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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053 喜事盈门

在贾府各位掌事人的无声猜测下,京城之内沸腾一片,秋试之日转眼就到了。

为此,贾府的大老爷们齐聚在荣禧堂,以贾政和代儒为首,对宝玉最后的指导,打算在明年参加童生试的贾兰也被贾政要求一起旁听,只是贾环不知为何没有在内。

宝玉听着贾政与贾代儒讲解的考场规矩,还有应试技巧,心中一片淡定,他们不知,这些事情莫学官早就对他言明,而且将此番主考官的脾性也一并说给了他知道,但他仍然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不过内心里早已百转千回。

早前因为颦儿之事和鲸卿遗言入了这经济之道,初时没有觉得什么,后来经父亲一番活动,跟随莫学官学习之后,发现经济科举之道并非像自己想的那么不堪,相交的几位学子都是善良之辈,莫学官的学识更是令他叹服,这些都是从前围绕在他身边的众多贾府清客不能比的。

就拿前次筵席之后流传出去的诗作,父亲身边的清客就只会一味地夸赞,反观学官,他知道之后反而怒斥了一番,将自己那诗作的华而不实之处一一指了出来,还为他分析了,此次主考李大人正是第一个反对浮夸之人,如果此等诗作传到他处,会对秋试产生多少影响之类的,恩师的话言犹在耳,宝玉也渐渐将注意力转回到堂上。

此刻,贾政和贾代儒还有一干的清客们早已经跑题了,宝玉见机告辞出来。

贾府这厢有考生,林府那里也有人来回黛玉,从苏州来京赶考的三个林家庶支学子,如今只剩下两个,黛玉也不问原因,只管吩咐来人告知林管事为他两个准备一干笔墨用具即可,银两方面可斟酌着办。

“姑娘,你怎么不问问是谁走了啊?”雪雁一边为黛玉整理衣物一边问道。

黛玉笑了笑:“想来应该不会是那个林安之吧。”接着又道,“雪雁你去三妹妹那里瞧瞧,她们可有为宝玉准备什么,若有的话,我这里也照这样子给备上一份。”

雪雁开心地领命去了,紫鹃随即接手了她的活,一阵无声之后,隐隐有叹气声:“姑娘,如果此番宝二爷高中,他以此向老太太要求怎么办?”

其实紫鹃说的这个问题,从听到宝玉要参加秋试这个消息以来就一直纠缠着黛玉,自来到这里以后,她不怕被赶回扬州,不怕流落在外,也不怕王夫人的打压,但她唯一怕的就是贾府不败和贾宝玉纠葛过深两样,贾府败,只要不诛九族,她尤可脱身,但如贾府荣,那她一日不可脱离贾府的阴影,虽然荫庇于贾府也不错,可这从来不是黛玉想要的生活。贾宝玉同样是一个她不愿碰触的人,虽然现在的他儒雅俊秀,单从皮相上来说吸引黛玉,可皮相紧紧是皮相,内里黛玉依然是排斥的。

如今的贾府,早不同曹先生的贾府,李氏非默默无名之辈,想来贾兰的成就也不会低之宝玉,凤姐一再受挫,气焰早已弱了几分,牵一发而动全身,黛玉的离奇也带来了贾府的离奇,所以她早已无法预测未来,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祈祷相安无事。

也许老天爷没有听到黛玉的祈祷,也许老天爷已经听到了却还没来得及安排,秋试之日就在眼前,宝玉在贾府一干期盼的眼神中进入了考场,开始了为期三天的考试。

三日内,贾母日日将黛玉等孙女招在身边陪伴,王夫人则整日整日地呆在佛堂,府上一切皆交给凤姐和李氏操持,府中一片静谧。

第三日大早,赖大和周善保就被派去考场接宝玉,王夫人等都齐聚在贾母处翘首企盼,哪知等来的却是一个乞丐般的人儿,如果不是他穿着宝玉的衣衫,又有茗烟等跟着,黛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衣衫上散发着阵阵酸味的泥人是府上鼎鼎大名的浊世佳公子宝玉了。

贾母和王夫人不顾宝玉身上的脏乱,一把搂住了他,哭喊道:“苦了我儿了,都是你爹要你考个劳什子功名,去,去把老二给我叫来!”

一旁王夫人胡乱抹了抹泪,“老太太,老爷他去衙门了。”

“就知道是这样子,鸳鸯,吩咐下去,往后宝玉还随着我,去把他的东西都搬过来,一切照旧,如今试都考完了,我看谁还敢拦着!”

说罢又搂着宝玉好一通安慰,经众人劝过,才放他回去洗下一身疲惫。

没多会,袭人亲自来回,说宝玉已经睡着了,怕老太太等着特来回禀,贾母点头放她回去了。

晚间贾政回来,听到下边回报说贾母让宝玉仍旧搬回去,没说什么,吩咐按照贾母的话办就好,反倒一旁的王夫人眼里露出一股子失望。

秋试之后的宝玉回复了往日偏偏佳公子的风度,频繁往来与一众公子和才子之间,贾府内也常有世家子弟走动,幸得来人都还守礼,偶尔一两个熟悉都还会将自家的姐妹带来和贾府姑娘们一会,使得黛玉等人的生活多了几分乐趣,大姐儿也多了几位师父。

谈笑间,秋试放榜之日,偌大的京城内处处人声鼎沸,有钱有势的人家早就遣了家人到放榜处等接过,贫民小户人家的子弟则三两个结群往那宣判命运之地齐聚。

宝玉这日一早就打算亲自去看结果,被贾母和王夫人齐齐拦了下来,看来她们是清楚放榜处的情况的,为此坚决打消了宝玉的念头。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宝玉放下了一贯的淡定之色,眉头紧锁,贾母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是搂住黛玉的手比平时紧,王夫人半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握着另一边扶手的手背上青筋微突,猛地,外边一阵参差不齐的脚步声传来,宝玉“蹭”一声站了起来,惊扰了一片。

只见赖大掀了帘子急跑几步进来,深秋里,赖大的青色外衫居然是湿漉漉的,宝玉先一步上前,嘴巴动了动,又转过头去,赖大见自家公子这个样子,赶紧回贾母:“禀老太太、太太,奴才……”

“好了,别磨蹭,快说吧!”宝玉终是忍不住喝道。

“是是是,恭喜老太太,恭喜太太,恭喜宝二爷,奴才瞧得清楚,二甲一十二名!”

赖大刚一说完,贾母就坐直了,吩咐鸳鸯将准备的赏钱分发下去,在场的奴才们个个有赏,王夫人也呼了一声佛号,眼里的喜色再也藏不住,反观宝玉似乎并不是怎么开心,只是这个时候多有交好的家族上门来贺喜,宝玉早就被贾政唤去作陪,所以黛玉也不曾看得分明。

月色渐浓,黛玉也得了另一条喜讯,苏州林安之位列一甲第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