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东方傲风几天不上班,是因为心里憋着气在做无声的抗议呢,原来是儿子也有老子的老病,喜欢沉醉在温香软玉之中。
“爸爸,楚楚就是体质弱一些,没什么毛病……她,她就是找借口让我在家陪着……”东方傲风此刻的表情,俨然是个初涉爱河的小青年,那样甜蜜,那样羞窘。
“小夫妻嘛,自然恩爱些,可以理解。”东方朔话头一转,有些严肃:“但是,你跟别人不一样,你肩上的担子重着呢,绝不能拘泥于小儿女情态。”
昨天,因即将进行的机场招标项目,董事会召开紧急临时会议。东方傲风做为集团公司的董事,本应参加在列。但东方朔考虑此次会议的特殊性,提议不通知东方傲风参加。
会上,在解决完应议程上规定的问题后,东方朔突然提出了一个建议:改让东方傲风负责这次竞标事项。而且,东方朔还有意透露,自已明年就六十岁了,准备将挑子撂下,好好地过几年夕阳红的美日子。言外之意就是,集团公司很快要有新的董事长了。
此言一出,在座的十个董事,人人都能听出话外音,此时将东方傲风推出来主管那么重要的项目,显而易见的,就是要为东方傲风登上董事长的宝座而提前打基础。当场,董事们纷纷拿竞投说事,意在反对东方傲风接任集团公司。他们表面上的理由是:东方傲风一直是主抓广告公司的,对集团公司的业务并不熟悉,将如此重大的项目交给他主管有失欠妥。有位直率的老董事从包里掏出一张报表,递到东方朔的面前,皱着眉说:请看看,就因为傲风总经理处理感情问题不谨慎,以至咱们的恒升股票,这二天连着下跌……唉,毕竟太年轻,想事不周啊。
老董事的话里有话,东方朔能听得出来。老董事说东方傲风感情问题处理不当,是指娶秦楚楚的这件事。大家议论纷纷,东方傲风为何要娶一个与后母一模一样的妻子呢?肯定是还惦念着后母慕容静雅呗……这种说法,让东方朔很是窝火。
另一位马上起来响应:是啊是啊,这段时间广告公司接连出事,先是广告牌出现奇怪的莹光粉,前二天又听说跟帮辉公司签订的合同出现了违约现象……管理一个小小的广告公司还层出不穷地出事故,那,恒升集团公司有十来个子公司,这么大的盘子,傲风他还是太嫩啊。
董事会进行到最后,东方朔仍坚持让东方傲风主抓竞标项目,可董事们的反对意见,在东方朔的心湖里激起千层浪花,回到办公室,想了想,给东方傲风的办公室打去个电话,谁知,女秘书说,总经理已有三天没到公司了,在家呢。
哼,这个小子,真是一点都搞不清外头的形势,还有心思躲在家里与新婚妻子卿卿我我。
想起慕容静雅,东方朔将一肚子的不满强按了下去。心想,女朋友被老爸抢走了,还不许他跟别的女孩缠绵一些啊?
但总归是放不下心里的事情,东方朔想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跟东方傲风好好谈谈。
“爸爸,我以后一定加以注意。”东方傲风连连答应着。
“儿子,前面的路很漫长,需要你一步一步地走好。”东方朔玩弄着已熄灭的烟头:“你应该知道,在别人眼里也许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可要是出在咱们家,就是一件会引起哄动的大事情。既便是夫妻打架,也能引起股民的不安,从而引起股价的波动。这些,我就不用多说了,你应该清楚的。所以,傲风,紧要关头,你千万要慎之又慎,千万别出岔子,就是你的小家庭,也不要制造出任何的花边新闻。”
接下去,东方朔又将一些具体的事务吩咐了一遍,直等女秘书来上班了,东方朔才起身离去。
对东方朔的殷殷指点,东方傲风并不感激,他觉得,不管东方朔做什么,那都是应当应份的,是欠自已的。
但对父亲的那几句话,东方傲风突然有了醒悟:对呀,在自已还未登上董事长宝座时,对秦楚楚不能再施暴了,反而,要对她好,加倍的好,不要在这个方面给别人留下口实。
想到这里,东方傲风拿起电话,当女秘书柔柔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东方傲风吩咐道:“你去订一千一百一十一朵刚空运到的红玫瑰,要保加利亚的。”
送到哪?
“送回别墅,亲手交给楚楚。”东方傲风说完,不等女秘书再度发出轻声的惊叹,便掷下电话。
东方傲风将高大的身子缩进真皮的老板椅里,转着圈子,一圈二圈三圈,望着办公桌上,秦楚楚的照片,右眉心不觉地乱颤起来……哼,先让你得意几天,别以为我这是跟你示弱,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我的未来。一旦我全盘接管了恒升集团,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照片中的秦楚楚,依旧羞涩地笑着,对东方傲风那一付冷酷的模样,根本无视。
东方傲风无法与秦楚楚的目光对视,他觉得,秦楚楚清澈无邪的眸底里,有一种令人颤栗的东西在闪烁,具体是什么东西,东方傲风一时不明白。
东方傲风转过身去,按捺不断涌上来的愤恨,继续想,光是送花什么的,根本不能收回秦楚楚的心,婚后的这几个月来,自已对她确是伤害太大了……接下去,做什么呢?
对,东方傲风突然想起,秦楚楚是个很孝顺的女孩,她对家人,对娘家,那是时刻挂在心头里的。
想到这个,东方傲风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了。
他拨了一个电话,简短地讲了两句,便坐直了身子,等着来人。
没过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地叩响。
“进来。”
一个嬉皮士似的头颅从半开的门缝里先探进来,一绺长长的头发在眼前如面条似地晃荡着:“总经理……”
“过来。”东方傲风恨得直咬牙,这样一个不入流的东西,自已竟然要叫他舅子,想想都不情愿。
但今天要派他用场,不得不敛起厌恶的情绪,指着对面的椅子:“坐吧。”
“总经理,你……你有事?”秦枫有些战兢地坐下来,他天不怕地不怕,偏对东方傲风存了几分惧怕心理。每次东方傲风将秦枫传到办公室,不是训就是斥,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
今天是?秦枫自然忐忑不安。
东方傲风冷冷一笑,转过头去,极力不去看那张讨厌的面孔,说:“家里爸妈都好吧?”
秦枫愣了一下,忙堆起谄媚的笑容回答:“好着呢,有什么不好的?”
其实,秦枫已有多天没回家了,哪知道家人的情况?他信口胡答就是。
“嗯……我记得搬新房的时候,只有爷爷奶奶的屋子里有空调。这么热的天,爸爸妈妈的房里怎能没有空调呢?这样吧,你带着总务科的小张去电器城,给家里的每个房间装上空调,客厅嘛,买个柜式的吧,牌子要进口的……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今天必须得办好。”
秦枫的心一松,是这样啊?差点没把魂吓掉。脸上挂起了汉奸似的笑容,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妹夫放心,交给我好了,准保办好。”
心里却在盘算,买这么多台电器,自已可以从中捞到多少油水。
秦枫刚走到门口,东方傲风又叫住了:“回家替我跟楚楚问爷爷奶奶,妈妈好,就说我这段时间很忙,忙过这阵就去看望几位老人家。”
秦枫如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好的好的,我一定负责传达到。”
“若有什么需要,告诉老人们,请不要客气,尽管跟我打电话。”东方傲风的这一番表演,真可谓是做得滴水不漏,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是个非常孝顺的半子呢。
嗯嗯嗯。
东方傲风沉默了一会,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对了,你打个电话给顾医生,看他有没有空,有空的话,请他一块去给爸爸再检查检查。顺便,也给爷爷奶奶查查身体。”
秦枫认识顾茗。妹妹秦楚楚刚结婚的那几天,东方傲风曾带顾茗到过家里,为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老岳父查过身体。
能想到的铺垫都一一做好后,东方傲风挥手让秦枫出去。
这天黄昏,太阳刚敛起炙人的光芒,天地间还飘浮着滚热的空气因子。院子里的花草还未从暴晒中复苏,恹恹地耷拉着脑袋,毫无生气,就象是被岁月榨干了水分与生机的老人,在默默地哀悼流失的往昔。
白天至临睡前的这一段时间,是秦楚楚“放风”的美好时光。东方傲风的生活规律是,每天吃完早餐去公司,每天夜半酒醉归家。所以,在东方傲风不在家的时候,秦楚楚的行动还算是自由的,只要她不出那个大门。
秦楚楚就算是一只被关在金笼子的金丝雀,只不过是,这只笼子比较大,比较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