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功名天下知”,苏州林安之如今面临的就是这个情况。几日间他登金榜,入金殿,面皇帝,授官职,各种应酬接踵而来,虽说没有像头名状元爷那般有资格入翰林,但林安之并不可惜,在京苦读这段时日,他看多了形形色色的权贵,同来赶考的族人只是多嘴得罪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子,就被衙门带走,以致错过考期,多年的苦读付之一炬,所以现在这个局面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黛玉得到消息说林安之想要见她,犹豫再三还是同贾母告了假,邀请凤姐、李氏等同到林府,其间对王夫人只是随口相问,哪想她居然先贾母而同意了,她的同行让黛玉十分头大,任凭谁都不喜欢和没有好感的人多相处。
“姑娘,这下可怎么办?”雪雁拧着眉头看向黛玉。
“啊!”黛玉迅速放下车帘一角,恼怒地看向雪雁,“你说什么?”
“姑娘,外头不就是些铺子,还有多几个人么,有那么好看吗,奴婢都快愁死了,您还有心情玩赏!”
“你都愁什么?”黛玉将身子微微侧向车厢,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问道。
“还不是二太太……”
“够了!”黛玉一下打断雪雁的话,“这事情不用说了。”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雪雁见主子一副摆明不想多说的模样,只好转向紫鹃,哪想好姐妹也是同主子一个样子,只顾埋头做针线,完全不搭理她,左右瞧了瞧,雪雁“哼”了一声后只好帮忙紫鹃一起做针线。
车马慢行,从宁荣街出发也不过半个时辰就到林府,王嬷嬷和林大管事夫妻早就侯在了府门前迎接小主子。
王夫人、凤姐并薛宝钗几个都是初来林府,所以她们身边的丫头婆子们也是头一回跟随过来,瞧着林府里头寒酸的样子不免窃窃私语,黛玉全当没有听到,林家本就是书香人家,祖上都是不喜奢华之辈,及至林黛玉这个穿越的冒牌货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愿意暴露,否则以林家五世积累哪里会让几个小小的奴才来“笑话”,相对雪雁的气愤,黛玉不置可否,和不相干的人生气估计老天又要再派一个人过来代替她了。
一气逛完园子才将势利奴才们的嘴给堵上,毕竟是花了大价钱修的啊,黛玉心中感叹,安排好众人小憩之地,黛玉才得空去见一见林安之,苏州这一庶支近十年来的第一位进士公,待之必要些许不同。
早在黛玉到达之前,林安之就被安排在了外书房喝茶,黛玉推门而入的时候,林安之手中正拿着一本书在看,听到开门的声音,透过阳光的缝隙看见的就是一位沐浴在阳光中的仙女,浑身泛着金光,这是他第二次靠她如此近了,第一次还是初来京城族兄想要依附林府的时候在外面见了一面,当时他还是白身,如今他正要往阳羡任上,从一次一次的接待上不可不看出林府的态度,百转千回间,黛玉已经开口了。
“听林管家说族兄此番任阳羡?”
林安之回过神来,如黛玉在电视上见过无数次那般,拱手道:“正是。”
“不知族兄有何打算,如果有什么需要帮手的还请族兄莫要客气,黛玉自当为族内尽一分绵薄之力。”
“多谢姑娘好意,为兄正是有个不情之请。”他的话一说,黛玉几不可见地皱了皱了,今天是怎么了,两次都栽在同一个地方,看来还需执行“沉默是金”这个真理。
之前黛玉归置了祭田之事在族内引发了一部人的争议,林安之的不情之请就是想要借名与黛玉,他现在是族内的大人物了,虽是小知县,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在族内的话语权现时还比不得耆老,但也已经不亚于他们了,他的建议就是如果族内有人闹事的话,随时可以假借他的名义来说话,当然他对此不会有任何的言语,请黛玉只管放心。
黛玉将林安之的话翻来覆去想了一变,想得脑子里都打了结,还是没有琢磨出这个林安之唱的是哪一出,哪怕是丁点的苗头都没有看出,人家不要你的权不要你的势,还把好处都让给你,这让黛玉怎么也不适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睁大眼睛想从林安之身上瞧出些什么,倒还真让她看到些随着阳光飞舞的灰尘。
大戏唱完了,黛玉本以为说几句场面话,大家就可以散了,没成想这个林安之冷不丁又来了一句:“姑娘,将来如果需要为兄之时,只需派人去往阳羡通知一声就好,当然这也是族老的意思,亲族之内本当相互扶持。”
黛玉胡乱应了几句,再也不想和聪明人多说一句,心中的弯弯绕实在不够多啊。
好容易送走了知县老爷,踏步出门就要应对一个豪门舅母,黛玉轻叹一声,生活怎么越来越累,比以前不受重视的生活还要累上许多许多,以前想的是得到关注,现在则是想拼命远离注目。
(全家都到上海看望当兵的堂弟,这是刚刚在宾馆码好的,字数不多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