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武天所率领的魏军自起事以来势如破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魏军每战必胜,短短时日便占领南方十数座城池,几乎占了龙昭皇朝的整个南部,自景宁一役大败后,退居洛河以南,与朝廷分庭抗礼,却因景宁城久攻不下而无法越雷池一步。
洛河南岸落霞坡上,冷武天所领二十万魏军正驻扎于此。
漆黑的夜空伴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哗啦啦的雨声伴随着雷声,震动了整个大地,倾盆的大雨,让人连路都无法看清,似乎整个天地都笼罩在风雨之中。
魏军主帐内,冷武天面无表情,双眸微眯,斜靠在主位上,听着帐中众将讨论,看不出是喜是怒。
主帐中除了冷武天外,还有十个身着盔甲的将军,其中的九人便是十方将军之中其余九人,还有一个是冷武天的心腹冷奇将军。
“王爷,请让本将领兵前去攻下景宁城,救回孙将军。”十方将军之一的南军卫上将李飞上前一步请命道。
“老李别冲动,王爷,本将以为万不可冒然出兵,应先商议攻城之策,方为上策。”十方将军的东南卫上将刘平道。
“还需要商量什么?不就一个小小的景宁城吗?老李我就不信还有我攻不下的城池。”李飞对刘平的话嗤之以鼻,善长攻城略地的他,自参军以来,每攻城必下,至今还未有他攻不下的城池,因此才如此狂妄。
“本将赞成刘兄的话,孙将军向来有‘智将’之称,却在景宁城一役全军覆没,可见太子用兵之神,此时的景宁城固若金汤,非轻易能取下,李兄虽神勇,但也须谋定而后才能动,切不可鲁莽。”坐于刘平旁边的西南卫上将吕明庆抚了抚胡须道。
话音方落,不屑的声音便如洪钟般响起:“吕兄此话太长他人志气了,难道凭我们十方将军还怕打不过那个乳臭未干的太子吗?什么用兵如神,依我看是孙将军一时太过轻敌,才让太子占了这个便宜,真正打起来,指不定吓得哭爹喊娘……”说话者便是东北卫上将罗伟。
话未说完,便被一个声音不大却满是威严的怒斥声打断:“住口,罗将军,此话也是身为臣子说得的吗?太子是未来的国君,即使再无能,为臣者也须尽心相辅,怎可轻视而口出不敬之言,何况太子睿智,朝臣皆有知,以后不要再让本将听到此等大不敬言语。”
闻言,微眯着眼的冷武天微微掀了下眼皮,余光瞥了坐于左下方第一位位置上的一位身着金铁甲,双目炯炯有神,鹤发童颜的老将,也就是十方将军之首的正上军上将公孙傲,刚刚说话的便是他,心中暗暗冷笑:公孙傲,果真忠君爱国!
“恩师说的是,小罗,以后切不再说此等犯上的话了,我们十方将军蒙皇恩统领全国各地兵马,此次起兵并不是要造反,而是为了肃清朝堂之奸佞,万不可迷了本性。”北军卫上将项涛温和接道。
十方将军中的其他上将点头,但确难以看出他们心中到底是何心思?
“好了,本王想罗将军也只是无心之言,两位上将所言,在场之人都明白。”冷武天适时出来打圆场,话峰一转,将脱离的主题又拉了回来,道:“且不论太子是否用兵如神,孙将军惨败却是事实,就算用兵者非太子,他的身边也必定有高人相助,强攻必是不行,唯有智取,众位将军可有何良策。”
一时,帐中寂静无声,众将心中皆同意冷武天所言,连最冲动的李飞和罗伟也不再妄言强攻,与众人一起凝视桌案上的地形图,寻思攻城之策。
唯有坐于公孙傲对面的正中军上将宗正翔低头思考了一下,突而出言道:“王爷,本将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宇正将军有何良策,请讲。”闻言,冷武天微笑着摆手道,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也非良策,本将方才便在想,当今皇上龙体欠安,无法理政,才会苏皓一手遮天,蒙蔽了圣听,太子虽睿智却年幼,才会一时被蒙骗,忠臣难以得见皇上一面,如今,太子就在景宁城内,如果我等能与太子会面,揭发苏皓的真面目,让太子知道他的狼子野心,回京上奏吾皇,一则能铲奸侫,还武王清白,二则也能免百姓于战祸之苦,毕竟起兵实在是下下之策啊!”宗正翔扫视了众人一眼,提议道。
此话一出,公孙傲、项涛等将军立即抚掌称好,太过激动,以至忘了上座的冷武天尚未开口。
“宗正说得真对,老夫怎么没想到呢!虽是为君为国,但起兵终不是忠臣所为,老夫这就去向请罪并阐明利害,一场战祸或能消弥无形。”公孙傲眼放亮光,兴奋说道便要向帐外走,似是一刻也等不得。
“恩师,项涛也去。”项涛急忙站起说道。
见此,冷武天心中虽暗恨,却不能发作,眉头紧蹙,出言阻止道:“等等,三位上将所言无不道理,然而本王就怕,太子受苏皓蒙骗,已将我等视为乱臣贼子,如果太子不听尔等之言,那么此去便等于自投罗网,而且苏皓这个老狐狸必定会在太子身边安插人,就算太子相信我等之言,一旦消息泄露,苏皓得知,狗急跳墙,怕是更难以收拾了。”
“王爷所言极是,我等还是得先想一个万全之策。”坐于宗正翔下首的西军卫上将向冲立即附和冷武天道。
“这……王爷恕罪,老夫刚刚太过失礼了。”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拨下,公孙傲几个心下一冷静,也觉得甚有道理,又想起刚刚对冷武天的无视,立即告罪道。
冷武天手一摆,笑笑道:“无防,本王了解。”衣袍一摆,走到地形图前,绕着桌案走了几圈后,方道:“这样吧!我们分头行事,吕上将、刘上将你们带领西南卫、东南卫将士趁着着黑夜由正门强攻,向上将领营中的水中好手,趁着大雨,上位上涨,从景宁城东河暗涌中偷袭东门,一举攻入,李上将,罗上将,你们乔装潜入景宁城,想办法秘密与太子会面,道明苏皓野心,如太子能听得忠言,则皆大欢喜,两军汇合,回京除奸,如太子执意相信苏皓,你们便发信号通知,那么本王也不会再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看到信号,吕、剂、向三位上将再动手,务必要一举得胜。”
“领命。”微犹豫了一下,五上将即刻上前抱拳道,便下去准备。
待九方将军都出了主帐,冷武天挂在脸上的‘贤王’脸便一变,变得阴狠与嗜血,坐在一旁一直未参与讨论的另一位将军,冷汗不禁布满额头。
“冷奇,给本王给看好公孙傲、宗正翔他们,一有什么异动,立即来报。”冷武天沉着声道,哼,一群蠢人,事到如今,你们以为你们还有回头路吗?想清清白白地去当忠臣良将,笑话,背叛本王者必死。
“是。”冷奇下立即跪下道,平稳的声音下是难掩的颤抖,身为冷武天的心腹,他很清楚王爷已动了杀机。
“哼,下去,让冷逍立即来见。”冷武天冷冷一挥手,又下令道。十方将军尚在他的掌握之中,最令他如芒在刺的皇甫焰身后之人,他最清楚那个小太子,虽然从小聪慧睿智,但从未涉及军事的他不可能一出手就打败用兵如神的孙显,景宁城那么漂亮的一仗绝非出自他手,他一定给查出到底是谁一直在暗中与他作对。
景宁城将军府别苑中,皇甫焰快步行走着,一点也不在乎豆大的雨珠落在身上,也不理在后边急急追着他的贴身太监,心中的欢喜与激动让他早已将这磅礴大雨抛之脑后。
行至一房屋前,皇甫焰猛然止住步,犹豫不前,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急急往回转,如此来回,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踌躇不安。
“太子……”贴身太监小安子跟着转得头都昏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叫道。
“你怎么还在这?下去,下去。”皇甫焰处于烦燥之中,见小安子还跟在这里,立即赶人。
小安子见太子心情不好,识相地快速离开。
小安子刚离开,房间里便传来一个慵散的声音:“进来吧!”
一听到房间的声音,皇甫焰精神一震,露出个天真依赖的笑脸,快速转身,推门而入,甜甜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