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叶昊天又是一拳打出去,把梁珞辰打得扑倒在茶几上,从口中喷出的鲜血,直喷到茶几和地面上。
梁珞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艰难撑着身子想站起来,却始终做不到,只能任自己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心里,痛得快要窒息了,昨天他就一直站在窗帘后看着雨中的许露,她在外面哭,他在里面陪着她哭,她在雨中呼喊他的名字,他的心经受着水深火热的煎熬。
他从不敢相信,许露竟然这样深刻的爱着他,不敢相信她,为了他可以做到这个份上。可是,为什么直到他再也没有资格拥有她的时候,才让他发现这个事实?看着她晕倒在雨中,他的心也在瞬间分崩离析,他惨叫着飞奔下去,可是到了楼下,他看到的是叶昊天的车子,看到的是他在她身边蹲下来,将她抱了起来。
他怯步了!他不能……再也不能放纵自己的感情,去拥抱她、给她依靠、给她温暖了。他只能望着叶昊天带着她离开,离开他的视线、离开他的怀抱、离开他的生命……
生命本来已经骨血相连,现在却要被残忍地分开,破皮剜肉的苦痛,他承受不了,也要被迫承受着。他受再多的伤都没有关系,只要他还有一丝力量,他也要拼尽全力,尽量维护他的露露,维护她少受些伤害。
“你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有多么愚蠢吗?那丫头爱着你,你知道吗?”叶昊天高大的身子,在梁珞辰身边蹲了下来,语气软了,甚至带着些恳求:“只要你答应取消明天的婚礼,你让我答应你什么都可以,我只要你娶她,给她一个家。”
“不可能!”梁珞辰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娶她的。”
“那你就去死吧!”没想到他说到了这个份上,梁珞辰竟然还是冥顽不灵,气得叶昊天一拳又将他打倒在地,鲜血再次染红洁白的大理石地面。
“我告诉你梁珞辰,我是不会容许丫头受一点委屈的。你的孩子,我来帮你养,但你休想让他喊你一声爸爸,你给不了她一个家,我来给,我会给她想要的幸福的。今天是你亲手将她推开的,但愿你以后不要后悔!”
“不行!你不能这样,你没有这个资格!”梁珞辰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按住叶昊天的双肩,眼里焦急和心痛绞在一起,让他几欲发狂。
“我没有这个资格,难道你有?”叶昊天冷笑着挑眉问。
梁珞辰身躯一震,双眼惊恐地看着叶昊天,全身颤抖着不断往后退却道:“我没有这个资格,但是你也没有了,我们两个谁都不能,谁都不能娶她,不能给她幸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闻言,叶昊天也是一震,大步上前握住梁珞辰单薄的双肩:“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有什么,你只要记住,永远都不要对她动心就是了。”梁珞辰沉痛地屈下膝盖,蹲在地面抱住头道:“这世上,谁都有资格娶她,谁都有资格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只有我们,只有我们两兄弟不可以,只有我们两兄弟没有资格,你明白了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叶昊天心头炸开一记闷雷,脑海中一片纷乱,事情似乎越来越超乎想象了。
“什么意思?”梁珞辰仰天惨笑,笑到最后又止不住地大咳起来,泪水和鲜血一刻也不停地流淌下来:“我们是兄妹,是亲兄妹,你懂了吗?”
“什么?”叶昊天猛然一怔,心口一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绝不相信这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不会承认,我有这么一个妹妹的!”叶昊天固执地说服着、安慰着自己滴血的心。
“你不承认有什么用?”梁珞辰惨笑:“你以为我知道这个消息心里会好受?我那么深那么深的爱着她,做梦都想娶她,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拒绝这么亲事?就因为这个,我再也没有资格了!”
叶昊天高大地身子不断地向后退却,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事实是不需要你相信的。”梁珞辰靠在墙壁上有气无力地道:“乐薇17岁做小姐时,遇到的第一个客人就是爸爸,她怀了许露后,想让爸爸离婚和她结婚,但爸爸只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把孩子打掉。当时乐薇可能是爱着爸爸的,也可能是想把孩子生下来要得更多,所以便生了下来,但是那时候爸爸出了事,腿断了,一直住在医院里。爷爷奶奶那时候都还健在,根本就不理会乐薇,还把她羞辱了一顿赶走了,以后乐薇就再也没有来找过爸爸……”
叶昊天静静地听着,从没想到过这就是许露的身世,从没想到过,她竟然是自己的妹妹!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人生这事儿真他妈太可笑了,可笑得他想毁天灭地!
“如果不是我不想看你和我犯同样的错误,今天这个秘密我是死也不会说出来的!”梁珞辰的眼里藏着难以言说的痛色,直到此刻叶昊天才对自己这个从来没有任何感情的弟弟,有了一丝怜悯。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叶昊天的拳头越捏越紧,额上的眉头也高高的鼓了起来。
“我不想被人说我和自己的妹妹乱,更不能接受露露为我生下一个不健全的孩子,我已经给不了她幸福了,帮我劝她把孩子打掉吧……”
一记闷雷在心底炸开,叶昊天心脏猛地一缩,让他劝许露打掉孩子,他要怎么开口?
“劝她把孩子打掉吧,劝她把孩子打掉吧……”回家的途中,梁珞辰这句话始终在叶昊天耳边围绕,虽然他能不眨眼地杀掉一个成年人,可是对于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尤其是这个孩子还是许露千方百计想保住的孩子,他真的下不了手,甚至就连劝说的勇气都没有。
回家时,许露还没有醒过来,诺儿写完作业后在房间里守着她,她的小脸儿通红的,看上去似乎还有热,叶昊天摸了摸她的脑袋,把被子掀开,让诺儿取了些冰块上来包在毛巾里,敷在许露的额头上。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许露整个嗓子干渴得像要冒烟了一般,嘴唇也干裂了口子,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口中。急于知道叶昊天前去说服梁珞辰的结果怎么样了,许露来不及喝水就去敲叶昊天的房门。
房门打开,叶昊天只是目光沉痛地定定看着眼前的许露,没有说一句话。
“怎么了?”许露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他不答应取消婚礼?我就知道的,我就知道他不会再回心转意了,我现在去找他!”
“没有,他答应了。”深更半夜,看着许露失魂落魄地去找梁珞辰,叶昊天不得不拉住了她,对她撒了个谎。
“真的?”许露反手握住叶昊天的大手,死灰般的眼里渐渐燃起了希望:“他真的答应了吗?”
“是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叶昊天摸了摸许露的头发,看着她笑了,那目光温柔地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他要临时取消婚礼,会很忙,不能过来看你,他说你要好好地把身体养好,不能任性了,他就会来看你了,知道吗?”
“太好了!”一直以来许露就对叶昊天无条件的信任,此刻叶昊天的话,许露也是不假思索地就相信了,她坚信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会骗她,但叶昊天不会。
“我好饿、好渴,我要吃饭、我要喝水。”说着,许露就往厨房的方向走。
“我来!”叶昊天慌忙拉住她,给她做了几样她最爱的美食,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咽下去,久违的笑容终于爬上脸颊,但心里却始终晦涩难忍。
她竟然是他的妹妹,是他的亲妹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呵呵……多么讽刺、多么可笑啊!不过,也无所谓了,妹妹也好,情人也好,他对她的爱始终都不会改变的。
许露醒来后,就再也没有睡觉了,坐在窗边守着天空一寸寸的变白,然后打电话给梁珞辰,她要亲自确认梁珞辰还爱着她,他确实要取消婚礼了。
可是电话想了无数遍,却始终无人接听,这是怎么回事?许露问叶昊天,他说梁珞辰在忙,她说要出去找梁珞辰,他说她去了不仅帮不上忙,还只会增加麻烦。于是许露耐着性子在家里等,谁知等到最后依然是梁珞辰与欧锦诗的婚礼盛大举行的消息。
婚礼前夕,欧锦诗特意打了电话给陶泽,对他说:“我要结婚了。”
陶泽只轻轻一笑,对她说:“恭喜你。”
欧锦诗笑,笑得心都颤抖了:“可是,我怀了你的孩子。”
陶泽在那头沉默良久,方才说道:“还是打掉吧,我不想只做一个生物学上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