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死伤大半。
楚亦尘提气一跃,双足互踢,连连踢开了两个黑衣人欲要招呼到水夜枫身上的刀剑,长剑化为无数道光影,悉数落在那两个黑衣人身上,将两人砍翻在地,抱起奄奄一息的水夜枫,闪至一旁,为防他失血过多而亡,点了他几处大穴,眉间却拧成一条直线:那几枚金针明显有毒!
金婀见势不妙,怀抱古琴,又飞遁回去了约三丈有余,离开了云墨衣的暴风圈,背靠一颗大树,脚尖在树干上一点,人已在树枝顶端稳坐。
看了看似已陷入魔障的云墨衣,和被剩余的黑衣人纠缠的几个男人,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古琴放于膝上,内力在指尖凝聚,轻轻一抚,一串不成调的音符在指下,飘飘忽忽而出,渗透在空气中。
白,我爱你,从小便爱你,你却从不看我一眼,只为了这个女人,痴痴念念,她却根本不珍惜你,将你伤成那样,你还无怨无悔。
白,你的温柔,只有我能懂,我的痴情,你却从不知晓。
今日,我便要让你死心,这个妖女,她会死在我的手下,让你看看,她不过如此!
曲不成调困由心,除了玄衣教的人,听到她琴音的人,都觉耳膜膨胀,心如刀割,似乎有人拿着锥子在一锥一锥地在他们心尖儿上狠狠地刺。
琴音步步紧逼,各人眼前竟出现了幻象。
“啊--皇兄--”云墨衣本已有心魔,哪里禁得住魔音灌脑,更加陷入自己的幻境,第一次的梦境,又出现在眼前,那满纸的墨滴,和远去的两个背影,让她痛的不能呼吸,再次大喊一声,停下了自己疯狂的举动,从半空飘落,虚脱地掉在地上。
“衣儿!”闻人醒低吟一声,眼前出现的竟是那夜未尽的缠绵,往日明媚的眼睛,此刻染满了****,脚下虚软,匍匐在地,满身大汗,手紧紧扯着自己的衣襟,似喘不过气来。
“仙儿,仙儿你别走!”楚亦谨一声痛叫,摔倒在地上,右手伸向空中,似要抓住什么。
凝香和破劫亦不能幸免。
场面悉数一边倒,云墨衣这边的人,陷在自己的幻境中,毫无还手之力,而玄衣教的黑衣人,虽然没有剩下几个,却根本不受魔音的影响,手中淬着毒的刀剑,自然往地上几个男人身上挥去。
眼看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就要往楚亦谨头上砍去,这一刀下去,他还能有命在?
夜空中传来一声破空之声,黑衣人只觉虎口一麻,手中的刀在离楚亦谨还有一寸之处,硬生生地偏了方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黑衣人诧异地抬头一看,远处,楚亦尘那双妖冶的眸子正狠狠地盯着他,眸子中的寒光,似一把把利剑向他扫射而来。
“你怎么没……”黑衣人大惊,指着他话尚未说完,便躺倒在地上断了气,胸口上赫然插着楚亦尘的长剑。
楚亦尘收了势,往闻人醒那边看去,眼前一幕差点让他魂飞魄散,绿幽幽的大刀,已离他脖颈只有一尺,他仍趴在地上毫无所觉。
楚亦尘已两手空空,防身的匕首已经挡了楚亦谨的刀,长剑插在那个黑衣人的胸口,手中再无挥掷的刀剑,情势紧急下,心念一瞬,扯下腰间的玉佩,直直地往那刀掷去,黑衣人猝不及防,大刀被打个正着,然而玉佩毕竟是轻巧之物,大刀只微微偏了几分,离了闻人醒的脖颈,落在他的后背之上。玉佩落在地上,碎成几片。
闻人醒闷哼一声,大汗淋漓,趴倒在地,背上血如泉涌,瞬间将一身白衣染成了红色。
黑衣人刀起,还待再补上一刀,楚亦尘人形已至,踢腿而来,将黑衣人踢得飞了几丈之远,狠狠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衣儿,萧--”楚亦尘大吼一声,一边抵挡其余的黑衣人,一边试图将云墨衣从魔障中唤醒。
他一个人,继续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办法与金婀抗衡。
天空忽然炸出一声响雷,一道闪电劈空而下,照的夜空亮如白昼。
“衣儿,萧--!衣儿,萧--!萧--!”声声呼唤在她耳边回响,浑身打了个激灵,从幻境中脱离出来,美眸中的神采,逐渐恢复了清明。
四下望了一眼,已然明白发生了何事,手中的墨玉萧,热的发烫,通体发着幽光。
云墨衣撑起发软的身子,目光如炬,射向弹琴的金婀,似要将她周围炙热的空气点的更加旺盛。墨玉萧放在唇边,十指轻抚,红唇微启,一阵悠扬的音符,夹杂着绵绵不绝的内息,响彻在上空。
轻灵的曲调,令人耳旁如清风吹过,仿佛徜徉在阳春三月无尽的春光里。
“哗哗哗哗”--柳枝,在春风中摇弋、轻摆,仿佛少女的轻歌曼舞;“叮咚叮咚”--融化的小溪,欢快地向前奔流;“嘀哩嘀哩”--初醒的小鸟儿,唱着悦耳动听的歌……
人的心灵上,仿如拂尘轻轻扫过,又如春雨滋润过,前所未有的干净和舒适。
陷在幻境中的人,除了昏迷过去的水夜枫和闻人醒,尽皆从幻境中一一解脱出来,而且觉得似乎心比原来更加充实盈润了许多。
金婀见状,神色一紧,气沉丹田,将更多的内力注入到琴弦上,声声愈紧,琴音卷土重来,而且来势汹汹,大有掩盖箫音之势。
云墨衣冷笑一声,方才若不是自己的心结,哪里会让她得了势,想跟她拼内力?三个金婀也不成事。
气息一转,箫音绵绵,却势如破竹,将琴音悉数吞噬包裹。
“铮-铮-”数声,琴弦尽断,金婀十指全是血,更觉胸中翻腾,气血上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古琴从怀里脱落,在树上撞击几下,掉在地上摔成几块。
金婀睁着一双怒目,恨恨地看着云墨衣,似要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口里的气息却极度微弱,在这场较量中,她的五脏六腑皆已被震裂,她好不甘……
白,让我再看你最后一眼。白,如今你还昏迷不醒,你可知,我就要死了,死在你心爱的女人之手,你可会为我难过?
“白……”金婀双手撑着树干,挣扎着爬起来,却再次吐了一口鲜血,脚下一空,犹如一个断线的风筝,从树上飘然而落。
夜空再次响过一声惊雷,闪电划过,照亮她死时的面容:张开的双目边,还有一滴未滑落的清泪……
问世间情为何物!云墨衣叹了口气,站起来,眼神恍惚。
“衣儿!”闻人醒昏迷中喊了一句,将她唤过神来。
朝他望去,云墨衣肝胆俱裂,三魂七魄几乎失了一半,他后背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地上已经积了一大摊的血水。
“醒!”云墨衣痛呼一声,踉踉跄跄向他跑去,将他抱在怀里,一双手,抖得如风中落叶,用了几次力,才点了他周身大穴,鼻子一酸,眼泪已如雨下。
楚亦尘和破劫已将剩下的黑衣人解决殆尽,凝香疲累不堪地蹲在她身前,轻声安慰道:“小姐,别着急,先替闻人公子把把脉吧。”
她抖抖索索地抚上他的手腕,慌乱的心才安定下来,鼻子一吸:“还好,没有受太重的内伤,也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再加上中毒,解过毒,便没有生命危险。”从怀里掏出解毒的药丸,轻轻地塞进他的嘴里,微微地吁了一口气。
“夜枫的情况恐怕就糟了。”楚亦谨蹲在水夜枫身边,将他的头抱在怀里,担忧地说道。怀里那张艳若桃杏的脸,已经黑紫一片,鼻间的气息,微弱不堪。
云墨衣抬起头,望向水夜枫,心中暗叫不妙,他中的可不是一般的毒。
对破劫吩咐道:“将醒抱进屋去,仔细替他处理伤口,我先检查水夜枫的伤势,待会再一并开药方。”
“是。”破劫轻轻地抱起闻人醒,往他的屋子而去。
云墨衣稳了稳情绪,疾步来到水夜枫身前,细细地替他把了脉,黛眉拧成了一条线。右手成掌,运气在他身上拍了几下,几枚针从他体内喷射而出,掉落在地上,仔细看去,金针已全变成银针。看来,针原本是银针,只是因为它的毒,才呈金色,而此时,剧毒已经被水夜枫身体吸收,银针便恢复了本色。
随着银针的飞出,昏迷的水夜枫又呕出几口黑血。
“衣儿,他怎样?”楚亦谨焦急地问道。虽然跟他争风吃醋,但他毕竟是自己的表弟,姨母就这一个儿子,宝贝疙瘩似的,若有个三长两短,他该如何向姨母交代?
“他的伤倒好办,只是他的毒……”云墨衣垂下眼睑,话在口中,却只说了半截,虽然话音未完,其意却大家都自然明了。
“他的毒怎样?”楚亦谨一张俊脸皱成了一团。几个人中,就数他和水夜枫最亲,自然是着急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