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御书房交待好事情以后,便和厉傲瑄两人出了皇宫,只带了五千精兵连夜赶往贤安国。路上丝毫也不敢耽搁,几乎都没有休息过,一路疾驰的赶路。
贤安国内,秋若言和云儿被关在一间石室内,室内幽暗一片,一扇狭小的窗格微微的透进来几丝光线。‘咣当’声响起,紧接着便是细碎的脚步声,幽冉一个人走了进来。
秋若言微微蹙眉,看着她渐近的身影停在自己的眼前。秋若言紧紧地攥着双拳,犀利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云儿下意识的揽着秋若言,将她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幽冉阴鸷的看着她,冷声道:“置你们于死地?哈哈……”顿了一下,她的眼中瞬时溢满悲愤,愠怒的说道:“当初那个狗皇帝灭了我明乌国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要给我们留条活路呢!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到处都是一片灰烬。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望着幽冉眼中的戾气,秋若言顿觉的一股酸涩涌上心间。她曾经也听说过这件骇人的事,但是却无力挽回。如今,真的是要偿还了吗?若是真的要偿还,那么就让她一个人还吧!
幽冉看着秋若言眼中渐渐沉淀下来的情绪,戏虐的勾着冷笑,讥讽道:“明日就是第十日。我相信那个狗皇帝会来救你的!只要他来,我就一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秋若言瞳仁一缩,颤着声音道:“你,你做了什么?”
幽冉慢慢的靠近她,邪恶的在她耳边低语:“我给他十日时间来交换你的性命。你说,他会不会来呢?”说完后她退开一步,看着秋若言煞白的脸色。秋若言稍稍安抚下慌乱,沉声道:“他不会来的。难道你不知道,他和我早就恩断义绝了吗?”
微微一笑,幽冉的眼睛锐利的滑过她隆起的腹部,不急不缓的说道:“是么,那我们明日就等着看吧!”随后她也不再耽搁,便出了石室。
云儿更加用力的挽着秋若言的胳膊,秋若言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着她,低垂着脑袋,单手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秋若言眉头紧锁,心底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自嘲的想着,秋若言他已经把你贬为罪后了,为什么还要来?你们之间早已经就结束了!
但是心底深处那隐隐闪动的希翼,还是不可抑制的在秋若言的心里滋长蔓延。
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秋若言便听到铁门被人大力的从外面打开,几名侍卫进来,将她和云儿带了出去。来到城墙之上,秋若言见到站在一旁的幽冉,眉头微蹙,不久,侍卫又将夏子渊也押了上来。夏子渊看看秋若言见她一切安好,才松了口气,秋若言对着他微微一笑。幽冉看着她们,对侍卫微使眼色,两名侍卫便欺身上前,钳住秋若言和云儿,让她们面朝着城墙之外站着。看着远方,秋若言不禁心中鼓动,扑通的心跳声不时的回荡在耳边。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艳阳高升,此时正是酷暑,灼热的阳光烤的人难受,秋若言挺着大肚子,汗水渐渐的淌下,云儿不时的看着她,心里担忧不已。
倏地,远方渐渐地尘土飞扬,秋若言翦瞳微闪,直直的望着尘土中那耀眼的金色铠甲。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炸开,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全身都在微微抖动,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视线渐渐地被泪水模糊,但是那马背上疾风而来的男子,却深深地熨烫了她的心。
幽冉见到远方而来的人马,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须臾,所有的人马都来到城下。螓首,厉傲竣一眼便看到秋若言,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都是悸动不已。好久,他们二人都是对望着,谁也没有说话。秋若言望着城墙下的男子,只觉得鼻子发酸,好几次都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却发现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处,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厉傲瑄也骑马到厉傲竣的身边,当他的眼神触及到城墙之上的云儿时,墨瞳一黯,双拳紧紧地攥起。云儿见到厉傲瑄也跟着赶来,心中暖暖的,看到他望着自己眼里满是担忧之色,云儿便对着他微微颔首,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幽冉看着厉傲竣,眼中闪着阴鸷的精光,语气犀利道:“厉傲竣,咱们又见面了!”听到她的声音,厉傲竣微微侧目,见到是她,心中略有惊讶,沉声问道:“原来是你。说吧,你为什么三番四次的来挑衅朕?”幽冉瞬间染怒,微眯着眼睛,语气犀利道:“厉傲竣你忘了明乌国了吗?”
厉傲竣鹰眸微闪,挑眉看着她,语气不屑道:“原来你是明乌国的余孽。”幽冉冷冷的笑着,阴鸷道:“你灭我明乌国,今日我便要你来偿命!”微微一笑,厉傲竣丝毫不为所动,语气淡定的说道:“那朕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厉傲瑄望着幽冉那疯狂的神情,眉头高高的揪起,心里开始隐隐担忧起来。眼神不经意的看见被钳住的夏子渊,夏子渊对着他微微摇头,眼里满是自责与无奈。厉傲瑄对着他微微一笑,丝毫也没有责怪之意。
幽冉看着厉傲竣那蔑视的神情,整个人瞬时被激怒,她一挥手,侍卫们便把秋若言押了过来,她看着厉傲竣大声说道:“想要她活命,你就呆在原地不准动。否则我马上杀了她!”
厉傲竣看到架在秋若言脖子上的尖刀,鹰眸滑过一抹惊慌。厉傲瑄怒声道:“幽冉,你太卑鄙了!”幽冉仰头大笑道:“卑鄙?!哼,今日我一定要杀了你们!”顿了下,她接着说:“你也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一样也杀了她!”随后,她又让人把云儿也押了过来。厉傲竣敛下思绪,平静的与厉傲瑄对视一眼。
厉傲瑄看着他眼中的决绝,心里一惊。秋若言直直的看着厉傲竣,脸上满是慌张,碍于侍卫把尖刀架在她的脖颈上,她只得对着厉傲竣拼命地摇头。微微一笑,望着她眼里的担忧,下一刻,厉傲竣便大声应道:“既然你的目标只是朕一个人,那么你放了其他人!”
幽冉扯开一抹冷笑,示意侍卫把秋若言更加往前押着,她看着厉傲竣眼中的心疼,暗暗得意道:“你现在凭什么和我讲条件?”随后,幽冉夺过侍卫手里的尖刀,微微使力,秋若言的脖颈处便被划开一道血痕,鲜血瞬时淌下。秋若言闷哼一声,紧咬着下唇,柔荑死死地护着小腹。
厉傲竣半眯着眸子,冷冽的看着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说:“好,朕答应你!”得意的一笑,幽冉拿开架在秋若言脖颈上的尖刀,把她推给身边的侍卫,对着皇帝说道:“下马!”厉傲竣飞身而起,站在地上,冷冷的看着她。
幽冉拿过一旁的弓箭,对准了厉傲竣。厉傲竣身边的侍卫们见此,都纷纷拉弓提剑,却被他一个冷冽的眼神给制止住。厉傲瑄依旧骑在战马上,只是悄悄地调整了一个位置,正对着幽冉,然后他背过一手,拿出他背后带着的一柄小巧的弓箭,紧紧地握在手里,面上却异常平静。
幽冉见厉傲竣如此听话,心里激动不已,因为兴奋双手竟然都有些发抖。慢慢的,她把弓箭拉开,羽箭正对着厉傲竣。秋若言脸色惨白,瞪大了眼睛,身子瑟瑟发抖,大喊着:“不要,不要……”
下一刻,秋若言只听得耳边‘咻’的一声,羽箭已经凌空飞出,呼啸而去。半张着嘴巴,她再次听到‘哧’的一声,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厉傲竣在她面前应声而倒,羽箭正中他的心房。
轰……
秋若言脑中一片空白,怔仲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心被撕扯成无数的碎片。“竣……”她凄厉的嘶吼着。
幽冉看到厉傲竣中箭,仰头哈哈大笑。厉傲瑄看准时机,当下果断的抽出弓箭,瞄准幽冉便射了出去。一箭正中她的咽喉,幽冉当场毙命。紧接着厉傲瑄飞身而起,来到城墙之上,随着他一起上来还有几名侍卫。厉傲瑄先将夏子渊放开,然后又把秋若言和云儿同时带起,飞身而回。
夏子渊一得到自由,立刻亮出金牌,还在抵抗的侍卫们见到令牌都不敢在反抗。这时,远方又赶来大批的军队,来接应厉傲瑄他们。
秋若言看着厉傲竣身下的鲜血,双拳死死地攥紧。慢慢的走了过去,看着他胸口处刺入的羽箭,她浑身冰凉,厉傲竣嘴角流着血渍,含笑的看着她,小声的说道:“言儿,你……没事吧!”
‘哇’的一声,秋若言就哭了出来,大步上前,将他揽在怀里。厉傲竣脸色苍白,鲜血顺着羽箭不停地淌下,他艰难的从怀中掏出那两条手帕,直直的看着秋若言问道:“言儿,是你么?”柔荑紧紧地攥着他的大掌,秋若言的眼泪吧嗒吧嗒的的滚落,拼命地点着头,说:“是我,是我。”
厉傲竣微微一笑,刚想开口说话,猩红的血便从他的口中溢出。秋若言忙的用双手抹去那血迹,哽咽的说道:“竣,你别吓我。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抬起手想要抹去她的泪水,却颓然的垂了下去,厉傲竣也跟着昏了过去。
厉傲瑄也不敢在耽搁,马上将他们带上马车,一路狂奔,往军营赶去。不一会,马车便赶到事先大军驻扎的军营,将厉傲竣从马车里抱了出来,大步进了营帐。云儿也扶着秋若言从马车里出来,往营帐里赶去。快到营帐时,她们迎面与一人相遇,两人都惊呆在原地。
好久,秋若言才怔仲的唤道:“爹!”秋维微微一笑,柔声道:“言儿。”云儿看着眼前的一切,傻傻的杵在原地。秋若言回神后,扑进父亲的怀里,哭着问道:“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秋维爱怜的抚着她,把那日的情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原来那一日,厉傲竣早就事先安排好把秋维送丞相府里给掉包了。将事先找来的死士易容之后,混进相府,把秋维给换了出来。听父亲说完后,秋若言傻傻的发呆,脑子里回旋的都是那****说的话。
他说:“秋若言,你从来都不懂朕!”
他还说:“若是我们之间只剩下恨了,那么就恨下去吧!”
心被狠狠地勒紧,秋若言死死地咬着下唇,泪水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颗不停地滚落。原来是自己错怪了他!是啊,现在想来秋若言的心里满是悔恨。当初怎么就没有仔细想想,为什么不相信他呢!
须臾,秋若言越过父亲,大步向着营帐走去。秋维看着女儿脸上的微笑,心里的愧疚才稍减。
来到营帐外,林安见到她后神情异常激动。秋若言对他微微颔首,来不及说话,便挑帘走了进去。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传来,入目的是刺眼的猩红。柔荑紧紧地攥着衣衫,秋若言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厉傲瑄看到她进来,便走了过来。在她面前挡了一下,柔声道:“言儿,你去外面等着吧!”
秋若言流着眼泪,摇了摇头,厉傲瑄正要再言便看到夏子渊带着上官云进了营帐,顿时面上一喜,感激的望着夏子渊,两人含笑点头。随后,上官云便走了过去,查看厉傲竣的伤势。吕青逸见到他,微微一愣,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多年不见的欣喜,但是此时也来不及说什么,都敛下神情,为厉傲竣治伤。
上官云看了一眼厉傲竣的伤势,见到箭头的位置离心房差了一指的距离,才略略安心。回头看看厉傲瑄,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厉傲瑄紧提着的心瞬时放下,硬是大力的拉着秋若言出了营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上官云和吕青逸两人才神色疲惫的走了出来。秋若言傻傻的望着他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到他们说,箭已经拔了出来,虽然失血过多,但是性命已经无碍。提着的心终于放下,秋若言赶快抹去泪水,进了帐中。
夏子渊来到厉傲瑄的身边,满是歉意的说道:“幽冉把我皇兄迷倒,偷了他的令牌,才做出了这么多的事!真是对不住你们!”厉傲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也赶忙安慰着他,他让不要介怀。送走夏子渊后,厉傲瑄一转身,便看到云儿站在不远处,正望着他。
厉傲瑄缓缓地走了过去,大掌敷上的脸颊,含笑的将她搂紧怀里。云儿眼眶微红,伸出双臂紧紧地圈着他的腰。好久,好久……
厉傲竣昏迷了一天一夜还没有苏醒,秋若言一直都不肯离去,就守在他的身边。夜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才将一天的暑气驱走,秋若言小心的用汗巾擦拭着他的身体,擦完后她自己也是大汗淋漓。眼神直直的望着他,柔荑将他的大掌托在手上。
蓦地,厉傲竣的眼皮微微颤抖,渐渐睁开眼帘,秋若言激动地压下身子,贴近他的耳边,唤道:“竣,你醒了!”回回神,厉傲竣看清了秋若言后,心中一暖,眼见她滴落下来的泪水,便抬起一手轻轻的拭去。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掌,秋若言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厉傲竣深深地望着她,柔声道:“言儿,别哭。”随后便要起身。
秋若言怕他牵动到伤口,赶忙将他扶了起来,在他后背处垫了一个软垫。厉傲竣细细的看着她,眼中溢满柔情,当视线触上她隆起的小腹时,心里猛地一震,欣喜的看着她。秋若言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将他的手掌放到了自己隆起的肚子上,柔声道:“已经五个多月了。”
厉傲竣墨瞳一闪伸出健臂将她揽进怀里,秋若言不敢使力,却还是碰到了他的伤口。闷哼一声,但是嘴角的笑意却不减,厉傲竣丝毫不顾秋若言的挣扎,就是不让她离开,秋若言也不敢使劲,便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须臾,秋若言才哭着说道:“对不起,我错怪了你!”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厉傲竣轻抚着她,秋若言哽咽的问道:“竣,你当初为什么要瞒着我?”
叹了一口气,厉傲竣无耐的说道:“当初朕发觉你的身边有了眼线,所以不敢告诉你。只能以静制动,看看他们究竟还有什么举动!却没有想到还是伤害了你!言儿,朕对不起你。”
秋若言从他的怀里起来,深深地望着他,眼泪滴滴的淌下,坚定地说道:“竣,是我怀疑你了,我怎么可以不相信你呢!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宝宝才……”厉傲竣轻点住她的菱唇,一字一句的说道:“言儿,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要再说了!”随后望着她隆起的腹部,厉傲竣笑着说道:“老天不是把他又还给我们了吗?!”翦瞳微闪,秋若言笃定的说道:“对,老天把他又还给我们了!”
将她拉近到自己怀里,厉傲竣的薄唇吻去她眼角的泪水,轻轻的敷上她的唇瓣,深深地吻着她。秋若言轻轻的闭上眼睛,将自己更加贴近他。灼热的吻,燃烧地是两颗缱绻的心……
十日后,厉傲竣便下令回朝。回到皇宫后,太后见到他们都平安无事,心里不胜欢喜。尤其见到秋若言后,更是笑得连嘴都和合不上了。秋若言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硬是要去大牢中看看凌倩月。皇帝拗不过她,便带着她一起来了天牢。
一同被关在天牢里的还有南宫陨,秋若言执意要单独和凌倩月说说话,皇帝无奈只得由着她,而他自己也去见了南宫陨。
秋若言走进牢房,见到凌倩月后,凌倩月微微一怔,面上并没有太大的起伏。直直的看着她,秋若言痛心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凌倩月垂下眼眸,沉声道:“我可以不要皇帝的宠爱,可是我不能没有他!”失望的摇了摇头,秋若言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和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凌倩月别开眼帘,眼中渐渐地聚起氤氲。
皇帝走进牢中,南宫陨见到皇帝前来,神情一僵。走到牢门前,皇帝鹰眸直攫住他,犀利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缓了好一会,南宫陨才抬起头看着他,说道:“爷爷从小就把所有的关注都给了你。直到他把你推上皇位,可是你做了什么?你逼死了他!”
皇帝脸色一沉,语气黯然的说道:“关注?是野心吧!他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栽培我,是想让我做个傀儡皇帝吧!南宫陨,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顿了一下,皇帝缓了神色,沉声道:“当初朕是意气用事,后来知道他过世了,朕的心里也不好受!”南宫陨见他眼中的真诚,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皇帝锐利的看着他,问道:“就是因为这一个原因吗?”南宫陨墨瞳一闪,视线随即便躲闪开。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也不再逼问。其实南宫陨的心思,他早就看出了几分,却没有想到他一直执迷不悟。须臾,皇帝转身便要出了大牢。
南宫陨望着他的背影,黯然的问道:“为什么不杀了我?”皇帝的脚步一顿,背对着他说:“因为我们的身上都流着南宫家的血!”说完后,便大步出了牢房。他的话,重重的击在南宫陨的心里,颓然的看着他渐远的身影,眼里满是晦涩。
秋若言见凌倩月一直不语,也不再逼问她,便转身要离开牢房。就在秋若言转身之际,凌倩月还是轻声的说:“姐姐,对不起,别恨我!”微微阖上眼眸,秋若言慢慢的转过身,直直的看着她,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弧度。随后,便大步出了牢房。凌倩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一直忍住的泪水,才悄然的滑落。
秋若言出了天牢时,见皇帝已经再在牢外等着她。皇帝见她神色黯淡,便走了过去,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走着。秋若言沉默了好久,才问道:“你会杀了他们吗?”皇帝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说:“昨晚母后来仪銮殿,让朕留下南宫陨的一条命!朕当时就对母后说,不会杀他,因为朕也是南宫家的人!”
秋若言顿下步子,直直的看着皇帝,语气温婉道:“竣,你变了!变得有人情味了!”笑着将她搂进怀里,皇帝柔声道:“言儿,你教会了朕很多东西,也让朕明白了很多事情。从今以后,朕会加倍的去珍惜身边的人和事!”秋若言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的点着头,双臂紧紧地圈着他的腰际。
须臾,秋若言轻声道:“放了凌倩月吧!”皇帝微微一怔,秋若言将柔荑敷上小腹,黯然的说道:“毕竟她……”缓了一下,秋若言才接着说道:“失去孩子的滋味我尝过,那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再次将她圈紧在怀里,皇帝明白她的想法,便沉声说道:“好,放了她!”
凌倩月一个人神情萧索的出了宫门,走了好远以后,她木然的转身,望着那层层叠叠的宫墙,才发觉她自己的这一生,只是为了别人而活。猛然间,远处的钟声传来,吸引了她的注意。循着钟声的方向,她走了过去。好久才在一座庵堂的门前停下。
看着那幽静安逸的庵堂,她的嘴角竟然噙着一抹释怀的微笑。须臾,她便坚定地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皇帝下旨将凌倩月逐出皇宫,贬为庶人。南宫陨也被终身囚禁在天牢之中。同时还下了圣旨,恢复了秋若言皇后的身份。也将厉傲瑄安亲王的封号恢复。
转眼已是寒冬,秋若言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早就在忙忙碌碌。不时的催促着身边的宫女们手脚麻利点。凤汐宫内红灯高挂,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殿内殿外一派喜气洋洋。
云儿见秋若言忙来忙去,心里不忍,便起身拉住她,秋若言面色一沉,语气犀利道:“云儿,你怎么又出来?妆还没化好呢?”说着便将她拽进了内殿,按在椅子上,眼神一瞥,周围的嬷嬷们便围了上来。秋若言看着云儿说道:“今日你是新娘子,不许乱跑。”随后对着嬷嬷们说道:“你们把她的妆在化得艳些!”嬷嬷们应声着,手下也不敢耽搁。
两个时辰后,皇帝大步走来,见秋若言在殿内走了走去,眉头微蹙,几步走到她的身后,揽着她说道:“言儿,你都快生了,还走这么快!”秋若言扭头看看他,撇撇嘴说道:“没事的,还有半个月呢!”随后挣脱了皇帝的钳制,又开始忙碌起来。此时,凤汐宫外响起了唢呐的吹打声,秋若言面色一喜,大步进了内殿,边走边说:“来了,来了。”
待见到云儿后,秋若言一愣,傻傻的看着她。慢慢的走了过去,惊叹的说道:“云儿,你真美!”听到她的话,云儿脸上一红,娇羞的低着头。秋若言攥着她的柔荑,温柔的抚着。云儿抬起脸庞,回望着秋若言,眼中瞬时氤氲起来。抚着她的脸颊,秋若言自己也是强忍住泪水,柔声道:“我的云儿,今日就要出嫁了!”
云儿回握着她的柔荑,呜咽的说道:“小姐,谢谢你!”秋若言脸色一沉,不悦的说道:“不是小姐,是姐姐。你怎么又忘了?”说完就气鼓鼓看着她,云儿被她的表情也逗笑了,柔声喊道:“姐姐。”秋若言面上一喜,将她揽进怀中,低声说:“不许对姐姐说谢,记住了么?”紧紧地搂着她,云儿一个劲的点着头。随后,秋若言敛下不舍,狡黠的说道:“他已经来了,咱们出去吧!”云儿脸上飘红,别开视线不敢看她。
随后管事的嬷嬷,按照大婚的习俗,为云儿盖上红盖头,送她出了凤汐宫。秋若言和皇帝也随着她一同出了凤汐宫,厉傲瑄一身大红色的喜服,骑在骏马之上,俊美异常,他看着云儿被扶着上了花轿,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弧度。他看了看皇帝和秋若言后对着他们微微颔首,便掉转马头,迎着新娘出了凤汐宫。
看着花轿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秋若言欣慰的靠在厉傲竣的肩膀上。厉傲竣的健臂揽着她的腰身,心疼的问道:“累不累?”秋若言笑着看看他,摇着头。
入夜后,仪銮殿内燃着暖炉,气暖浓浓。秋若言偎在厉傲竣的臂弯中熟睡,猛然间一阵疼痛将她叫醒。秋若言心中一惊,腹痛却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快。额上瞬时冒出细汗,秋若言推了推身旁的男子,厉傲竣一惊,猛的坐起,看着秋若言小脸苍白,额上布满细汗,他慌张的问道:“言儿,怎么了?”秋若言疼的咬着下唇,低声说:“竣,我,我要生了!”
厉傲竣顿时一慌,对着殿外便大喊道:“传御医!”随后,仪銮殿内便是忙做一团。奴才们来来回回的不停走动。
厉傲竣焦急的在外殿走着,殿内时而传出秋若言的喊叫声。他刚想进去,便被太后给拦在外面,太后看着他无错的样子,便安慰他说:“你别紧张,有母后在,不会有事的。”说完,太后便进了内殿。
秋若言躺在榻上,汗水沁湿她的墨发,产婆嬷嬷们都小心的伺候着,丝毫也不敢马虎。阵痛越来越强,秋若言咬着下唇,身体好像被撕裂开的痛,一位经验丰富的嬷嬷,分开她的双腿,说道:“娘娘,你使劲,很快就可以生了。”太后坐在秋若言的身边,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不时的给她擦着额上的汗水。
秋若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卯足了全身的力气,猛的使力。那嬷嬷欣喜的叫道:“娘娘,您在用把力,看到头了!”秋若言顺了顺呼吸,再次卯足了力气,狠狠地发力。瞬时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滑出体外,紧接着便听到嬷嬷说:“生了,生了。”婴儿的啼哭声,也跟着响起,响亮异常。
天际渐渐地变白,一轮朝阳缓缓地升起。“哇,哇……”随着孩子的哭声传来,厉傲竣迈着的步子一顿,傻傻的愣在原地。站在一旁的林安顿时兴奋地喊道:“生了,娘娘生了。”
等到内殿收拾好后,厉傲竣便急忙大步走了进去,来到床边,望着秋若言脸色微白的笑脸,他的心里一阵刺痛。此时,嬷嬷抱着孩子走了过来,跪在地上说道:“奴才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太后先将孩子接了过去,宠爱的抱了抱,然后才不舍得交到了皇帝的臂弯中。
厉傲竣身体僵硬的接过孩子,望着眼前那红扑扑的小人,心霎时便被揉软的好似能滴出水来。怯怯的伸出手指,轻轻的抚着他柔嫩的小脸,眼中是说不出的温柔。太后欣慰的看着他们,悄悄地屏退了奴才们,她自己也退了出去。
须臾,厉傲竣缓过神来,便将孩子贴近秋若言放在榻上。秋若言望着襁褓中自己的骨肉,眼泪瞬时聚起,轻抚着他柔滑的小脸,心底满满的都是幸福。厉傲竣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激动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渐渐地,秋若言疲累的阖上双眼,睡了过去,厉傲竣满足的望着他们母子,俯下身子,在秋若言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柔声道:“言儿,我爱你!”
一年多以后。
朝阳初升,仪銮殿内,帐幔垂下,隐隐的有着女子推拒的声音出来:“不,不行,你还没答应我,让我去安亲王府呢?”须臾,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挫败的说道:“言儿,你一点儿也不乖!”
秋若言丝毫也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坚持到:“我一定要去安亲王府!”无奈的摇了摇头,厉傲竣沉声道:“好,朕答应你。”
然,男子刚想再进一步,却听到她接着说:“那咱们现在就要起身了,要不就来……”
“唔……”女子还没说完的话,都被男子的薄唇给狠狠地吞了进去,寝殿内剩下的只有低喃软语。
好久以后,秋若言才气鼓鼓的看着厉傲竣,正要对着他发脾气,就看到太后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走了进来。
“烨儿”原本恼怒的神色,在见到孩子后,立即化为无限的母爱。厉天烨拍着两只小手,对着秋若言咯咯的笑着,嘴里含糊的喊道:“娘亲。”
秋若言大步走了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厉天烨也顺势将小手臂紧紧地缠在母亲的脖颈上,随后看看站在一旁的厉傲竣,也讨好的张着小手,说道:“抱抱。”秋若言被他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厉傲竣也宠溺的将他抱了过去。一时间,殿内一片温情。
须臾,太后看看他们,不经意的问道:“你们今日不是要出安亲王府吗?怎么都快午时了还没走呢?”听到太后的话,秋若言脸上一红,狠狠地瞪了厉傲竣一眼。
厉傲竣微微挑眉,笑着说道:“回母后,我们马上就走。”太后点点头,说:“你们早去早回,烨儿有我看着呢!”秋若言也不敢在耽搁,随后便和皇帝一同出了皇宫。厉傲瑄自从大婚后,便住在皇宫外,这是祖制。
来到安亲王府时,已经过了午时,府内外到处张灯结彩,客人更是络绎不绝,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秋若言和厉傲竣两人都穿着便服,悄悄地进了王府,为了掩人耳目便顺着小路走。秋若言拽着厉傲竣的手,熟练地穿梭于后园中,不一会儿,两人便闪身进了一处古朴典雅的庭院。
推开殿门,秋若言疾步的走了进去。来到榻前时,云儿一惊,刚要行礼便被她打断。看着云儿怀中抱着的孩子,秋若言面上满是欣喜。原来今日是安亲王女儿的百天喜宴。
云儿见皇帝也跟着进来,脸上满是欢喜。不久,厉傲瑄也推门而入,看到他们前来,脸上也是惊喜连连。秋若言坐在一旁,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孩子,心里喜欢的不得了。抓着厉傲竣的手说:“竣,你看,她长得多可爱啊!”顿了下说“生个女孩真好!”云儿和厉傲瑄都好笑的看着秋若言的摸样。
厉傲竣看着她贪婪的目光,突然沉声道:“想要个女孩还不容易吗?”听到他的话,云儿和厉傲瑄对视一眼,相视而笑。秋若言则是羞得红了脸,气鼓鼓的推搡着他,说道:“你和二哥哥都出去,我要和云儿单独待会儿!”厉傲瑄见秋若言脸颊飘红,便拽着厉傲竣出了内室。
他们二人来到花园中,皇帝看看厉傲瑄,沉声问道:“你现在过得很幸福吧!”缓下脚步,厉傲瑄深深地望着皇帝,柔声道:“对,很幸福!”皇帝忽然拍拍厉傲瑄的肩膀,喊道:“哥!”
厉傲瑄深深地望着他,大掌敷在他的手背上。须臾,他们二人的手掌相握,十指紧扣在一起。秋若言站在他们身后,眼中也聚起氤氲,但是心里却是满满的甜蜜。
送走了皇帝和秋若言后,厉傲瑄望着他们的背影,在心底默默地祝福着他们。回身后,便迫不及待的往内殿走去。现在他也有了自己想要倾心相守的人了!
秋若言和皇帝坐在马车内,相互依偎着。蓦地,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内:“曼珠菩提引三生,秋水神魂影若飘。”秋若言猛的一惊,连忙吩咐车夫停下,赶快下了马车,厉傲竣也不知为何,只得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一位老者。那老者雪白的胡须已是垂到胸间,却依旧鹤发童颜。秋若言见到他后,神情异常激动,大步跑了过去。白须道人噙着一抹淡笑,慈爱的看着秋若言,说道:“施主,咱们又见面了!”秋若言忙的点头,忽的想到什么后,激动地问道:“道长,我爷爷现在好吗?”厉傲竣蹙眉望着他们二人,面上满是不解。
白须道人看了厉傲竣一眼,微微抬头,眼中满是赞赏却没有多言。须臾,便对着秋若言说道:“施主宅心仁厚,日后必有后福!所谓有缘自会相见,恕我不能再言!”秋若言的眼中闪着泪花,也没有在苦苦追问。白须道人对着她微微颔首,便越过她向前走去。但是当秋若言再次回头时,那白须道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厉傲竣走到秋若言的身边,抹去她的泪水,并没有问起刚才的事情。秋若言伏在他的怀里,不经意的一瞥便看到夕阳西下。
拽着厉傲竣的大掌,两人跑到一旁空旷的草地上,席地而坐。秋若言靠在他的臂弯里,厉傲竣低头凝着她甜美的笑容,他自己也跟着笑了出来。好久,秋若言才低声说道:“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根本就不是秋若言呢?”
厉傲竣微微一愣,随后便释怀的笑道:“小傻瓜,不管你是谁,你都是要和我携手一生的爱人!”薄唇轻轻的在她的唇瓣上浅啄了一下,秋若言深深地望着她,也坚定地说道:“对,不管我是谁,你都是要和我携手一生的爱人!”
十指紧扣,两人依偎着望着夕阳西下。绯红的天际,晕染着大地,也篆刻着那缱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