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宝在打量寒星的同时,寒星亦在打量着她。毕竟,都是少年英雄,都是以假名、假姓、假貌存活在这片神秘的领域,都想知道,对方的真实面貌、真实名姓。
“怎么,这种眼神,似乎舍不得我走?我可是男人!”寒星的语气尽显揶揄,冲着冯宝定眨了眨眼睛,继而转身,冷冷的看向满堂站立的人群,眼神猛地变得阴冷之极,“与冷月庄为敌,就是与寒星庄为敌。”
这话说得,所有的人愣了神。原以为寒星庄会趁此时机吞并冷月庄,不想,这个寒星庄的少庄主居然和冷月庄示好,结成联盟了?
语毕,寒星再次转身,朝冯宝宝点了点头,带着一众人马竟是走了。
“寒星,走好,不送。”
冯宝宝的话简单有节,语毕,看向烈日。她知道,烈日庄今天只怕也是来帮冷月庄的,这是三庄历来形成的默契:忧则同担,福则各享!
烈日揖了揖手,“唯愿我们三庄仍成犄角之势,不至于被四国和天朝联合毁灭。”其余小门小派根本毫不顾虑,提都不屑提及。
果然不出所料,冯宝宝点了点头,“烈日所虑,正是冷月所虑。旦凡有冷月庄一天在,那么,一定会周旋于四国和天朝,为三庄所有的百姓开辟一片乐土。”
“好。为了三庄,本座亦如此。”烈日展开一丝笑颜,“我们齐努力。”
“齐努力!”
继寒星庄和冷月庄结成联盟后,烈日庄亦说出和冷月庄共进退的话,而且,看看躺在地上双臂尽失的黑衣男子,看看那滩脓血……所有来看热闹的、寻仇的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蝉。
冷月庄新庄主一战成名,成为江湖传说的神话。
更有传言,新任的烈日庄主、寒星庄主时有到冷月庄小聚,三位年少有为的庄主或对酒当歌,或以武会友,或弹琴吟赋,关系亲如兄弟!
传闻,原来‘三庄’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气氛在三个年轻人的手中终结,烈日庄、冷月庄、寒星庄空前团结。
东吉国。皇宫上书房。
南宫非出神的盯着窗外高高的天穹,记得他的太岁老婆离去的时候,那时的天格外的蓝,而如今云彩相对湛清。那时是初夏,而今已近初秋。
再远处的园子中,铺满了落败的黄叶。一路延伸至眼光看不到的地方,虽是一片衰疯零落的景象,但因了那一湖水的倒映,硬是将浓郁的秋色和绵延的秋波尽融其中,就在秋色和秋波相连的尽头却点染着苍翠而略带寒意的秋烟。苍翠的秋烟笼罩着水面,显得迷蒙凄清。假山、湖景、秋色萦萦绕绕,纠缠不已,寥廓苍茫,似在诉说沧海桑田的无常。
轻叹一声,都三个月了,她没有一丝消息传回,也没有给他带来一封书信,他时有看着日升月落而发呆,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这般的无力。思念越来越深,拨不开、撇不开。每每凭栏远眺更会凭添怅惘。为了消除怅惘,他时有依仗自己的轻功飞去桃花源,希望一如她离去的时候,她突然的出现在那里,可,没有,还是没有。
“你真狠心。”每天晚上对着黄金蟒小青说话,都难以入眠,除了担心、失望还是担心、失望。夜不能眠,心总不能安神,每每以卦显象,都是无事,可他的心,还是放不下、心还是定不了。
真想出外找她,可茫茫人海,从何寻起?
“太傅,在想什么?”
龙傲的稚言稚语令南宫非猛然心惊,急忙回神,“太子,韩非子的《孤愤》篇会背了么?”
“好难啊。”
南宫非闻言笑了笑,“当初,韩非子的《孤愤》篇被秦王看中,秦王还发出‘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的感叹,可谓对韩非子推崇备至,仰慕已极。”
“那秦王为什么还杀了韩非子呢?”
“韩非子不是秦王杀的。”南宫非笑着走上前,摸了摸龙傲的脑袋,“韩非子和李斯都是荀子的学生,李斯妒忌韩非子的才能,担心秦王一旦用上韩非子就会疏离他,所以,事先一步毒死了韩非子。”
“李斯真坏。”
“所以,李斯是硕鼠,秦国的灭亡与他脱不了关系。”南宫非转而坐到龙傲的身边,看着龙傲轻声说道:“韩非子的文章说理精密,文锋犀利,议论透辟,推证事理往往能切中要害,于平实中见奇妙,耐人寻味,所以,以后太子要好好的多读韩非子的文章,明事理,知善恶,辩是非,这样,就能成一代明君。”
“傲儿听太傅的话。”龙傲伸个懒腰站了起来,“太傅,上一次,您带我到师母的桃花源中住了一个月,吃了那么多的桃子,为什么,还是没有等到师母?”
“师母有事要处理,不能陪为师。”
“可傲儿听说,太傅是被师母甩了?”
闻言,南宫非失声笑了起来,“甩了?谁告诉你的?”
“嫣然姐姐说的。”龙傲淘气的爬到南宫非的身上,“傲儿还听嫣然姐姐说,她要肯请父皇下旨,要嫁你为妻,她不在乎和师母二头大。”
“是么?”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龙傲直是点头,“傲儿还听到父皇和国师的谈话,国师说,如果师母二年内无出,太傅再娶嫣然姐姐不迟。”
南宫非俊眉微拧,他担心的终是来了。虽然那个太岁如今对他有抵触,但他的心都在她身上啊,没有别的女人能进来了。他更清楚,如果他的身边有了另外的女人,那么,要想和太岁白头偕老就只能是一个空话了。
这可不是他所喜的情形?如何是好?可要吃掉太岁,太难了!不谈她那拳头底下出政权的霸道,只谈她时不时的就出外三个月甚至半年不归?如何能有子嗣?
“太傅,怎么了?”摸着南宫非微拧的俊眉,龙傲啧啧笑了起来,“太傅是想师母了罢?”
“小鬼头!”南宫非好笑的拍了拍龙傲的脑袋,不再称呼‘太子’二字,只因眼前这个小人儿,确实可爱之极,“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父皇啊。”龙傲骄傲的抬着头,“父皇说,他身边的女人虽多,但他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那就是我的母后。所以,自打母后薨后,他不再立后了,以示对母后的尊敬和爱恋。”说到此处,龙傲的心有了一丝丝伤感,“在父皇想念母后的时候,父皇一般也是这种神情。”
原来,他对她的思念,连一个小孩都看出来了?南宫非不禁哑然失笑,正待开口,却闻得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上书房外传来太监的传话,“嫣然公主到。”
南宫非挑眉看了眼龙傲,这个时候的龙傲,是他最好的战线联盟。
果然,龙傲溜下南宫非的大腿,跑向嫣然,挡住了嫣然蝴蝶扑花的举动,“姐姐抱。”
龙傲可是东吉皇帝唯一的儿子,加上长相可爱、说话逗人疼、先母早逝,所以,所有的嫔妃倒不吃他的醋,对他爱极,包括那些个公主也都喜欢这个小弟弟,“傲儿乖,姐姐抱一个。”
嫣然公主将龙傲抱入怀中,亲了一口他红扑扑的脸颊,“傲儿和姐姐说说,今天太傅教了你什么?”
“太傅告诉傲儿,他想师母了。”
闻言,嫣然的笑脸转而成为捉摸不定,继而似乎非常得意的看向南宫非,“太傅真够痴情,被首霸甩了不说,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
南宫非亦不搭理嫣然,只是笑了笑,对龙傲招了招手,“太子,我们该继续了。”
“哦。”太子挣扎着从嫣然公主的身上溜了下来,一溜烟来到南宫非的身边,“太傅,我们接着方才的话题说。傲儿喜欢韩非子。”
南宫非慈爱的看着龙傲,这个小子,替他挡了不少麻烦,孺子可教。
“太傅。”
对于南宫非对她的不闻不问,嫣然心起一丝怒意,趴到了南宫非和龙傲的书桌中间,摁住南宫非将要展开的书,“有一个消息,对于太傅而言,不知是好是坏?”
南宫非抬眼看着她,没有作声。
嫣然笑了笑,将南宫非手中的书抽到手中,“方才,御林军统领花无痕带着几个御林军急匆匆而去。”
“花统领出宫而去,定是去办理陛下或是娘娘交待他的任务,微臣不感兴趣。”
“你不感兴趣?”嫣然再度轻声笑了起来,将手中的书胡乱的翻动着,“可是,不是父皇,也不是各位娘娘交待了花状元任务,而是……”
看嫣然公主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南宫非的手在衣袖内握成拳头,如果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怕,是那个太岁老婆回来了。只是,他的人还没有告诉他消息,何以这个花无痕倒先出了宫?
“而是,南宫世家的女主人,京城首霸回来了。”
“是么?”南宫非含笑看着嫣然,“公主对内子的事倒也清楚得狠,有劳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