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庾,你派个人去给风扬传我的话,就说大年下的请他到咱们府里来热闹一番。”黛玉正了正身子,招手唤秋庾。
秋庾不敢耽搁,赶紧转身出去自有吩咐。
不到两个时辰,风扬没有来,只传了一个口信来,原来他的父亲定于这两天入京,他们父子打算好好团聚一次,而且萧老爷在京城恰好有一个小院子,正好能住人。其实除了这点,风扬不希望外人知道他是黛玉这边的人,潜伏在暗中往往比明面上的容易办事多了。
这般一来,黛玉自然不会勉强他,总不能拆散人家父子团圆,又命人送了一大堆年货银两过去。
五皇子回来之时,恰好看见小厮车夫赶着满满的一车东西要出去,诧异地问道:“这是去哪?”
“回爷的话,这是娘娘吩咐送到城外碧云庄的。”下人赶紧跪下行礼回话。
五皇子一愣,再一想,碧云庄上住的不就是风扬吗,这是玉儿送去给他的,心里的酸水很快冒了出来。
他自然清楚风扬是他们的心腹,为他们做了不少大事,可玉儿也不能时时刻刻惦记着人家啊,这种事自己会料理的。一时又想起风扬今年二十好几了,尚未娶亲,他这当主子的也太不上心了,早该给他指一门好婚事。只是风扬是江湖人脾气,不一定肯从了,若是玉儿的话想必他会听吧。哼,大小眼,凭什么就服从玉儿不服我。
唧唧歪歪的走进屋子,看也不看忙碌的丫鬟,径直走到黛玉身边,就把黛玉揽进怀里。黛玉吓了一跳,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忙忙掰过他的头细细瞧着,好像没什么吧。
“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负你不成?”
“玉儿,你方才派人去给风扬送东西了啊,怎么不把他接到我们府里来过年呢?”五皇子偷了一个香。
黛玉忙别开头,暗暗瞄了一圈,看看丫鬟们有没有看见,方才回道:“他父亲一起来了京城,咱们一年到头使唤人家,好歹让人家过个团圆年。”
“原来是这样,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不知?”五皇子的头在黛玉肩膀、胸前蹭来蹭去,十足一个耍赖的流氓。
黛玉被他折腾得骨头都软了,好笑的说道:“你呀,都快当爹爹的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明儿宝宝出世不得笑话死你。正经一边坐着去,才换的衣服就被你揉皱了。”
五皇子越发不依,嘟囔道:“你夫君我这几日穷得叮当响,你倒好,大把大把的银子送给别人花,明儿越性把我也给卖掉呢。”
“你,真是个小气鬼,不过是几两银子,什么时候这么没眼界了。让人说出去,堂堂龙行天朝的太子还要向妻子要钱花,也不怕把人丢光了。”黛玉素性在他耳朵上揪了一下,刮着他的脸打趣。
“这有什么丢人的,这唯一能说明的就是咱们的太子妃有本事,把太子爷驯得服服帖帖,这可是天下百姓的大幸啊。”五皇子夸张的说道。
几个丫鬟原先还忍着笑,这回实在是忍不住了,雪雁嘴快已是揉着雪鸥的胳膊问道:“好姐姐,你与我说说,莫非这男子怕妻子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成,恕我年幼,竟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话的。”
这话一说,几个丫鬟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滚作一团。
黛玉腾地红了脸,推了几把五皇子啐道:“你作死呢,胡说什么,叫人听了以为我整日折磨你呢,我那么可爱端庄大方得体,愣被你传成了母老虎一个。”
“我就要大家以为你是母老虎,那样别人不敢靠近你,你只能乖乖跟着我了。”五皇子笑得越发贼了,那神情真是欠扁极了。
春纤年幼,笑得伏在夏荷身上“哎哟”不停,一手揉着肚子。
“我今儿才知道为何爷人前人后对小姐那么小心在意,原来是安了这个心。可怜咱们小姐怕是下辈子都没人敢要了。”沁芳边说边还做出一副无比同情可怜黛玉的模样来。
“你们都不是好人,合起伙来欺负我。”黛玉气得只是跺脚,偏她歪在床上,脚一跺根本就是踢向了五皇子。算是彻底坐实了母老虎的威势。
五皇子见好就收,赶紧抱着黛玉的脚放回被子里,语气中满是心疼:“瞧你,生气打我骂我都行,怎么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我却是有正事与你说的,方才一混差点忘了。”
“什么事情?”果然,黛玉被转移了注意力。
“风扬比我还大了几岁,却至今尚未娶亲,你看咱们要不要替他操操心?”
黛玉沉吟不语,半日方道:“其实这事我亦是虑了许久,不只风扬,咱们身边伺候的人年纪都不小了,如今只有柳芳家中替他订了婚事,其余的人俱是被我们耽误了,你说倒是怎么办好些?”
雪雁几个听着听着发现这话怎么扯到自己身上,还是这样的事,均是羞红了脸,指了借口跑出去。
黛玉忙是唤道:“你们几个先别走,正是要问你们的时候呢,跑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羞的,各人心里若是有了人一并回明白了岂不是好?”
闻言,几个丫鬟只得呐呐的留在屋子里,或是扭着帕子或是盯着地下,没有一人吱一声。
“你们倒是吱一声啊?若都没有心上人,到时我给你们指了人你们可别不愿意来找我哭啊?”黛玉更加急了,都多大的人了,一个个不操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虐待下人呢。
夏荷年纪略大些,平日又稳重,只得站出来:“主子,咱们姐妹几个跟了主子这十年,一心一意伺候主子,往后也是如此,绝不愿意离开主子身边。主子若要撵我们出去,那是万万不依的。”其他几个亦是点头。
黛玉倒是被她们那严肃的表情逗乐了,骂道:“听听,谁说我要撵你们走了,你们嫁了人照样在我身边伺候着,便是老得不行了也休想我放人。咱们府里侍卫以及原先我身边的暗卫就不少,你们也是时常见的,难道就没有一个合了你们的眼如了你们的意,我真是白操心了。”
几个丫鬟细细回想起平日见到的几个男子,唯有秋庾微微红了脸,另外几个纹丝不动的。
“秋庾留下,你们几个回去好好想想,想到了来告诉我,我自会给你们作主。”黛玉一看就了然,笑着吩咐,又转头对五皇子说道:“回头你也去问问那些侍卫们,若是看中了我这的人只管来说。”
“遵命,夫人。”五皇子情知黛玉要问秋庾的话,怕秋庾脸皮薄自己如果在不敢说,才打发了自己走的,也便去了外院抓着手下的人逼他们成家。
黛玉向秋庾招了招手,秋庾上前几步立在黛玉身边,黛玉拉了她一起在炕上坐下,含笑问道:“可是心里有了中意的人,与我说说。”
“那个,这个、、、”这那了几次秋庾仍是说不出口,她外边看着很有一带侠女的风采,指挥起手下的人来毫不含糊,不过到底是个姑娘家,这种事哪里说得出口。
黛玉亦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知她害羞不好强逼,凝神想了一会,忽是笑道:“你觉得风扬如何?”
秋庾的身子明显一震,脸越发红了,含羞低下头去,不敢看黛玉的眼睛。
这样子再清楚不过了,黛玉既欣慰又不安,风扬绝对是个配得上秋庾的好男子,只是不知风扬是什么意思,他若无意岂不叫秋庾白白悬了心,总得问明白了才是。想罢,黛玉低笑着劝道:“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到底是你们俩一辈子的终身大事,我不好擅自作主,回头得了风扬的心意,那时再论不迟。你放心,小姐我保证一个月内必定给你答复。”
这些年来,秋庾与风扬偶尔有一起办事的时候,对他也算了解,何况即使她是喜欢他,如果风扬无意那她绝不会死缠着他或是让小姐压着他,那样她自己不会幸福的。不过她想亲自问问他,无论什么结果她都要亲耳听他说。
“小姐,你现在事多不必为我们操心,我想自己问他,请小姐应允。”
“那是再好不过了,有什么事尽管说与我。明儿你不用跟我进宫,就当放你十天假吧,好好乐乐。”到底是自己身边的人,便是害羞也要自己去争取,而不是等着别人的安排。
秋庾也不推辞,低声应了。
第二日,黛玉和五皇子坐了马车带了雪雁春纤冬香及伺候的小丫头子,款款驶向皇宫。
经了上次太后淑妃等人的事,后宫的妃嫔安分了不少,之前淑妃勉强能与皇后抗衡一二,还不是死得那么惨,现在宫里皇后独大,背后又有太子,还有谁敢老虎头上动土。是以,最近宫里真是消停得很,皇后只觉得日子闲得不行,便是过年这样的大事都没什么太忙的。
五皇子黛玉方坐稳,尚没来得及和皇后叙上几句,殿外就响起了皇上的朗笑声:“臭小子,进了宫不先来给父皇请安,就在你母后这里蹭体己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