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茗哪知道后面接蹱而至的事情?他哪知道东方傲风心里真正想得是什么?他哪知道秦楚楚在“分手饭”后又遇到了什么?
顾茗不知道。
秦楚楚的脸上,迅速闪过一抹冷冽,淡淡地说:“不用麻烦了,顾大夫还是送我回家吧?我脚成这样了,不想有碍观瞻。”
顾茗呵呵一笑,说:“脚受伤了,并不妨碍吃饭呀,更不影响市容……我认识一家餐馆,味感不错,食材全是环保的。怎么样,肯赏光吗?”
听秦楚楚的话意似乎并不想邀东方傲风出来,顾茗能理解。他想,东方傲风以前对楚楚太过分了,秦楚楚所受的伤害不可能在东方傲风的改变初始就可以消除掉,这需要一个慢慢接受的过程。以前形同水火的的两个人,现在突然要成为朋友,这个跨度确实太大了。
东方傲风不到场也可以,但顾茗却很想拥有一个与秦楚楚面对面相处的机会。哪怕相对无语,顾茗也会感到无比的快乐与喜悦。此刻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顾茗不愿轻易地放弃。
“楚楚,可以吗?”顾茗似乎是用一种央求的语气继续诱惑秦楚楚:“那里的饭菜真的很不错,我相信,你肯定会喜欢那里的环境的。”
一听说到吃,秦楚楚本来就不安份的胃,又开始翻腾。
秦楚楚按住胃部,迟迟疑疑地说:“顾大夫晚上没约会吗?可不要为了我而耽误了正事……不过,我不想叫上东方傲风。”
秦楚楚哪有心思和顾茗去吃饭?也根本吃不下去。可她正好有一件难言的事情要找顾茗帮忙,现在顾茗就在面前,自已先跟他沟通一下,免得到时候还得再去找他。
她想,过几天自已要去做人流手术,最好去顾茗所在的医院,一个是离家比较近,二个,最主要是医院有熟人的话,事情比较好办。
可这话,如何跟顾茗启齿?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为什么?傲风又让你生气了?”顾茗随口问。
“我和他……下午去民政局了。”秦楚楚答非所问。
去民政局?
顾茗的心不觉地踡缩起来,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好一会儿,轻轻地问:“办好了?”
“没有,”秦楚楚摇了摇头:“经办人员不在。”
“哦,”顾茗不明白秦楚楚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事,只得小心地说:“现在办个事都很难,没有来回跑几次基本上办不下来……你别着急,等脚好了以后再去吧。”
秦楚楚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顾大夫,你说,一个人活着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不顺心的事情,总是不能按着自已的心思生活,活着真没意思。”
顾茗一愣,不觉回过头,借助昏黄的灯光,仔细地看了看秦楚楚:“楚楚,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每个人都会有烦恼,都会有不顺心的事情,就看你如何来看待了。生活,其实还是充满希望和快乐的。”
“是吗?我现在看不到什么希望,前面,一片漆暗。”
顾茗着急了,他打开车顶灯,让光明通泻在秦楚楚的身上,又打开前灯,打开车子上所有的灯,灯光雪亮,眼前亮成一片。顾茗吁出一口郁气,笑着地说:“楚楚,你看,你的前面不是光明一片吗?看到了吗楚楚?生活也如这一片灯光一样。”
顾茗孩子气的举止,让秦楚楚冰封的心湖里流过一丝暖流,她很感动,但无法认同,喃喃地说:“谢谢你顾大夫……可惜生活不是灯光。”
秦楚楚沮丧的样子,顾茗看着心疼莫名,也焦急莫名。秦楚楚这样的精神状态可不妙啊,不能任其发展,否则,秦楚楚以后的生活真的会失去光明!
顾茗索性将车停靠在路边,然后,侧过身子回过头,紧张之色在他俊朗的脸上流溢:“楚楚,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情了?假如你把我当朋友,那就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上忙也说不定的。”
秦楚楚避开顾茗那双灼灼的大眼睛,欲言又止,低下头去。
顾茗望着眼前这娇小的人儿,一股怜惜在心头乱窜,总也挥之不去。“楚楚,你别这么拘束好吗?你忘了那天一起去吃饭的时候说的话了?你说过,不管你和处境如何变化,我们,永远是朋友!”
是的,是朋友!可是,有些话语,并不是可以当着任何朋友都可以说出来的。
秦楚楚红了脸,同时,一扶悲伤浮上了她清澈的眸底里,同样挥之不去。“是,我们是朋友!可是——”说不下去了,嗓子似乎很干涩,秦楚楚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顾茗忙从车窗旁边拿起一瓶矿泉水,细心地用餐巾纸擦了擦瓶颈,然后旋开,放到秦楚楚的手上,体恤地说:“先喝口水。”
秦楚楚感激地看了一眼顾茗,轻轻地喝了一口,将瓶子捧在手心里,好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有一件事情想找你帮忙……”
“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秦楚楚却低下了头,手中的矿泉水被捏得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将裙子温了一大片。
顾茗伸手接过,拿在自已的手里。秦楚楚的这付欲言还休的神态,让顾茗越发着急,也越发纳罕了。
有什么事情会让楚楚如此难言?
“楚楚,你喜欢那个小公园?”顾茗故意提起另一个话题。他知道,对楚楚这样内敛而羞窘的女孩来说,遇到难言之处,不好紧逼,只能疏导。
嗯,秦楚楚的脸上漾起一缕甜蜜的笑意。但是,这抹笑意如夏天的流星,一闯而过。随即,脸上依旧是郁色密布。
“喜欢一个人去?”顾茗继续问。
秦楚楚摇了摇头。
“喜欢和同学,还是闺中蜜友?”顾茗刨根问到底。
秦楚楚仍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么说,秦楚楚是和一个关系特殊的人去那个小公园的。可今天,受了伤的秦楚楚却一个人孤零零地斜倚在小公园的长椅上。她和谁常去那里?是谁将可怜楚楚的她扔在小公园里?
突然,他的脑海里闪出一个人来,一个和秦楚楚有密切关系的人。
曾记得傲风说过。秦楚楚是因为那个人才执意要离婚的。那这个人呢,当秦楚楚这么伤感,这么痛苦的时候,他不应该在身边吗?
“楚楚……那,那位沈先生他……他好吗?”顾茗边看秦楚楚的神情,边小心翼翼地问。
秦楚楚苦苦一笑,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答了一声:“好。”再也没了下文。
一个简短的好字,透出了秦楚楚沉重的心事。
顾茗有些明白了,看来,楚楚和那位沈先生产生矛盾了。
难怪她这么失落,这么悲观。
但让顾茗不能接受的是,那位沈先生也太不懂得呵护女孩了,他怎能让无法行走的楚楚单独留在那里呢?两人之间既便产生了再大再难调解的矛盾,那个姓沈的先生也不可以拂袖而去啊。太没绅士风度了。
“哦……楚楚,人和人之间,只要有相处就会有矛盾。产生矛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老矛盾没解决掉,又产生了新矛盾。”顾茗当然不能把内心对沈默的不满表现出来,他只能这样泛泛地劝解。
秦楚楚很感激顾茗的真心相待,她想,自已要是有这么一位哥哥那该多好!
“楚楚,你和我的妹妹静雅长得如出一人,你假如愿意,我很愿意也把你当成自已的妹妹。”顾茗说的有些言不由衷。
一开始,他确是当秦楚楚当成妹妹来关心和呵护的。可相处的时间一久,他发觉自已的感情出现了偏差,除了有兄妹间的那种亲昵与关爱,还有一丝他自已都不敢承认的,男女之间的那种思念与爱慕,这让顾茗既恐慌又不知所措。
秦楚楚,不管她怎样,都不会成为自已的爱人。她先有了东方傲风,离婚后,还有一位痴情的沈默在等着她的回归。
顾茗只能这样,不断地用这个理由去掐灭心里的那点希望,那点火星。
可男女之情,并不是一件可以用正常理念去规范的东西。往往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顾茗,就处在这个矛盾的漩涡之中,难以自拨。
秦楚楚咬了咬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从手袋里取出了那张报告单,默默地低下了头。
顾茗疑惑地接过,翻开了第一页,那张彩超,尽管看不太清楚,可上面写着的胎心之类的字眼,心里便明白了,手有些微颤,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惨白……“傲风知道吗?”
秦楚楚点了点头。
“那他的意思是?你们……你们还打算离婚吗?”
秦楚楚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尔后,她有些自嘲地说:“东方傲风不承认这个孩子是他的,是个野种!也好,我也不会要的。”
顾茗有些明白了,秦楚楚所面临的绝望!
“他怎么能这样说呢?胡说八道,你别理他……楚楚,那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