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痛苦的无语!
对方的沉寂,让秦楚楚一下子认识到了自已的过错。她咬了咬唇,一脸的愧色,轻轻地说:“黑狗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的。”
一声黑狗狗,唤起了往昔的回忆。沈默揉了揉鼓涨的太阳穴,眼神有些迷离,好大一会儿,说:“没事……”
秦楚楚听得出来,这短短的两个字,透着一股无奈,一股失意,一股伤感,还带着浓浓的绝望!
秦楚楚让久蓄的眼泪流出来了,她无法再控制自已的泪线了。她从来就这样。平时,在沈默面前,总是喜欢争强好胜,时常喜欢弄点小恶作剧来让沈默生气。可是,一旦沈默真的生气了,真的伤心了,秦楚楚顿时会心软下来,她看不得沈默伤心难过。沈默痛,她会更痛!
“黑狗狗,我们见一面好吗?求求你了,我有许多话要跟你说,我知道,你也有一肚子的话要跟我说。”秦楚楚哽咽着:“我们以前是多么好的呀,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黑狗狗,我不要这样,不要!”
沈默默默地听着,任由点点泪珠在镜片上描摹抽象的图案。
几个年轻的工友从身边走过,其中一位推了推沈默的肩:“沈助理,晒太阳哪?”
沈默没有回答,只是推了推不断滑下来的眼镜,木呆呆地点了点头。
大家都热的冒汗呢,连胖厨师养的那只小黑狗,也热得趴在屋檐底下,伸着长长的舌头在喘大气呢。
秋老虎秋老虎,谁不知道秋后的天气比夏天还闷热?
“沈助理做日光浴呢。”小年青们一哄笑,走了。
沈默仍站在原地,而秦楚楚却急了,工友的取笑,她听得一清两楚!
“黑狗狗!”秦楚楚顾不得人行道上有不断回头来看她的人,急切地说:“你不要站在太阳底下,会中暑的!快点,到房间去!”
沈默僵硬的身体,一丝暖流在流淌。
“沈默,你听到了吗?”见没有反应,秦楚楚大声地叫了起来。
顿时,头顶上,那些躲在树荫里聒噪的蝉,被吓得闭紧了嘴巴。
“嗯,嗯……”沈默轻轻地答应着,一丝苦涩的液体,流进了嘴里。
“黑狗狗,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我现在就去河边等着,假如你不来,在一小时内不来的话,黑狗狗,我会一头跳进河里!不信,你到时看!”无奈,秦楚楚只能采用老祖宗世代传下来的办法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秦楚楚喜欢恶搞,也喜欢生气,但从来不用很激烈的言行来吓唬沈默。今天的这几句话,当真把沈默吓坏了,他抓下眼镜,用手背抹了抹被泪水和汗水模糊了的双眼,喊道:“楚楚,你别做傻事,我去,我现在就去!”
秦楚楚含着泪笑了。
与沈默闹僵后,心灰意冷的秦楚楚不止一次想到死,想到解脱!可是,一想到家人,一想到一个个需要自已的家人,秦楚楚便失去了寻死的决心。她很明白,死亡,不是一件难事,真正困难的,是活下去!为了家人,秦楚楚没有死的权利,她不能那么自私和懦弱!
秦楚楚在路上拦了一辆车,上去。
倚在并不舒适的靠背上,望着在白茫茫的太阳下来来回回的人行,秦楚楚在想,他(她)们,一定比自已过得好,一定没有自已这样窘迫的心情和处境!
手机,突然响了。
沈默这么快就到了?
打开手机,一股强烈的欠疚感袭上了心头,自已真是粗心大意,只顾念自已眼前的这点小事了,让妈妈担心了。
“妈,对不起,我忘了给你打电话了,”秦楚楚摸着手袋,手袋里,装着让秦楚楚无比憎恨的报告单。“妈,没办成呢,那里的工作人员下午没上班,改天再去……嗯,妈放心吧,我去找同学玩玩……好的,我等下就回去。”
挂断了电话,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秦楚楚,笑了:“当娘的,就是瞎操心!我也有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儿,唉,这心操的哟,我都要得心脏病了。白天晚上的出去,我就悬着心,要等她毫发无损地回家来才把心放下……你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标致,你妈妈就更不放心了。”
“师傅的女儿工作了吧?结婚了吗?”秦楚楚笑了笑,问。
“工作了,刚去年毕业……要是结婚就好了,我就不用操这份心了。没呢,还在东挑西拣呢。”女司机回头看了看秦楚楚,说:“姑娘你也没结婚吧?不着急,慢慢挑,结婚不是买东西,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可得精挑细选的……呵呵,这话不用我说,象姑娘这样出色的,一般的男孩哪入得了眼?至少是个现代的白马王子!”
司机师傅的话,象一把刀,深深地扎进了秦楚楚的心里!是啊,跟自已差不多年纪的,大部分还守字闺中,正用异常挑剔的眼神,在挑选择着未来的夫婿!又有几个人,能象自已这样,年纪不大,却经历了常人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苦难?自已是因为本身命苦,还是怪自已太无私了?假如不是为了大哥,自已说什么都不可能这么早就走入婚姻这个城堡,说什么都不可能遭受这么多的痛苦和****!
后悔了吗?后悔自已的付出?后悔不该为了家人而舍情绝爱?这个问题日夜折磨着秦楚楚,秦楚楚也不时地回答着。也许,心情不好的时候,她的心里确实有些悔意,可是,当她冷静下来的时候,她的心只回答一个答案,她自以为正确的答案:为了家人,自已还会这样做!当然,为了毫无人性的秦枫,秦楚楚觉得自已不会那么傻了!
秦楚楚将满腹的酸楚化解为淡淡的苦笑,说:“师傅,什么是现代的白马王子啊?”
“姑娘这也不懂?就是那些家底丰厚,老子有钱的,本人又是这个海龟那个硕士的,也就是大家嘴里说的,富二代!这种一生下来含着金钥匙的富家子弟,就是现代版的白马王子!我这辈子苦怕了,女儿说什么都不能再在贫下中农的群里扎堆。我跟女儿说了,老妈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对方就算没有恒升公司的东方老总家那样有钱,但也不能差太多!”
秦楚楚想不到,竟还有人拿东方傲风家的财产来当择婿的要件!
人啊,为什么一个个要追求奢华的物质生活呢?没有精神支撑,那人活着,跟鸡啊猪的,有什么两样?
“阿姨,我倒是觉得,对方的人品和彼此的爱情,比物质条件要重要的多。你的女儿要是不爱对方,或者,对方的人品不好,那你女儿的日子会过得好吗?她总不能抱着洋房汽车过一辈子吧?”
女司机很诧异,在当今的现会,连刚上小学的小姑娘都知道找老公要有房有车的,这个女孩,不是太白痴了,就是太不懂得生活了。
“唉,什么情啊爱的,有钱就有爱情,没钱,什么都是空话!一个人要是成天为房贷为生活奔波,她哪还有什么心思谈情说爱?风花雪月的事情,是有钱人玩的奢侈品,跟我们这种穷人,无缘!”
秦楚楚承认,这女司机的话,说出了当今确实存在的现象。但是,存在,并不一定是合理的,也并不一定要去遵循。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已的生活理念和追求。别人,无权指责和干涉。
但秦楚楚无法认同,所以,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似乎开出租车的司机,都比较善谈,尤其是昏昏欲睡的午后。
女司机将白纱手套脱下,扔在旁边,继续说:“我女儿要是嫁进了有钱人的家里,我就再也不开车了。开出租,又累又不安全,而且,也没什么赚头。到时,让女婿给买套大房子,我就就准备养老了。”
“阿姨的女儿,有中意的对象了吗?”秦楚楚没话找话。
“提起这个,真真的要把我气死!”前面巧恰是红灯,女司机一个紧急刹车,连她自已都差点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
幸亏秦楚楚将安全带系得比较紧,所以,她只是吓了一跳。稳了稳神,问:“为什么?”
“前段时间吧,有人给介绍一个男孩子,家里有两个工厂,有个公司,还有一排的店面呢,老俩口就这么个儿子,那千万的财产,将来都不是儿子的?可我姑娘只去见了一面,回来后就怎么也不肯再跟那个男孩接触了。一问,你知道我女儿是怎么说的?她说,那个人个子太矮,只有一米七,那个人的头发,太少;那个人的肚子,太大。”
秦楚楚禁不住笑了:“形象的确不怎么样。”
“形象有什么关系?能当吃还是能当喝?”女司机撇了撇薄薄的嘴角,说:“有钱就行,人难看怕什么?朝北看!”
这女司机还真风趣!“阿姨的女儿喜欢帅哥,这很正常,女孩子都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