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灵又悄悄在云墨衣耳边说道:“我哥看你呢。”云墨衣也能感觉到他投射过来的炙热的目光,却不去看他,只是脸更红了。
林月词也站起来,道:“谨王爷说得对,今日是闻人公子的寿辰,该我们敬你才是,只是月词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月词就此献丑抚琴一曲,给公子祝寿,也算是给王爷和诸位助兴吧。”
闻人醒拍掌笑道:“好极,早已听闻林小姐琴技超然,今日竟能以琴为醒祝寿,实在令醒受宠若惊,来人啊,去我房里取琴来。”
便有丫环下去取琴,不一会抱着一把古琴走进来,林月词不由惊呼:“清角!”说完禁不住激动地微微颤动起来。
云墨衣抬头一看,那丫环手里的古琴,赫然是传说中黄帝的“清角”,也不由有些激动,爱琴之人遇到名琴,便如那爱美之人遇到绝色美女,心极向往之。
丫环将琴案置于空地处,安上座椅,林月词焚香净手,坐于案前,稍微调整一下,手指轻舞,拨动琴弦,一首《凤求凰》便若行云流水般在厅内回响。
这林月词的琴技确实高,只见她轻拢慢捻,指法纯熟,像是这首曲子已经弹过不知多少遍,已经烂熟于胸,只是她弹的这首曲子,却是寓意深远。
世人皆知,《凤求凰》是一首求爱的曲子,虽然是男人求女人,可是她却拿着到闻人醒的生日宴会上来弹,眉目低垂间还隐隐将眼角余光往楚亦谨那瞟。云墨衣心中冷笑:不好意思,你的希望怕是要落空才行。
一曲弹罢,众人皆道好,闻人醒笑道:“果真是余音绕梁,林小姐如此琴技,只怕是无人能及了,醒三生有幸,能闻之一曲。”
水夜枫也拍掌道:“人美琴美,果然不愧为京城第一。”
林月词屈膝一福,道:“小侯爷和公子谬赞了,不过是区区一技,博众位一乐罢了。”说完,眼睛看向楚亦谨,满心希望他能赞叹两句,谁知后者连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只是和身旁人说笑,不禁有些暗恨:她不惜当着这么多身份低贱之人弹琴,只为他能注意到她,了解到她的心意。谁知他什么表示也没有,难道她不够美,琴艺不够好吗?试问有哪个女人能比过她?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个木头。
恨恨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她真的受够了,自己纡尊降贵地跑来,要受这些人色眯眯的眼神不说,他还对自己冷冷淡淡的,原本以为能坐在他旁边,谁知被安到这一桌女人堆里,跟他离了一桌之远,根本无法说话,便想弹一曲引起他的注意,让他看到自己的好,谁知他连一句称赞的话都吝于给她,她到底是来做什么来了?
不禁把气都发泄到面前的碗筷上,暗咬银牙,筷子死劲往碗里一杵,碗顿时倾斜着飞了出去,连同里面的饭菜一起倒扣在闻人灵的膝盖上,洁白的衣裙瞬间被油污污染得面目全非。
闻人灵“啊”地一声站起来,离桌一尺远,怒目瞪向林月词。林月词忙说:“我不是故意的。”
闻人灵本就反感她,又是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怒道:“你就是故意的,我看见你刚才用力戳碗,才飞出来的!你这发的是什么小姐脾气呢?”
林月词被当众驳了面子,正想发火,但碍于闻人醒的脸面,极力忍住,只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闻人醒皱皱眉头,道:“灵儿,林小姐不是故意的,你下去把衣裙换了就是。”
闻人灵火大地“哼”了一声,正要开口说话,云墨衣从怀里掏出手绢,替她擦拭衣服上的油污,道:“灵儿别闹了,今天是你哥的生辰呢。我陪你去把衣服换了吧。”
林月词正一肚子火没处发,闻人醒兄妹不能得罪,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丑女人还惹不起吗?便把气全撒在了云墨衣身上,她把手里的筷子往云墨衣脸上一扔,怒道:“谁要你假惺惺地装好人,你这个不知礼数的丑女人!”
楚亦谨抚额暗叹:这个没脑的女人,难道看不出闻人兄妹对那女人的重视吗?这下可要火上浇油了。
果然闻人灵彻底火了,拿过桌上的碗筷往林月词身上砸去,一边砸一边吼:“你才不知礼数,你居然敢欺负我姐姐,我跟你拼了!”
闻人灵手脚有些三脚猫功夫,直砸的林月词东躲西藏,一张小脸花容失色,她的丫环连忙护着她,两人哪里禁得住闻人灵一阵狂轰滥炸,头上身上全是饭菜,别说什么绝色佳容,脸上油污污地连真容都看不清。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俱都忘了反应,也没有人去拉。直把林月词主仆砸的摔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云墨衣看着差不多了,才去拉开闻人灵。场面已经一片混乱。
云墨衣轻言安抚了暴躁的闻人灵几句,吩咐丫环带她下去换衣服,直把视线转向闻人醒。
闻人醒嘴角擒着一抹笑,用眼神跟她说:“这下你满意了吗?”他刚才之所以没有拉着闻人灵,由着她闹,一是因为林月词的话让他很不高兴,二是因为他知道衣儿心里有怨,能让她出口气也好。
云墨衣用眼神回道:“这可是你的生日宴会。”
闻人醒抿嘴笑笑,吩咐丫环将林月词主仆两人扶起来,看着两人狼狈不堪的模样,道:“我这妹妹年纪尚幼,从小又被宠坏了,性格刁钻古怪,连我这个大哥也管教不了,适才对林小姐造成的伤害,醒实在愧疚得很,醒一定会对她重重责罚,还望小姐看在醒的面子上,原谅她的年幼无知吧,醒在这里给小姐赔不是。我先命人备上热水让小姐梳洗一番可好?来人啊,扶林小姐两人下去,好生伺候。”
早有一旁的丫环扶了林月词两人走出去,林月词一声不吭,她知道现在轮不到她反抗,只是在心里暗暗地发誓,闻人灵,还有那个丑女人,让她今天在谨王爷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这个仇总有一天,要让她们加倍还回来!
闻人醒神色如常地命人将方才砸乱的酒席换过新的,朝大家笑道:“两个小女孩闹脾气罢了,我们不管她们,继续喝酒罢了。”
众人纷纷笑起来,只将方才的闹剧归为两个小孩子的玩闹,虽然这玩闹大了些,却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喝酒吃菜,气氛又热络起来。
客人们便纷纷劝起闻人醒的酒来,就算酒量极好的人,也禁不住这车轮战,到最后,闻人醒已经醉得趴倒在桌上,由下人搀扶着回了房,该是席尽人散的时候了,云墨衣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决定打道回府,望望闻人醒离去的方向,那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吧?也不用去告别,叫上凝香往大门走去。
没走几步,身后一道磁性的男声叫道:“燕姑娘,请留步。”
云墨衣只道是在叫别人,没做停留继续往前走,身后一阵风扫过,云墨衣本能地一顿脚步,一个男人飞身拦在了她的面前,她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化名“燕若雪”。
冷冷地看着拦住去路的男人,道:“谨王爷有何贵干?”
楚亦谨也不答,只是微皱鼻翼,像是在周围的空气中闻着什么,露出一脸迷惑不解的表情。直到云墨衣露出十分不耐的神色,才道:“燕姑娘这是要回去了吗?本王也该走了,这天色已晚,不如护送姑娘一程如何?”
云墨衣冷道:“在下离家尚远,不敢劳烦王爷。”说完转过他,继续往前走。
楚亦谨再次拦住她,道:“本王怎么感觉燕姑娘似乎对本王有莫名的敌意?我们以前可曾见过?”是她吗?是仙儿吗?这个味道好像,可是脸又不是那张脸。
“王爷高高在上,民女不过是住在乡间的粗俗女子,怎么可能见过王爷,也怎么敢对王爷有什么敌意,只是不敢高攀罢了!”
“燕姑娘的谈吐,哪像住在乡间的粗俗女子,姑娘过谦了。”楚亦谨笑道。
“民女不敢,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民女先告退了。”说完再次绕过他,至他身旁,楚亦谨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凑近她的身边深深一吸,神情激动地道:“仙儿!你是仙儿对不对?”
云墨衣甩开他的手,怒道:“王爷请自重,民女叫燕若雪,不叫什么仙儿!”看来他是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了,只是她的味道有什么特别的吗?
楚亦谨犹是不信,道:“你身上明明就是她的香味,我不会记错,那个香味已经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了!”
“王爷是说我身上的熏香吗?这种熏香是在外面买的,买的女子成千上万,王爷怎能凭一个味道识人,民女确实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楚亦谨仍旧怀疑道:“是吗?那本王问你,八月初十那天,你在何处,有何人为证?”八月初十正是她救他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