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衣皱皱眉头,八月初十她确实是在回京的路上,叫她如何作答?早知后面这么多烦心事,当日真不该一时心软救了他!只得答道:“八月初十我和闻人大哥在一起,王爷不信可以去问他。”对不起,闻人醒,只好让你帮我圆这个谎了,别人说的话,楚亦谨也不会信的。
楚亦谨半信半疑地道:“是吗?本王自会去问他。若是知道你骗了本王,本王不会轻饶。”真的不是她吗?心里涌上一阵无力感,找寻了这么久,仙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眼前,让他再一次怀疑自己当时产生了幻觉。
“如果王爷没有别的事,民女先告退了。”云墨衣头也不回地走去,楚亦谨没有再栏她,只呆呆地站在那里,久久的。
水夜枫走近,拍拍他的肩膀:“又在想你的仙儿了?真不明白,你怎么会把那么个丑丫头当成你口中美若天仙的女人!”
楚亦谨没有答话,只是依旧站在那里,只有银色的月光,给他的背影度上孤寂的轮廓。
云墨衣回到锦园,又把自己龟缩成了鸵鸟,窝在院子里几天,仍是理不出个头绪,她的心里好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个人真的可以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吗?她心里装着南宫牧,同时又对闻人醒的深情割舍不下,怎么可以这样?她真的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没有人给她答案,月夜无眠,临窗独坐,任窗外寒风呼啸,卷起窗幔翻飞,打在窗栏上“啪啪”作响,一声声叹息,归隐于其中。
心境徘徊间,一只手握着一把剑,从窗外伸进来,挑起窗幔,云墨衣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穿白衣的陌生男人从窗台跳进屋来,并反手关上了窗户。
那男人见屋中有人,显然一愣,却愣不过一秒,左手一晃,剑已架在云墨衣脖子上,冷冷地威胁道:“别出声,否则立刻杀了你。”
云墨衣并不惊慌,只是上下打量他一番,面无表情地道:“你伤的很重。”
那男子一张俊脸毫无血色,明显是血气不足,右手紧紧地捂着左胸,呼吸急促,前襟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块,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却兀自挺着。
那男子见云墨衣剑在脖子上仍毫无惧色,不由仔细打量起她来,一张姿色平平的脸,一双灵动的眼睛,一张倔强的小嘴,一身冷然的气质,浑身上下看来,倒叫人觉得那张脸也生动了起来,比那绝色佳人也丝毫不差。
男子开口道:“就算我受伤,对付你一个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你放心,只要你不出声,我不会伤害你的。”由于在云墨衣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内息的波动,对方便自动将她归为了弱女子。
说话间,院外忽然人声鼎沸,像是许多人追踪到了锦园,白衣男子气息有些慌乱,盯着云墨衣心里作着打算。
云墨衣冷冷地开口道:“你若是想将我作为人质出去要挟他们,那你便打错算盘了,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侧妃而已,是皇帝强加给三王爷的女人,说不定,他们正巴不得我死了呢。”
好个剔透玲珑的女子,他只是在心中作着盘算,尚未说出口,也尚未行动,她便看穿了自己的意图,白衣男子不由得有些欣赏起她来,居然开口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我会医术,你若信得过我,我可以替你疗伤,并且替你将这些人打发走,甚至也可以想办法将你送出王府。你若不信,尽可以拿我作人质去一试。”
“好,我信你。”白衣人收起剑,平生第一次,他如此轻易地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只因为她的那份淡然。
“那你躺到床上去。”云墨衣道,白衣人依言躺到床上,云墨衣同时吹熄了屋内的烛火,将门闩插好,脱下自己的外衣,只剩中衣,也躺回床上,并且将床幔放下。
做完这些,外面的人已经进到了院子,将四处房屋团团包围,侍卫头领上前来拍云墨衣的门,嘴里喊道:“开门,快开门。”
云墨衣装作睡觉被吵醒的声音,在床幔里回到:“谁啊,深更半夜地来敲门,发什么病呢?”
那侍卫头领回道:“回侧妃娘娘,有刺客进了王府,被属下等刺伤,现下跑进了锦园,属下等唯恐刺客对娘娘不利,才半夜吵醒了娘娘,还请娘娘打开门,让我等四处搜索。”
云墨衣怒道:“我一直关着门窗睡得好好的,哪里来的什么刺客,你这狗奴才,自己放跑了刺客,便来诬陷我吧,快给我滚!”
那人却不走,将门拍的更大声,道:“请娘娘开门,让属下等进来搜一搜,有无便知。”
“我一个女子的卧房,你说要进来搜就进来搜?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你们走吧,我不会开门的。”
“那属下只好得罪了,来人啊,将门撞开。”
“你敢,你们撞开试试看,你们看我不受宠,便都来欺负我是不是?告诉你们,我虽然不受宠,那也是皇帝亲赐的婚,你们若是敢撞进来,大不了我拼着一死,让我爹去皇上面前告御状,到时候看谁能逃得过!”
门外的人均犹豫了,是啊,这侧妃娘娘虽然不受王爷的宠,可她那丞相老爹摆在那呢,真要闹到皇上那里去,吃亏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办事的人!正踌躇间,一道熟悉的的男声响起:“怎么回事?刺客抓到了吗?”
那侍卫头领恭敬地道:“回王爷,刺客跑进了锦园,可是侧妃娘娘怎么也不肯开门,属下等又不敢硬闯。”
楚亦尘点点头,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想起那日婚礼上她说的话,烦躁地摇摇头,道:“让娘娘歇息吧,所有的人退出锦园。”
“可是,属下等亲眼看见刺客进了锦园!”侍卫头领急道。
楚亦尘挥挥手,冷道:“退出锦园,将院内出口紧紧看守,那刺客受了很重的伤,一定需要救治,严密监视锦园的所有用度,若发现使用药材,便来告知本王。另外,锦园所有的人进出都要仔细搜身。”
“是。”侍卫头领手一挥,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楚亦尘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门,也转身离去。
楚亦尘的话,屋内的两人均是听见,云墨衣却是不屑,作为一个医者,最不缺的就是药材,况且自从茶叶被下毒以后,王府的一切用度他们早就不用了,平日使的都是自己的东西,那楚亦尘倒是算错了这一步。
两人默然良久,直到确定院中的人都退出院外,男子才放松下来,整个人躺在床上,对着黑暗中云墨衣的方向道:“你救了我。”语气波澜不惊,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云墨衣心道:我不是救你,我是在救自己。若是有人在她房里搜出了刺客,肯定会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到时候她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心里想着,嘴上却道:“是啊,你欠我一条命。”说完翻身下床,点亮一根蜡烛,去柜子里拿药箱。
这时候又响起一阵敲门声,白衣男子顿时紧张起来,伸手欲拔剑,云墨衣看他一眼,淡淡地道:“不用紧张,是我的人。”上前打开门,却原来是凝香和破劫。
两人刚才已被院中的境况惊醒,却未敢出来,怕给小姐添麻烦,只是一直在房里暗中观察动静,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才焦急地前来,云墨衣打开门,两人冲进屋内,看见床上的白衣人,一左一右出掌,向白衣人拍去,那人也不示弱,拔出剑奋力对敌。
“停!”云墨衣呼道:“都给我住手,破劫凝香,你们先下去休息,他有伤在身,不会伤害我的,特别是破劫,你内伤还没完全恢复,乱动真气是想早日去见阎王吗?”
三人才停下手,凝香急道:“小姐,这人夜半闯入你的房中,来历不明,凝香不放心!”
云墨衣笑道:“你是对他不放心,还是对我不放心?”
凝香一时无语,所谓关心则乱,她倒忘了,若是小姐不想,谁也不能奈何她。
云墨衣将两人退出门外,笑道:“好了,知道你们关心我,我没事的,快去睡觉吧。”
凝香仍是不放心地嘱咐一句:“那小姐你要小心点,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云墨衣替她拉拢外袍,道:“知道了,凝香你越来越像我娘了。”
凝香才嘟着嘴,拉着破劫离去。
云墨衣转回屋内,拿出药箱,对床上的人道:“过来睡榻上。”
那人努力了几下,却未起得来,他本就受了重伤,奋力跑到这来便耗费了大量的力气,刚才与破劫二人的动手已经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如今,想起身都困难。
云墨衣叹口气,上前将他扶起来,扶到榻上躺下,解开他的腰带,将衣服褪至腰部,露出他精壮的上半身,此人身材极好,上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八块腹肌整齐地排列,小麦色的肌肤在烛光的映衬下,发出幽幽的暗光,云墨衣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口水,克制自己将眼睛望向伤口处。胸口处有一处剑伤,初时肯定流了大量的血,但已被他自己点穴止住,云墨衣仔细查看,不由佩服道:“此处剑伤若再偏一分,你便没命了,按说你应该早就昏迷了,却能支撑到现在,倒是叫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