婢陆太医的事么?”
“这个……。,郑淮所知也极其有限,你当时一说,我就有所怀疑,后来想起皇上的熏香才恍然大悟,你所吃药丸,有一味药跟皇上熏香所用的香料一接触,就会引发人的****,郑淮不敢隐瞒,当即便禀告了皇后娘娘,谁也没料到……。陆太医竟会自杀而死,其实,他在太医苑三十多年,从未出过差错,不知这次为何……,我起初还以为只是巧合,因为你的伤,吃那种药也无可非议,可是他一死,便不得不让人产生猜疑”
“哦……。是这样啊”骆清焉虽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总算又明白一件事,为何自己一离开御书房,那种感觉会渐渐退却,真没想到,这个陆老头会这样处心积虑,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那件事会不会成为一个永远的谜?
“你好生歇息吧,这样的小伤,一晚足以复原,吃的药也可免去,我还要去看看李大人,就不相陪了”郑淮温和地安慰她几句,准备离开。
“李大人?哪个李大人?”骆清焉不是冒失之人,却不知怎么竟脱口而问。
“是红女官李大人,昨天在刑部受了刑,伤势比你可重得多了”
“啊?他……。他也会挨板子?”骆清焉吃惊得两眼瞪得溜圆。
他跟楚天狂不是姨表亲么?
郑淮对她的反映有些好笑“他为什么不会?进了刑部能好好走出的,自古以来没有一人”
骆清焉又是一愣,看来,楚天狂这次对自己还好象是格外开恩了,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该恨还是该谢。
天一亮,骆清焉就从迷蒙中醒过来,身上果然已无痛苦之感。用了早膳,准备回去。临走之际,左思右想,还是压不住探望李俊卿的念头,曾经那些遗忘的记忆在她脑中徘徊了一夜。
问明郑淮他所在的屋子,走过去。听到屋中已有人声,不由站住脚,细听之下,一愣,一大早就来探望的竟是她的故主梨美人。她鸢鸢绕绕的语音里全是关切之情。
骆清焉站了半天,终于默然离去,没有看到,在另一间屋子里有双仇恨的双眸一直盯视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