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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044 娘家与婆家

却说贾府大兴土木,七夕贤德妃娘娘归省之后,很多人都觉得肩上的胆子一松,尤其是凤姐,她当时正值小月,而且尤二奶奶怀了身孕更是让她心火旺盛,此次待人接物都是凭着一股子气性强撑下来,心底还有一丝希望想要贾琏能记着她的劳苦安慰几句,哪里知道娘娘走的当晚他就宿到了尤氏房里头,这口气让凤姐如何咽得下去。

第二日晨起时候,平儿去唤凤姐起身,头几声都没什么反应,上前查看,凤姐满头满脑是汗,伸手去摸却是十分烫手,平儿回身朝着还在睡的上夜小丫头身上就是一脚,朝着外面喝道:“小红,快去找个大夫过来!”

小红从外面窜进来,不知道什么事情,平儿一脸急色地朝她吼道:“还不快去,晚了奶奶怕是不好了。”

上夜的小丫头这时候才真正清醒过来,也是瞧见了凤姐的状况,吓得冷汗直冒,跪在凤姐床边浑身哆嗦,平儿知道她不当事,自己到外头盛了热水进来替凤姐擦身子,对着那个丫头啐了一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二爷给请过来啊!”

小丫头颤颤巍巍地爬起身,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听了吩咐去找贾琏。

平儿凝视自己的主子,昨晚上还兴高采烈的,娘娘见了大姐儿之后和二奶奶说了好几句体己话,虽然大姐儿得的赏赐没有兰哥儿多,但那也是独一份了,为此奶奶还特地嘱咐了要好生照顾大姐儿呢,哪里知道二爷连二奶奶的房门都没进就直接去了二房屋里,连她都为主子叫屈。

自从接了尤氏进来,二爷三天两头地往她哪里跑,明上说的是挂心孩子,奶奶倒是和二太太说了几回,只是都被大太太给搅黄了,后来连老太太都发了话,本来也是有打算的,可娘娘省亲之事让那个打算一拖再拖,哪里知道打算还没成,二奶奶自己先倒下了,平儿一边替凤姐擦身子一边胡思乱想,那厢小红领着气喘吁吁的老大夫进来了。

平儿给凤姐整理好衣衫,请老大夫过来诊脉,这个时候贾琏才扶着已有六个多月身子的尤氏慢悠悠地进来,平儿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现如今二奶奶还躺在床上不知生死,二爷和尤氏作出一副夫妻和睦的样子不知给谁看呢。

老大夫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摇头晃脑说了一番,平儿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主子的症状到底是轻是重,只能按方子抓药暗暗祈祷凤姐早日好起来,一来下头人也有个主心骨,二来尤氏的事情也要有她的吩咐才好去做。

贾琏听得大夫开方子,并没让准备什么,扶了尤氏就出门去,偏巧尤氏还要假惺惺道:“二爷,妾要留着这里给奶奶伺候汤药。”

“她自有奴才们伺候,你如今大着肚子怎么做,环儿,还不赶紧扶你们奶奶回房歇息!”说完风轻云淡地道:“平儿,你们奶奶这几日身子不爽,就不要拿事情去烦她了,好好照顾着吧。”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平儿对着躺在床上的凤姐流泪。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被贾琏置之不顾,平儿怎么也替她们主子抱屈,吩咐小红好生伺候凤姐,她出门就往王夫人处去了,怎么说王夫人也是凤姐的娘家人,贾府里头的实权人物之一,平儿想要为主子搏一搏。

此刻王夫人正在整理娘娘的赏赐,周瑞家的听完平儿所述,拿不定主意,“姑娘等着,我先去回了太太再来!”

平儿在外头等了几盏茶的功夫才听到里面传话的丫头叫她进去,王夫人端坐在上首,微眯着眼瞧向平儿:“凤丫头如今可好?”

“回太太,大夫刚开了方子,伺候奶奶喝了,奴婢来时奶奶身上的热还没退下去,大姐儿吵着要娘,奴婢没了法子才过来求太太的。”说着眼泪就往下躺。

堂上登时又没了声响,好一会才听王夫人自言自语道:“凤丫头啊凤丫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又对着平儿道:“照理这事情你该是回了大太太的,只是凤丫头也是我侄媳,我且做主去回了老太太吧,就看她的造化了。”

吩咐周瑞家的去请邢夫人,自己带着平儿去贾母处请示。

赶巧黛玉几个都在老太太一处说话,王夫人带着眼泪未干的平儿进去之时,鸳鸯估摸着已经得到消息,走过去安慰了几句就回到贾母身边去了。

各自请安之后,贾母听到王夫人的回禀,先是皱了皱眉,接着倒像没事人一样,转头问鸳鸯:“前儿称的人参可还有,给凤丫头送些过去,如果还有什么缺的吩咐下去就到这里来取。”

“是,老太太。”鸳鸯回头嘱咐了琥珀几句就去拿药材了。

正好邢夫人掀了帘子进来,听到老太太的吩咐,脸上立刻堆满了笑:“还是老太太体贴人,凤丫头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好了,大姐儿那里你多费点心思。”接着又训示了平儿几句,逐渐露出了疲惫之相,众人见机告辞出来。

平儿还愣在当中,老太太只有这个说法,怎么可能?她仍旧不死心,问了院子里的小丫头,寻到鸳鸯处去了。

鸳鸯正在那里挑拣药材,还问了看管的管事,哪些药材对凤姐的身子好,平儿一听眼泪又落下来了,进去搂住鸳鸯就要哭出来,鸳鸯一把揽住她往自己的地方去。

坐到屋子里,拧了巾子给平儿擦脸,叹道:“妹妹,如今这样的情况,如何还到老太太这里来啊。“

平儿不解,“姐姐,我们奶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现如今还躺在床上,姐姐也说这样的话,我今日只怕来错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鸳鸯赶紧拦住她,“妹妹,枉你也是伶俐的,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就想不通了。“接着一点一点地把事情说给平儿知道。

接着贤德妃娘娘之事,王夫人和凤姐纷纷“起复“,贾府还要借助她们俩的能力,所以贾母平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事涉皇家,只要不是丢贾府的脸面,她都可以不计较,只是凤姐做了一件出格的事情让老太太很是愤怒。

按说当时的女儿家有丰厚的嫁妆,哪怕是没有见识的妇人不拿出来帮补婆家,也是见不得人拿着婆家的去倒贴娘家人的,凤姐正好做了这样一件蠢事,又正巧被老太太知道了,再者,像平儿和鸳鸯之流都知道这一笔银子从何处来的,老太太心里哪能不火大,还有贾琏和邢夫人三番四次在贾母面前生事,说凤姐的刻薄,还有尤氏的可怜处境,事关子嗣计,老太太如何能待见?

一番话说得平儿哑口无言,她知道凤姐帮补王家之事,也知道她对付尤氏的手段,还有其他暗地里的事情她都知道,只是除了对尤氏之事她觉得良心不安,还有暗中的事情不能曝光,其他的并不足以引来危机,怎么就为了娘家和婆家这一点点事情,老太太就给脸子她们,就要放弃一向能干的主子,难道是如今贾府的风向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