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灯亮了,女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不屑地说:“帅?天底下有几个象东方什么风的那样,既有外型又有钱的?外表帅气和家境与本人的财产相比,哪个重要?用我的脚指头都能想得明白。我说姑娘,你找男朋友了吗?要是还没找的话,就照着那个东方什么风的样子去找,你这小模样长得这么招人爱,有钱家的男孩怕不要排着队上门?”
怎么,今天死活就是跟东方傲风绞上了,时不时地听到他的名字!
秦楚楚不动声色,说:“我早就有男朋友了,他虽没有多少钱,但他人品好,有真本事,我觉得这些比钱更重要吧?师傅这么喜欢那个什么风的,那就让你的女儿去找那个什么风啊,听说,那个什么风要离婚了。”
“可惜了,你太早找男朋友了。现在社会上流传一个说法,说一个女孩有两次改变命运的机会,第一条路是拼命读书出人头地,第二路是嫁给一个好老公,摇身一变就成了富人家的少奶奶,还连带娘家人能过上好日子。依我看,还是第二条路来得省事。读书,不是每个女孩子都能念的好的,”女司机长篇大论地说着,又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不可能的啦,听说他的那个老婆,长得跟天仙似的,娘家很普通的,她老婆真的算是掉进了金窝、银窝了。就算东方家的那小子要离婚,他老婆也会死死地拖住不放的。这样的婆家,这样的老公,她上哪找去?那个女人的脑袋又没进水,她会轻易放跑这么好的生活?绝对不会离婚的……什么离不离的,这全是那些眼红有钱人的小市民造的谣,自已过不上好日子,就成天巴望着人家倒霉,离婚、死人的,这年头,这人的心肠怎么都变得这么恶毒了?我这个人喜欢钱,倒心眼没那么坏,不盼那个东方什么风的离婚……”
“师傅,离婚的事情很可能是真的,你不妨让你的女儿先去试探试探。”秦楚楚越听越不爽,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已本身只是一介默默无闻的小民,就因为有这样一个披着彩衣的婚姻,竟然成了百姓口中的新闻人物。
而且是,带有贬义的焦点人物。
女司机却没听出秦楚楚的话外音,大大咧咧地说:“你还别说,好主意!我女儿就在恒升集团下面的一个分公司上班,她们那里的小姐妹就常说,只要那个少东家看得上,她们当小四小五都愿意。这年头,笑贫不笑娼!”
秦楚楚真正无语了。
她只盼着快点到目的地。
再听下去的话,秦楚楚觉得自已的心脏会爆炸!
好不容易到了河边公园,秦楚楚急急地下了车,走了几步,回过头,对正要离去的女司机说:“师傅,赶紧叫你女儿去见那个什么风,告诉她,我已经腾出位置了。”
什么?女司机一愣,随既反应过来,难道这位漂亮的女乘客是那位嘱目的东方少东家的新婚妻子?
真好命呃。
“喂……喂,你等一下。”女司机探出身子,冲着那个袅娜的身影大喊。
秦楚楚回头笑了笑,往小公园里跑去。
进了很古朴的圆形小门,一股荫凉便扑面而来。沿路,一架架用绿色的牵藤植物搭起来的大绷,将阳光挡在了外面。靠河的一边,是接连不断,造型各异的凉亭。中间的小路,用细碎的小石子铺成,细高跟踩在上面,一不放心的话很容易崴脚。
秦楚楚索性将高跟拖鞋拿在手里,弓着脚背,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过弯曲的小桥,前面就是绿森森的竹林。杆杆修竹,相互依持,互相吟唱,热风从绿竹的缝隙中过滤,再次吹拂到人们身上的时候,便是一种带着清香的清凉之感。
秦楚楚记得,去年初春的一个周未。竹笋从地面上冒出了一个个尖芽,很可爱,很有趣,秦楚楚忍不住蹲下身子去玩弄。谁知,公园的管理员便硬说秦楚楚想偷采竹笋,扯着秦楚楚不放。当时,沈默差点和那个毛头小伙干起仗来。
如今,那棵竹笋一定长成高大的竹子了吧?是哪株呢?还有,沈默曾在一棵成年的竹子上刻下了一行小字:沈大官人与秦小姐,相爱如竹节,节节常绿,节节常新。这竿竹子也一定长高了吧?字迹是不是变模糊了,变大了?
秦楚楚提溜着鞋,只顾东张西望地分辩着,小心翼翼地在竹间穿行,突然,她感觉到脚底一阵刺痛,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啊!
丢掉手中的包和拖鞋,她一手扶着竹子,一边抱起脚来。
脚底,已是血污一片,一小片黄绿色的玻璃碴子,一头还扎在脚心里。不远处,竹叶覆盖的地面上,散落了许多玻璃碎片,显然是,一只破碎的啤酒瓶子。
血,一滴一滴地顺着那块小玻璃碎片往下滴落,滴到泥土上,很快****躁的大地吸收了。
这只脚是怎么啦,怎么这么倒霉呀?前几天在家里已经受过一次碎玻璃的洗礼了,难道还不够吗?伤处刚结痂,走路的时候还隐约地有些疼。今天扎着的位置,紧挨着那处旧伤。秦楚楚看到,旧伤好象又裂开了,与新伤流出的血混在一起,显得特别刺眼。
秦楚楚一下慌了。这时,正是公园人迹绝少的时候。前后左右,除了传来一阵阵鸟啁与蝉鸣外,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秦楚楚抱着脚,又不敢去拨那块碎片,疼,再加上害怕,禁不住哭了起来。
一个身影,迅速朝这边跑来。就在秦楚楚的身子无力地要倒向地面的时候,一双手,很及时地抱住了她的腰身。
“怎么啦,怎么脚上全是血?”
秦楚楚闻声却笑了,搂着来人的脖子,连哭带笑,说:“被玻璃扎了脚了……黑狗狗,你怎么才来呀?”
沈默在此之前对秦楚楚的怨恨与气愤,在见到那一滴滴鲜艳的血时,烟消云散了!
他一把拦腰抱起秦楚楚,顺手拿起包和鞋子,便急急忙忙地往外冲,一边说:“你别怕,没事的,公园外面有个社区医疗服务站……真的不会有事的,我小时候,被铁钉进去,当时只看见钉子的头了,小伙伴们也不叫大人,几个人就把钉子拨出来了,再用泥往伤口上一抹,过几天也就没事了……”
此时,秦楚楚哪会感到害怕,连脚上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她只是美美地窝在爱人的怀里,听着他着急的喘气与慌乱的心跳,感受着久违的幸福与甜蜜。
很快,到了服务站,很快,秦楚楚脚底下的伤口做了很细致的处理,并在沈默的要求下,打了破伤风的预防针。
扶着秦楚楚从医疗服务站出来,沈默一头大汗,汗水早把他的镜片糊成一片了。“能走吗?”
秦楚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表示能走,因为,她看到沈默的后背全被汗洇湿了。摇头,是说不能走,她在撒娇,她眷恋沈默温馨的怀抱。
沈默将手中的东西放在秦楚楚的手上,挥了挥汗,笑道:“我明白了,来吧?”
将秦楚楚轻轻地背上,缓缓地走着,沿路遇上行人,当诧异的目光碰上了秦楚楚那只裹得象只粽子的小脚时,人们也都释然了。
走至公园门口,秦楚楚拍着沈默的肩头,叫着:“进去,进去!老地方。”
好!
到了被百年老树遮蔽得凉风习习的“老地方”时,这对互相伤害着的有情人,心里已没了怨恨,只有对彼此的思念与牵挂。
“你好吗?”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沈默紧紧地挨着秦楚楚坐着,将那只受伤的脚,轻轻地搁在自已的膝盖上。医生嘱咐过,伤脚要放在高处,以免影响血液循环。
“楚楚,我……我……”沈默欲言又止。其实,还要问什么呢,还要说什么呢,秦楚楚对自已的一片深情,从她的眼里,从她的情态里,不是什么都告诉了自已了吗?
秦楚楚伸手捂住了沈默的嘴,幽幽地说:“你别说,我说。”
她先把一叠材料从包里拿出来,包括两个红彤彤的结婚证:“黑狗狗,那天我说的是气话,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唯一的,东方傲风怎能和你相比?……你看,这是离婚材料,我和他今天已经去过民政局了,不巧,办事人员又不在。我已经跟他说定了,找个时间再去。”
说着,秦楚楚将奶奶住院,东方傲风垫付医药费的事情也说了一遍,然后说,自已已经给东方傲风写了借条,用房子做抵押……她不欠东方傲风的什么!
沈默很是羞愧,在这么大的困难面前,自已不仅没给秦楚楚一丝的安慰和帮助,反而跟她怄气,怀疑她的情意,这……这如何对得起楚楚的一片深情?
他将秦楚楚轻轻地搂进了怀里,吻着她飘散的发丝,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亲爱的,是我不好,是我太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