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是水夜枫没有吊着胳膊,林白不是一脸白痴相,就更完美了。云墨衣舔舔嘴唇,邪恶地想道。
“你才是白痴呢……”林白的大眼睛又包了一包水,也不再管某人的胳膊,跌跌撞撞地奔到云墨衣面前,显然是极度伤心的样子,扑倒她的怀里,环住她的腰,“呜呜,衣儿,他说小白是白痴,呜呜,衣儿,我不是白痴。”鼻子还在她胸口左噌右噌。
水夜枫见此情景,双眼都快冒火了,心里那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的感觉,又蹬蹬冒上来,该死的,他除了被她打,连她个手指头都没有碰到过,那个白痴不仅说有亲亲,这会还趴在人怀里去吃豆腐!
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用自己完好的左胳膊将林白一下子拉出来,吼道:“还说不是白痴,这么大个男人,跑到女人怀里去哭鼻子,白痴,白痴,白痴!”
林白挣脱他的手,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异光,快得根本没有人看见,吸吸鼻子,嘟着嘴:“你才是坏人,我好心好意要替你接胳膊,你却骂我白痴。”转过头,“衣儿,他是坏人,我们不要理他。”
云墨衣不置可否,自始自终慵懒地靠在卧榻上,冷眼旁观,就连林白在她怀里吃豆腐时,也不发一言。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男人,也能唱一台戏。
水夜枫脸涨的通红,双目圆瞪,隐有发怒的迹象,抡起左手,侧身往林白脸上挥去,可惜随从们都被他留在丞相府外了,否则定要将他绑起来,狠狠地教训一顿,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
林白虽然不会武功,躲得倒是挺快,身子一低,水夜枫便挥了个空,由于用力过猛,在原地转了个半圆,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水夜枫狼狈地站稳身子,两次受伤,再加上还吊着的胳膊,疼痛不堪,现今打人没打着,水大公子何时受过这等鸟气啊,又是委屈又是怒火,两股气交杂着在胸中,直冲脑门。
“找死!”掀开衣摆,俯身从靴子里摸出防身的匕首,竟直直地朝林白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声音喝止道:“夜枫,住手!”
水夜枫的匕首,在林白胸口前约一寸处,生生地停了下来。
云墨衣抚额叹息:这下可热闹了,终于凑齐了三个男人!
一位长相俊美的公子跨进门来,眉似剑锋,鬓若刀裁,英挺的鼻梁,倔强的薄唇,身穿滚着金边的黑衣华服,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他似乎更瘦了,脸色也不十分好,下巴更尖,腮边胡子拉碴,似乎久未修整,只有一双眼睛,莹莹地闪着光,用那光,紧紧地圈住她所在的位置。
云墨衣甚至能闻到他满身的风尘气息,似乎赶了很远的路回来,还来不及收拾自己,便来到这里。
唉,她每次看到这个男人颓然的样子,便会不由自主地心疼起来。
“四表哥,你回来了?”水夜枫总算稳定下情绪,收起匕首,朝他望去。
“嗯。”楚亦谨轻点头,眼睛却没有转动位置,一直深情地望着她。
衣儿,终于又见到衣儿了,似乎每见到她一次,都要相隔很久远的时间。
“衣儿……”楚亦谨轻轻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似乎费尽力气。
她是他梦中炫舞的精灵,他总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徘徊,梦里将她相拥,醒过来,却在她身后紧紧追逐。
云墨衣再也不能静静地坐着了,据说他是寻她去了,就因为她留了一张纸条,漫无目的,满世界去寻她,寻了这么久才回来,容颜憔悴,风尘仆仆。
叹了一声,只说了一句:“你回来了?”你到哪里找我去了?
“嗯,我回来了。”走了好远好远,直到关于京城****的消息传来,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记忆里,似乎很久没有合过眼了呢。
楚亦谨晃晃脑袋,挥去一阵眩晕感,上前一步,坐在塌沿,将云墨衣一把抱在怀里:“衣儿,我好想你。”紧紧地抱住,再也不要她在他眼前消失。
似乎他每次见到她,都将她抱的紧紧的,紧的她差点不能呼吸,他身上还是那样好闻的味道,从救他时,他的无助,到他退婚时,他的可恨,再到他一直的深情,一幕幕,如电影一般,在云墨衣脑海里涌现出来。
她只是一个女人,心不是石头做的,有个男人为她深情至此,说不感动,那也是假的。
叹了一声,回抱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不为别的,只为心疼,只想让他放轻松一点。
忽然,感觉手下的身子一疆,环抱住她腰的手松了下来,楚亦谨整个人竟倒在她怀里。
云墨衣一惊,放开怀抱一看,怀里的人,身子僵硬,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谨!”云墨衣双眉紧皱,抱起他的头,轻轻摇晃,仍然摇不醒他。
“四表哥!”水夜枫也喊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了。
素手轻轻地搭上他的脉门,云墨衣紧皱的眉头才舒缓下来,轻轻地放下他的手,低声说道:“他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你们不要吵他。”这个笨蛋,不知道多少天没有睡觉了。
招手让破劫走过来,轻声吩咐道:“你将他抱到隔壁的厢房去,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是。”破劫毫不费力地抱起他。
待到两人一离开,云墨衣也没了心思再看他们吵闹,对水夜枫勾勾手指,冷道:“过来!”
水夜枫明白她的意思,听话地将右胳膊靠过去,云墨衣坐起身,拉住他的胳膊一扯,再一按,“啊--”随着水夜枫的一声大叫,错位的骨头总算复归原位。
再看水夜枫,额间满满是汗,眼睛里泪花闪动,身子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
“好了,你走吧。”云墨衣疲倦地闭上眼睛,软软地靠在榻上,挥挥手。
“我……”水夜枫在侧边坐下来,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好半响才从剧痛中恢复过来,犹豫着要不要把今日来的目的说出来。
“不要再烦我,仔细着我再打你一次。”云墨衣闭着眼睛,幽幽地说道。
水夜枫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吞了吞口水,再被她打一次,估计就起不来了。可是又不甘心,挣扎了半响,咬了咬嘴唇,豁出去了:“其实,我今天来,是来向你道歉的,希望你不要恨我,能原谅我。”
“哦?”云墨衣懒懒地睁开眼睛,这倒是奇了,世界第一奇闻,骄横跋扈的小侯爷,低头说要道歉,抬头往往屋外的天空,太阳似乎还挂在东边吧?
屋外阳光灿烂,也没有下红雨的迹象吧?
“此话从何说起?”云墨衣坐起身,一抬手,凝香会意地倒了一杯茶放在她手心。
“我明白,你一直讨厌我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当众退婚,对不起,我……我收回……我不退婚了……”水夜枫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样说,道歉这种事情,生平第一次做,踌躇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才憋出来这样一句。
“咳--咳--你……”云墨衣没注意,被他的话一吓,茶水呛到气管里,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鼻涕横流。
天雷阵阵,被他雷的里嫩外焦,该死的,她算是明白了,他不是来道歉的,他是来要她命的!
“你,你怎么了?”水夜枫见状,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一张脸更红,象煮透的大龙虾。
“小姐!”还是凝香机灵,上前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你……”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云墨衣指着他,“你就是来这么道歉的?水小侯爷,墨衣实在承受不起,您请回吧!”
“为什么,我都道歉了,你还恨我吗?”水夜枫一双如春水般的眼睛,闪着一个个亮晶晶的问号。
“你还说我是白痴,你才是白痴呢,道歉都不会,要像我这样……”林白嘴一撇,耻笑他道,复而又像个大章鱼一样趴在云墨衣身上,撒娇道:“衣儿,我错了,我不该当众退婚,我不退婚了,原谅我好不好?不要恨我好不好……”头在她怀里拱来拱去。衣儿真香啊!
凝香背转身去,肩膀抖的象筛豆子。
水夜枫抿着唇,暗暗地吞了吞口水,真的要那样吗?好肉麻!不过好像真的有用,衣儿一点都没有反抗,闭着眼睛似乎十分享受的样子,说不定她就喜欢这一套呢?
他哪里知道,云墨衣是担心自己会笑成内伤,才闭着眼睛不去看林白的白痴样子。
水夜枫咬咬牙,狠狠心地站起来,一把拉开林白,将自己扑进她的怀里,学着林白方才的样子,在她怀里拱拱,懦懦的说道:“衣儿,我错了,我不该当众退婚,我不退婚了,原谅我好不好?不要恨我好不好……”
谁也没注意到某人脸上一闪而过的促狭。
看吧,谁是白痴?
衣儿的怀里真香真软啊,刚才还犹豫不决的水夜枫,此刻竟然生出无数眷恋,再也不想离开这个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