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别犹豫那么多。这里交给陈樵,我们走。放心,荷花一时半会醒不来的。”玄贞狡黠的对我笑了笑,颇为顽皮的对我挤眉弄眼。我和陈樵一愣,不由自主的同声反问他这是怎么回事。玄贞神秘兮兮的嘿嘿一笑,“你以为只有你们注意到她的不寻常了吗?告诉你好了,在娘子救她的那一刻,我便有所怀疑。”
“怀疑什么?”
“鼻子!”鼻子,谁的鼻子。瞎子的话很是模凌两可,我搞不懂了。“我的鼻子闻到荷花身上的香味很特别,是蓝楹花的味道。蓝楹花气味独特,丝丝有甜味。且价格不菲,一个需要卖身葬父的女子,竟有这般财力来购买吗?再说了,但凡卖身葬父者,不都是在旁边摆放死者尸体,以博同情吗。荷花单身一人,这有悖常理。不得不让我起疑!”
“那你还叫我相救?”原来瞎子已经有怀疑了,那为什么还叫我去多管闲事。如果不管的话,不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吗?我觉得瞎子就是故意在玩我,害我白白送了十两银子给坏人,赔我的银子来。
“如果不这样试探的话,那么会知道阴谋吗?说不定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制造更多险恶的陷阱等着我们呢?与其那样,不如早点发生。”
瞎大爷说得理直气壮,好像他是正义的化身。我真想将手里的包袱扔到他的脸上去,然后狠狠的踹上两脚,以泄心头之恨。
“好了,不说这些了。快离开这里,陈樵你的人在外面吧,走!”玄贞拖着我的手大力的往前迈,陈樵苦笑的回头看了我一眼,引领着玄贞脚步轻健的离开了小客店。
门外,一辆简朴的马车朕停着,我拽玄贞上去。陈樵帮我们把布帘子放好,凑近窗边,低低的吩咐:“马车会改道,向南而行。三天后会到达一个叫刘庄的小村子,你们可以在那里稍作休息,然后在往西走就能到达天水,地图在包袱里。香姑,一路你和玄贞保重,我只能送到这里了。”
陈樵的话很轻,却带着离别的哀愁。如果说上一次的告别是轻松的,那么这一次我觉得有千斤重担压在我的肩膀上,人心叵测这是我此刻深深地体会。我没想到危险时刻出现在我身边,如果没有陈樵的及时出现。我和玄贞恐怕会落入他们之手,想想真是后怕。
玄贞就是一个瞎子,而我手无缚鸡之力,被抓的几率太大了。我对着陈樵点点头,郑重的说:“我知道了,往后我会加倍小心的。谢谢你!”
陈樵点点头,低唤了一声赶马车的把式,车夫轻轻的吆喝一声,马车缓缓而动。我伸手向陈樵挥手道别,清冷无人的街道上面,陈樵一个人站在那里静静的像一个雕像。
这一天像坐云霄飞车,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危险的气息像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牢牢的缠在我的身上,我靠在现在的肩膀上,希望可以得到一些温暖的气息。
“瞎子,下次有什么不对之前说一声吧。我的心可受不了这样的大起大落呢!”瞎大爷真是藏得深啊,连我也蒙在鼓里。我不是不生气,只是如果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会有所警惕的。真的没想到裴元坤的手伸的那么长,差一点就成了他的菜了。
玄贞搂着我,将我箍得很紧,半天才幽幽的说道:“对不起,娘子。我不想让你知道事情有多危险,跟着我你一天没有好日子过。等到了天水就好了、没事的。”
我闭上眼睛,随着咯达咯达的马蹄声缓缓进入梦乡。梦里我似乎回到了平阳,小院子里,晒着萝卜干,玄贞一如既往在院子里摆弄着他的那些算卦工具,那样的日子真好啊!
马车颠颠簸簸,马车里的玄贞依然每天雷打不动的呕吐。在我不知道递上多少条手绢的时候,刘庄终于到了。
车夫将我们送到这里,我给了钱给他。车夫很腼腆的推辞不要,我还是塞进他的怀里,毕竟人家冒着危险送我们到这里。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给些实惠的好了。希望回去平平安安的就好。
玄贞脸色苍白,今天看来是走不了了。在刘庄里歇歇好了,随便和村民们打听打听路该怎么走。我扶着玄贞,往庄子里走去,在进庄的第一间屋子前,我停住了脚步。
“玄贞,咱们在这家借宿一宿吧。”玄贞点头,一张苍白的脸色将他的难受表现出来。唉,真是的,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居然还能晕,不得不让人佩服啊。这一路慌忙赶路的,我也没有多余的心情帮他找点薄荷,只是一心往前走,赶紧脱离追捕才好。
到了这里应该稍稍可以松口气了,在这里歇一歇,明儿再赶路。我伸手轻轻地在门上敲了敲,“有人吗?”
“谁啊?来啦!”
一个男子低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一会儿门打开了。门里站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庄家人模样的青年人,男人疑惑的打量着我,挠挠头不解地问道:“姑娘,有事吗?”
我笑呵呵的朝他点头,向他介绍起来。我说我和玄贞是一对夫妻,前去天水投亲戚。因为丈夫身体不舒服,想在他家里借宿一晚。我尽量把口气放得焦急,然后拉过玄贞来表明所说的事实。
男人来来回回的看了看我们,有些不太相信。我揣了一肚子的紧张,实在不行我就只得出金钱诱惑了。还没等我做出什么表示,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撑着腰,缓缓而来,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们,“相公,他们是过路人吗?”
显然这女人是男人的妻子,一个孕妇。我赶紧的朝她微笑道,女人和女人说话,应该要好说些吧。
“夫人,我相公身体不舒服,再加上他是个盲人,我实在是无着了。求你让我们在釜山搅扰一晚好吗?”说着硬是挤出两滴清泪,期期艾艾的声音配上无懈可击的眼泪,成功的突破了那女人的心。
“相公,让他们进来吧。怪可怜的!”女人的话比我有用多了,那个憨憨厚厚的男人哎哎的点头称是,将我们让进来,还很关切的和我一起扶着玄贞。
“真是麻烦了夫人了。”总算有了个歇脚的地方,玄贞需要好好休息。在灌了一大碗水后,我觉得浑身都通畅了很多。玄贞比我优雅很多,小口小口的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同样对着女人说着客气的话。
女人摸着浑圆的肚子,笑得咯咯的,“叫什么夫人夫人的。听着都别扭,我们又不是什么大富人家,没有那么多的礼数。叫我春香好了,他是我丈夫,刘良。”
我和玄贞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便闲聊开来。春香是个很健谈的女人,相比之下刘良就沉默寡言多了,坐在一边编着竹筐,是不是也说上一句,可大多数都是嘿嘿的回话。
真是一对幸福而简单的小夫妻,春香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母性光辉,手一直搭在肚子上,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而时不时和刘良目光的交换,让我看得真的很羡慕。
“香姑,你们要去天水啊?那可不近呢,怎么不雇辆马车代步呢,这里去天水要走十多天呢。而且天虎山那边也不太平,听说那山贼什么的很厉害的,你们俩孤身上路,很危险的。”
纳尼?有山贼?天哪,这是什么世道。刚刚摆脱海盗,现在又有山贼在等着,我的命这么这么苦啊。一个危险接着一个危险,我还有没有命活到天水了。
玄贞脸色凝重,显然他也没想到又山贼这个意外出现,现在寻找他路怕是不可能了。在路上耽误时间太长,也就越危险。“还有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呢?”
春香想了想,没回答。她的丈夫刘良也是很困扰,挠挠头无奈的解释:“真的没其他路可走了。去天水,天虎山是必经之路。山贼嘛,听说有几对商贩经过是被打劫了去。咱们这里是永州到秉州的必经之路,如果你们在永州往西走的话,就能避过天虎山。可是现在”
刘良的话让我头疼不已,真是前有饿虎后有穷狼,进退不得。进,也许会被山贼擒住;退的话,那么就是直接送到裴元坤的手心里。两边都是危险,要怎么走真是头大啊。
我捏紧了玄贞的手,他亦和我一样皱紧眉头。思忖这该如何是好。春香见我们为难,连忙笑着安慰起来:“哎呀,你们也别慌。我听说那些山贼还算有些人性,只打劫商贩。像你们这样的,恐怕他们不会为难的。香姑,你别太害怕。”
我朝着春香笑了笑,谢谢她的安慰,但愿如此吧!春香陪我们说着话,她的丈夫刘良老老实实的将饭菜做好了,我没帮上什么忙,直接吃现成的,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春香拉着我坐下,帮我夹了一筷菜放进碗里,“别客气快吃吧。我身体重,要不我亲自下厨做得比这还好吃呢。我家阿良做饭也就这样了,马马虎虎,你你们凑合着吃点吧。”说着不仅帮我,还帮玄贞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