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非脸露狂喜,“夫人,你带为夫来鬼见愁不光是为了小青,是么?”还有,那就是她寻得了真爱,愿意与他共同来分享她师傅的痛苦?
冯宝宝点了点头,看向他,毫不闪避。
他欣喜若狂,有些不知所措,“竹屋这么小,那,我们来找找。”
幽静的小竹屋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夫妻二人找遍一切可以装东西的竹箱,包括是不是那些个粗些的竹子里面是不是隐藏着扎记他们都用手敲了个遍。
“没有啊,怎么会没有呢?”冯宝宝感到有些失望。终是不能替师傅解决那令师傅痛苦终生的事么?
“会不会是记错了?”
“怎么可能?”冯宝宝手摸着古琴,用手轻弹了弹,里面的声音也没有异样,“师傅留给我的书信中明明写着他的扎记在鬼见愁,上面记载着他一切痛苦的根源。”
“那会不会是你的师傅因练习那个什么邪门的乾元功导致神志不清,所以在书信中写出了错误的留言?”
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寒星的师傅因了练习乾元功就成了痴傻。冯宝宝轻叹一声,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夜幕降临,月亮已升起,她从木柜中翻出大红的灯笼点燃,挂在竹屋前。
月色似水银洒满一地,穿过远处的树林,一径洒到竹屋前,偶闻夜鸟的‘啾啾’声,偶有山风吹过引得一径树林摇晃的‘啵嗖’声,听得更清楚的莫过于不远处那轰鸣的瀑布声了。
冷风一吹,她的思绪倒清晰起来,“师傅,您的书信条条清晰在理,不可能出现神志不清的情形。徒儿找不到您的扎记,是因为您仍旧不愿让徒儿分担您的痛苦么?也许您现在不让徒儿找到,是想告诉徒儿了解您的秘密和痛苦还不是时候,是么?”
坐在门口,斜靠在灯笼边,看着眼前的一切,回想着和师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中的失望一扫而空,她的心感到无比的满足。嘴角荡起一丝笑意,任山风吹拂她的秀发飞扬。
感觉得到他在她的身后坐了下来,习惯性的被人从后面搂住,她自觉的偎在他的怀中。犹记数年前,她对他是那般的抵触,可现在,她对他是这般的依赖。
“找不到扎记不必记在心中,万事随缘,一如为夫和你的紫玉麒麟般。”
“嗯。”
他轻倚门柱,将她斜抱怀中,“夫人身子方好,虽说秋燥,但山中露气寒重,还是要注意保暖。”
他喜欢将他们二人裹在一处,那样更显得他们二个是分不开的,所以,一边说着,一边将自身的大氅拉过,将她结结实实的裹在了他的胸前。
看自己似蚕茧般不能动弹,她又好气又好笑,虽说成婚这么久,可他对她似乎一直遵循着原来那能赖则赖的原则,她知道,他喜欢赖在她的身边,不惜为此找尽一切借口。可现在,她熟悉了他的借口,也相当的喜欢他的借口。因为,再多的借口是因为他爱着她啊。不是简单的夫妻之情,而是有着浓厚的男女之爱。
可她一惯喜欢调侃,“人说男人升官发财死老婆是人生三大幸事,如果我身子不好早去了地府,正好,相公可以续弦啊。”
感觉得到他的怒气,身子似乎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接着,他惩罚性的亲吻着她的耳朵,任她呵呵直笑却是不放过。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闻言,一如当年的花朝节听他对她说‘冬雷震震夏雨雪,山无棱、天地合、江水为竭,乃敢与君绝!’般,她仍旧震动不已。是啊,青山如何会烂?秤锤如何能浮于水面?黄河如何能枯?参星辰星怎么可能会同时出现?北斗星如何能回南面?三更怎么可能出太阳?
他如此发誓表明他的情真意切,表明他永不变心的坚贞。她能不感动?抬起头,望上他漆黑却熠熠生辉的眸子,彼此望进对方的眼中,依依眷念、难舍难分。
直至月亮西去,太阳升起,他因了眷念和贪婪仍旧不肯闭上他的眼睛,就这么抱着她,看了她一晚上,怎么看都看不够。而她,因了身子方愈,比较困倦,却是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了。一扫当初对他的抵触,是这般的相信他。
放眼望去,远处层林尽染,或红或黄或绿,深深浅浅一片。更远处,山脚下,随着秋风一摆一摆的应该是一片芦苇丛,漫天的芦苇絮被秋风吹起,似漫天的白雪荡荡悠悠。他嘴角漫过一丝笑,如果一辈子能这样拥着她,能够这样看着眼前的景,一辈子,足矣。
感觉得到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额头、落在眼角、落在鼻尖,即而落在红唇,辗转反侧却亲柔之极。她睁开凤眸,映入眼中的仍旧是那双清亮、黑澈见底的眸子。
“夫人,早啊。”
一惯的明媚,一惯的暖笑。她亦是展开一个笑颜,伸出手,摸着他再度泛着胡茬的脸,“早啊,相公。”
“今天有什么安排?”
“我们到处转转,看看附近有没有小青生前喜欢吃的药草,我要移栽很多到它的坟茔上。”
“嗯,好。”
秋风吹拂,一紫一蓝的二抹身影似翻飞的蝴蝶遨翔在红波绿海之间,你追我逐,时传来女子娇嗔的笑声和男子爽朗的笑声。
无论她的功力有多高,轻功的造化却终是不及他,任她如何追赶,终是追不上他。令她有丝丝懊恼,终是在一片长满了药草的山坡上停了下来。
他见她不再追他,去而复返,“夫人,为什么停下来?”
她指着满坡的药草,“这些,都是小青喜欢吃的。”
闻言,他急忙放下身上的背篓,蹲了下来,小心的将这些药草连根带土的一兜兜包好,“连着土壤一起移栽,效果会好些,存活也容易些。”
知道他的细心,她更是感动。亦是蹲了下来,一如他般,将小青生前喜欢吃的药草一一的挖出包好,放入篓中,不一时,已是满蒌。
“够了,都有几十个品种了,每个品种又挑选了数株,足够了。”
南宫非点了点头,“明春再发的话,小青和它母亲的坟茔会开遍这些药草了。夫人就可以再也不必担心小青会饿着了。”
二人轻功都属一流,少时已是来至昨天埋葬小青的地方,将带着露水的药草连带泥土栽在了小青的坟茔四周。
看着累得满头大汗的他,她对他灿然一笑,因了他陪在她的身边,她终于不再纠结于小青的死。“小青,我们要走了,你和蓝蟒保重啊!”
行至小溪边,他高兴的看着她,“夫人,这下面的小溪里居然有鱼,为夫下去捞几条上来,炖鱼汤喝。”
“好啊,烤着吃的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放下身上的背篓,卷起裤腿,下到小溪中,不出一刻钟的时间,已是扔上岸好几条不大不小的鱼,“够了么?”
“够了。”
他跃上岸,重新穿好鞋,来到她的身边,原来,她已经是利落的将鱼都已经剖好洗净了,火亦是生了起来。只见她将鱼一条条的穿插在青竹中,支在简易的架子上,不时的翻弄着。
他取出药篓中准备喝水的铁碗,走近溪边,舀了一碗水,将冯宝宝剖好洗净的鱼丢了一条里面,亦是放在另外的支架上煮着。
一切准备妥当,转眼间,已不见了老婆的身影。他四顾望去,却见老婆正坐在一巨石上,随意的摘了一片叶子,手支撑着一条腿,轻轻的吹着。
是桃花词的曲调?悠悠扬扬的传递到山林间。南宫非笑了起来,抬头看着独坐巨石吹着树叶的佳人,山风吹拂着她的衣衫,略过她的留海,她就似一朵紫色的桃花,静静的落在那石头上,与世无争,宠辱不惊。
待她一曲吹完,他飞身至她的身边,“原来夫人精通音律?”只知她的曲唱得好,不想,一片简单的叶子她也能吹出如此动听的曲子。
“师傅的古琴弹得极好,时有教我,只是我不怎么喜欢,时有偷赖。只能糊弄他人。倒是相公的箫吹得绝世仅有。”
他耸了耸肩,“可惜这里没箫。要不然,为夫也替夫人吹奏一曲。”
“回去吹给我听也不迟。”
“想回家了?”见她点头,他笑了,“想清儿、浣儿了?”
她再度点头,将头靠在他的怀中,“你说,他们会不会不认得我了。一别半年,他们四岁多了。”
“他们如果不认得你,为夫打得他们认得你。”
她睨眼看着他脸上得意的神情,‘哧’了一声,明显的言不由衷,那番宠溺之神,他一定下不去手。
“放心,为夫出门之前就交代了他们的,说老爹、老妈是要去抓坏人,抓了坏人就回来,他们二个乖巧得狠的看着我,直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