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姐,老王师傅,这放鞭炮就算了吧?”秦楚楚的心里暖洋洋的,眼眶不觉地有些湿润了。在这个家,自已对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照和恩惠,而他们,却用如此质朴动人的热情来迎接自已。
秀姐一直没松开秦楚楚的手,她总是带着慈爱的笑意看着身边的秦楚楚,这让老王嫂他们跌破了眼镜,这秀姐,原来是会笑的啊,原来她的笑容还是挺好看的。
秀姐却不管那么多,她轻轻地笑着对秦楚楚说:“没事,就让他放去。中午大少爷说少奶奶要回来,老王这个闷葫芦,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我们正纳闷呢,谁知他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大捆的鞭炮。老王嫂不知他要干啥,张嘴就骂老王,说他老不正经的,四五十岁了还玩小孩子的玩意。老王红着脸,嘴里哼哧哼哧地嘀咕:少奶奶好不容易回家来了,我们总得弄点动静表示一下我们的心意吧?”
“这太不好意思了,我总是麻烦大家。”秦楚楚知道阻止不住,也不好再阻止。
秀姐拉着秦楚楚往后退了几步,说:“少奶奶先在树荫下站一会儿,等老王放了炮再过去。”后面还有话呢,秀姐强咽了下去。是什么呢?秀姐想说,千万别让鞭炮吓着了我们的小少爷!
秀姐了解秦楚楚的心情,她知道秦楚楚恨着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不能把这句话说出来。
水仙却跑了过去,笑嘻嘻地说:“我不怕,我也要放鞭炮……老王师傅,让我放,让我来放!”
“这小丫头,几天不见胖多了,也不知少奶奶给她吃了什么好东西,可千万别象我这么胖哦。别到时候胖得找不到婆家。”老王嫂扭着母鸭般的******朝厨房走去,她可不怕放什么鞭炮。再说,今天是好日子,少奶奶回来了,可得好好施展一下荒了多天的看家手艺。眼看就要走进小厨房了,她又艰难地转过身,扯着大嗓门喊:“少奶奶,你多等一会,今天我要拿新鲜的南瓜做馅,味道肯定比头年的爽口。”
说着,老王嫂回身朝小花园的角落走去,那里,种着几棵南瓜和冬瓜,秦楚楚在的时候就种下了。
“老王嫂,不着急的,明天、后天都可以的。”秦楚楚笑着说。
“让她做去吧,少奶奶一走,大少爷又不在家吃饭,老王嫂的手早就痒痒了,”秀姐笑着说:“为了这几个南瓜,老王嫂和老花工这两个活宝还闹了笑话呢。”
原来,因东方傲风不许老王嫂在花园里搭盖瓜棚,聪明的老王嫂便在桂花树与山茶树下种了秧苗,瓜苗开始牵藤后,她给藤须给引到了树根上。藤须没有辜负老王嫂的美意,慢慢地爬到了树上,在树杈上舒枝展叶,开花结果。这样一来,平时很难在家的东方傲风倒没看出什么端倪来,而老花工却有意见了,走过去拿脚拨着枝藤,说:你让它们全爬到树上去,你以为这几棵树都是老王啊?
老王嫂心疼得要命,一把推开瘦小的老花工,叫嚷道:“要死啊,你踩我的瓜藤?哎,哎,你刚才说什么?树像老王?树怎么像老王啦?”
老花工不紧不慢地说:“我没说树像老王!而是说,你让这么多的瓜藤爬到树上去,桂花树和山茶花树,它们身子细细巧巧的,可禁不起。又不是老王,能禁得你……这样份量的重压。再说,它们又不喜欢玩什么龙凤颠倒的游戏。”
“嘻嘻,还真看不出来,老花工这么逗啊,说出来的话笑死人了。”秦楚楚笑了。笑得很灿烂,很甜美,是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笑。
秀姐也欣喜地笑了。少奶奶嫁进这个家来这么久,自已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得这么明朗,这么娇媚,就如八月中秋的月亮。
老花工就在她们身后不远处收拾落叶呢,秀姐和秦楚楚的对话他可是全听在耳里。这会儿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个胖嫂,哪天不说她几句,她哪天——”刚说到这里,“嘭”地一声巨响,将老花工吓了一大跳,手中的剪子也吓得扔在地上,紧接着,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劈哩叭啦”的,响个不停。“这个闷葫芦,整出的动静也跟他的肥老婆一样,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花工弯腰拾起剪子,嘟嚷着。
秦楚楚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了下来,望着满眼飘飘扬扬、红红绿绿的鞭炮屑,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唉,真是世事难全啊,要是这个家没有东方傲风这个令人扫兴的家伙,自已的生活该是多么的惬意和快乐啊,身边有这么多关心和爱护自已的人。转念又苦笑了,假如没有东方傲风,自已怎么会到这儿来,又怎会结识秀姐、老王嫂她们?
这样一想,还真不知是不是得感谢东方傲风这个媒介呢。
鞭炮足足放了五分钟!
秦楚楚贴着秀姐的耳朵大声地说:“放了这么久,社区的保安会不会出来说话呀?”
这个城市和其它地方一样,鞭炮是一种限制地方和时间段的玩物,不可以随便乱放。
“没事,他们不敢轻易开口的,我们每年给社区捐了那么多的钱,难道是喂狗的?”秀姐不屑地说。
秦楚楚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说,这钱真不是个好东西,不仅是东方傲风这样的主子,就连秀姐这样当一辈子佣人的人,也在钱的熏陶下变得这么目空一切和世俗。
“好了,我们进去吧,少奶奶站累了吧?”秀姐拿手绢扇着秦楚楚面前的烟雾和鞭炮细屑,说。
嗯,秦楚楚拿手帕捂着口鼻,快步地朝屋子走去。她自已都没发现,步子迈得这么快,这么疾速,是因为心里突然有个很强烈的念头:快,快走!这鞭炮里的炸药成分是硝铵和硫磺,这两种东西对胎儿都是有害的!
她的举动,是下意识的。她的念头,是与生俱来的母爱催生的。只是,秦楚楚没意识到而已。
上了台阶进了屋,秀姐忙请示:“少奶奶,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就回来,窗帘和被套床罩都还没来得及更换呢。你看,你是不是先在楼下客厅坐会,我让人赶紧换去?还有,少奶奶是住在二楼,还是,”
秦楚楚微微一笑:“没关系……还是三楼吧。”说着,秦楚楚转身进了客厅。
秀姐顿时忙得象个没头的苍蝇,“水仙,你赶紧把箱子拿到二楼去。然后把三楼客房的床上用品全换掉。”“老王,你和老花工把二楼三楼的窗帘全给换了……嗯,粉色的吧?少奶奶喜欢粉色的。”紧接着,秀姐叫过一个羞答答的小女孩:“小娇,过来。这是我们家的少奶奶,你过来见见问个好。”
秦楚楚坐在沙发上,心里涌起一阵阵别样的感触。这个家,没变,走的时候是啥样,现在仍是啥样,甚至,连竖在客厅墙角的清瓷大花瓶,也安静地站立在原地。让她感到哭笑不得的是,离家前,这个家充满了陌生感,而再次回来,却发现,陌生感依旧存在,还多了一份莫名的排斥感!究其原因,秦楚楚想清楚了,自已这回只是当个短期的房客!
“少奶……奶……”羞涩,紧张,外带一丝哆嗦。
秦楚楚抬头一看,不免有些讶异,笑道:“你是刚来的?几岁了,叫小娇?”
小娇低着头,双手揉搓着衣角,左脚搓着右脚,半天回答不出来。
秀姐嗐了声,只得代她回答:“十六岁了,刚从大山里出来,到这个家也就是十来天。少奶奶别见怪,这孩子,腼腆,见人不敢说话。”
这种性格倒是挺对秦楚楚的心思的。
“小娇,过来。”秦楚楚伸手拉过小女孩的手,侧过身子看了看她的脸蛋,说:“好秀气的小妹妹,细眉细眼的,像个古典美女。”
又对秀姐说:“小娇才十六岁,怎么不读书呀?”
“读什么书哦,没爸没妈的,要不是有个老奶奶,她的那几天断断续续的小学也念不完……今年夏天奶奶死了,小娇就成了孤儿了。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哦,跟我一样的命!”秀姐一边打开客厅紧闭的窗户,一边叹着气说。
原来是个孤女!
这种身份,一下子拉近了秦楚楚和小娇之间的距离!小娇是孤女,自已是弃女,同是天涯沦落人哪。
“秀姐,就让小娇跟我吧,有时间我还可以教她认几个字呢。”秦楚楚从果盘里拿起一个红富士苹果放在小娇的手上,怜爱地说:“吃吧……你别怕,我也跟你一样呢。”
自已跟这么有钱人家的少奶奶会一样?小娇惊悚的一下子抬起了头,随既,清澈的眸光又如惊鹿般地逃离了。不信,不信!怎么会跟少奶奶是一样的呢?这位少奶奶好漂亮,跟隔壁小根家的电视里的姐姐们一样漂亮!而且,她住这么好的房子,穿这么漂亮的衣服,怎么会跟我这人乡下妮子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