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知道您老人家是为了小枫着想,可是,我们不能为了小枫而误了楚楚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楚楚过得不好,我这个当妈的,心疼啊。”秦妈妈将秦楚楚按坐在床前的椅上,自已走过去,流着泪,劝说。
秦奶奶面上的表情依旧是很严峻,她出生在一个世家,小时候是大家小姐,优裕的环境,让她的言行举止中不自觉地带出傲气与清高。秦楚楚,从小到大,最惧的就是她奶奶。
秦奶奶盯视着秦楚楚红肿的双眼,问:“难道,就为了你现在的婆婆是傲风以前的女朋友,就要跟傲风离婚?妮妮,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连这种干醋也吃?”
秦楚楚无语了,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妈妈,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秦妈妈嗫嚅着。
秦奶奶厉声喝道:“哪有那么复杂?婚姻不是儿戏,结婚才多久啊,就要离婚?不可以,我不能丢这个人!”
“奶奶,离婚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又没抢没偷的。再说了,现在离婚率这么高,偏我秦楚楚就不能离?”秦楚楚鼓起勇气,顶撞道。
以前,总觉得奶奶很偏心,每回秦枫欺负自已的时候,挨骂的,不是哥,而是自已。现在,秦楚楚还是觉得奶奶偏心。奶奶反对,不就是担心影响大哥吗?
“妮妮,那你说说,傲风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跟他离婚?假如你的理由能服人,我这个老太婆不阻拦!”秦奶奶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差点将植物人儿子的手给坐在底下。
这,这内中的隐情,秦楚楚如何好意思跟奶奶说?难道说东方傲风将自已当成慕容静雅而倍遭****与催残?说东方傲风根本不把自已当妻子看待,抬手就打,开口就辱骂?说东方傲风将自已当囚徒,时常被关在豪华的大宅里?
那,在东方傲风身下,血和泪交织在一起,无力挣扎的场景,那,用烟头及掐出来的伤痕,自已能说得出口?
秦楚楚咬着唇,别过头去,无语,泪,却流得更欢了。
秦妈妈心肝俱裂,她紧紧地拽住秦楚楚冷汗津津的小手,似乎是用喊,说出了她心头里滴血的话!
“妈妈!楚楚从小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老人家应该了解,她是个多会忍耐的孩子啊,不是实在过不下去,她怎么会想离婚?离婚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也是要下决心,下痛心的!妈妈,妮妮的事,您就让她自已做回主吧?上回的那回主,显然是我们替她做错了。”
秦奶奶火了:“什么,错了?天下有几个女孩,能嫁进那样显赫的家庭?有福不知道享,本性难改!”
“秦奶奶,您不知道,大少爷对大少奶奶好凶好凶哦。”
秦楚楚忙回头喝止:“水仙,不许胡说!你过来做什么?赶紧帮着做点家事去。”
水仙嘟着小嘴,往客厅走去。
一个苍白的声音从门外砸了进来:“死老太婆,你懂得什么?给我滚出来!”
秦爷爷,似乎已看完了今天的报纸,扶着门框,用拐棍奋力地捣着地板。
“咚咚咚”,沉闷而刺耳,声声敲在人们的心里。
“我有什么没经过的?现在不听劝,将来看你悔断肠子!我还是那句话,不许离婚!”秦奶奶只有在老伴的面前,才会收敛一些大小姐的脾气。
阴沉着脸走出去,却把给秦楚楚调制的木瓜牛奶顺手倒在水池里,嘟嚷着:“贱丫头就是贱丫头!还想喝牛奶,给我喝自来水去吧!”
“哼,你管好你自已就行,地主余孽的臭脾气。”秦爷爷一生气,便叫老伴“地主余孽”,带着贬意,也包含着一层亲切。
“来,妮妮,别听你奶奶的,你怎么想就怎么做,只要想清楚喽,爷爷支持你。”秦爷爷拄着棍儿,慢慢地走了进来。
别看秦爷爷与秦奶奶差不多年纪,可秦爷爷的脑袋比秦奶奶好用多了。当他老人家从报纸上看到东方婆媳如出一人的报道后,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往事,在秦爷爷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他觉得,东方傲风娶秦楚楚,一定是另有目的,绝不是为了爱而结的婚。
秦爷爷,虽然疼爱唯一的孙子秦枫,可对孙女秦楚楚,他也是爱在心里,护在明里。为了孙子而委屈了孙女,上次已经错了一回,秦爷爷不忍心让楚楚委屈一辈子。
秦楚楚心内感动莫名,她一手抱着妈妈,一手抱着爷爷,连哭带笑:“谢谢,谢谢……今天,我太高兴了……”
这天午饭,秦楚楚细心地给秦爸爸喂下饭,笑着说:“爸爸还是那样,我喂,他就吃的快。”
“可不,就认你。我这个妻子,当了近三十年了,你爸却不认识。”秦妈妈溺爱地看着女儿幸福的面孔。
女儿笑起来的时候真是太美了,有种震憾性的美。秦妈妈痴痴地看呆了。
秦楚楚羞涩,推了推秦妈妈,撒着娇:“妈,您看什么呀?女儿您看了二十几年了,还没看够呀?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好看啦,我女儿赛仙子,天下找不出第二个来,哪能看够?”说到这,秦妈妈突然噤了口。
秦楚楚注意到了,皱着柳眉说:“妈妈,幸亏我是爸爸妈妈亲生的,要是从垃圾堆里拣来的,我真的会怀疑东方傲风的那个后妈和自已有什么关系呢。真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啊?”
“很像吗?有多少像?”
“可以这么形容,她,除了比我高点胖点,其它的,就好象照着我的样子长的。妈妈,您当时不会生了双胞胎吧?”秦楚楚开玩笑说。
秦妈妈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但很快掩饰住了,故作惊讶地说:“胡说什么呢?小傻瓜……真有其事啊?哪天我一定去好好看看。”
吃晚饭的时候,秦楚楚突然接到了东方傲风的电话。而且,是打到秦家的座机上的。
在电话那头,东方傲风出奇的温柔,柔声地问秦楚楚什么时候回家,他好开车来接。
秦楚楚如遭电击,傻眼了。
她已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听到东方傲风用这种语气说话了,也记不得有多长时间没跟他说话了。现在乍一听见,秦楚楚除了目瞪口呆外,全身上下还不由自主地爬满了鸡皮疙瘩。
“妮妮,你怎么啦?”秦妈妈见女儿举着话筒没有反应,不觉走过来问。
秦楚楚猛一惊醒,支吾地回答:“没……没什么。”
说着,如手中握的是火炭,慌不迭地将话筒扔下。
电话最初是秦奶奶接的。这会儿她老人家大声地说:“还要跟人家离婚,看看,看看!回娘家才大半天的工夫,傲风就打电话追来了……有钱有势的男人,做到这步已经很不错了。想当年,我姥爷只有两个钱,脾气却坏的出奇,在外头还养着二个外室,可姥姥她从不敢多说一句,还得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侍候着,更别说提离婚了……哼,现在的世道真不知怎么了,动不动就闹离婚,你当离婚是吃饭哪?你当离婚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啊?”
秦爷爷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用筷子敲着桌子,制止:“老婆子,难道刚才的话我都是白说的?吃饭吃饭!”
来之前,秦楚楚打算在娘家住上两天,一来免得整天提心吊胆地提防东方傲风,二来,她想趁这两天好好想想,下步该怎么做。婚,肯定是要离的,但怎么做,能将因离婚带来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的限度,这就得好好想想了。
可因为这个电话,秦楚楚突然想回家了。奶奶的唠叨与反对固然令人心烦,更主要的是,
秦楚楚想尽快解决自已的婚姻问题。她想清楚了,离婚的负面影响,不是自已所能掌控的,它不会因为自已善意的愿望而减少,该来的,一定还会来。
既然一定要来,那就早点来吧!
秦楚楚回娘家的目的已达到,家,温馨而安全,永远是自已避风的港湾。爷爷和妈妈对自已要求离婚所表现出来的态度,秦楚楚放心了。
她现在必须回家面对东方傲风了。
“爷爷奶奶,妈妈,我这就回去了。”秦楚楚让水仙拿过手袋,站起来告辞。
“也好,妮妮,有什么事情放到桌面去说,好好说,相信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有什么问题,给爷爷打电话。爷爷虽然老胳膊老腿了,但脑子还是有些用处的。”秦爷爷微笑阖首。
秦奶奶望了望孙女,随即垂下眼皮,将一粒紫皮葡萄塞进嘴里,在少了几颗牙的嘴里抿了抿,吐出了完整的皮,冷冷地说:“一个人不能忘了根本,不要忘恩。决定做什么事情之前,要多为别人想想。你要想清楚,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做!就象这葡萄,仔可以吞下,而皮就不能吃了。”
秦楚楚很明白奶奶这番话所隐藏的含意,心里真是百感交集。她转过身去,说:“奶奶放心,我知道自已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