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秦妈妈只是个乡村退休教师,没经过什么大世面,可她是那种一点就通的聪慧女人,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敲,她一下就明白了东方朔的话意,心里头不觉有些不高兴,但她没表现出来,依旧是一付平和的神情。
笑着说:“楚楚以前是有位男朋友,但那都是过去的历史。现在的年轻人,哪个没有情感上的经历?难道做不成朋友就要成仇人?偶尔联系联系,也不算是离经判道的事情吧?就象傲风,他婚前也谈过女朋友,我家楚楚要是也像傲风那样不通情理,是不是也得把他往死里折磨啊?”说着,秦妈妈故意往秦楚楚的房间瞟眼神。她的眼神还在说:傲风以前的女朋友不是慕容静雅吗?现在慕容静雅成了后娘了,难道两人就不说话不接触了吗?
果然利害!东方朔光洁的额头上沁满了细密的汗珠子,笑容不觉有些僵硬了,讪讪地说:“有道理,有道理!”
“而且,”秦妈妈不让东方朔有喘气缓冲的机会:“我看傲风肯定不是为了这么件小事情而跟楚楚过不去。据我所知,傲风在婚后,将那位小伙子招进了广告公司。假如傲风对楚楚以前的男朋友那么介意的话,他会这么做吗?”
什么?东方朔对沈默进广告公司之事并不知情。心里头隐升起一股怒火来:这个孽子,他想干什么?
东方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两边青筋在隐隐地跳动,浓郁的剑眉,倒提着,极象是两条黑色的虫子,蠕动着,团缩着。
本来,对于秦楚楚身上的伤痕,对外界可以说成是,因为秦楚楚身在曹营心在汉,东方傲风在极度的醋意下失手打了秦楚楚。这个说法虽有些不人道,但至少可以在人前说得过去。可现在好了,东方傲风将情敌弄进自已的公司去,明摆着是对这件事情不介意啊,哪来的醋意?
唉,真是个没头脑的东西!考虑问题顾前不顾后的。
“还有这样的事情?”东方朔只能装傻了。
秦妈妈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我还在公司里看到过小沈呢。董事长,还有一件事情,楚楚到现在都没有露一点口风,这还是那个小保姆水仙今天早上偷偷地告诉我的。我想来想去,不知该不该和您说。”
“什么事?亲家母但讲无妨。”
“水仙说,傲风不仅把顾大夫的女朋友带回家过夜,”说到这里,秦妈妈朝那两扇门紧张地望了一眼,生怕顾茗或是慕容静雅走出来。
房门仍是紧闭。
秦妈妈显然是有些羞涩,似乎这些难堪的事情是她一手而为。
她压低了声音:“还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带回家乱来,”秦妈妈脸一脸,已不再清澈的眸子里闪过愤怒,“而且,傲风还让楚楚在旁边看……看着。您说,董事长,这是一个人的行为吗?这跟畜生有什么两样?”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情?东方朔惊住了。脸,不觉红透了。
“水仙是个很老实的孩子,她不会说假话的。”秦妈妈的涨得通红,极度的愤慨让她几次说不下去。她转过身去,极力地控制着自已的情绪。
东方朔在情场上也是个风流浪子,也算有些见识。可今天听到这样的故事,东方朔觉得自已的那些玩法还真是小儿科!但尚存的羞耻感告诉东方朔,东方傲风这样的行径,是会招来无数的唾骂的,在任何场合,都无法说出口!
“丢人哪,丢人!”东方朔低下头去,就差没钻进裤裆了:“亲家母,我东方朔都没脸见您和楚楚了。这些事情,我真的不知情,丝毫不知情啊。”
“我想董事长也不知情,要不然也不会任由着傲风他胡闹。”秦妈妈有些同情同为父母的东方朔,语气不免放缓了一些:“董事长也是当父母的,假如,您也有一个女儿,在受这样的折磨和****,董事长,我相信您会和我一样支持女儿离开罪恶之地!所以,楚楚要求离婚,我们秦家老老少少都没二话,坚决站在楚楚的身后!”
这下,东方朔还能说些什么?
唯一想的,就是把那个孽子找来,劈头盖脑地狠抽他一顿!
从秦家出来,东方朔一直没说话。上车后,恹恹地斜靠在后座上,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个面孔,无声无息,似乎是睡着了。
看上去,慕容静雅也是满腹心事。她两眼望着窗外,目光游离,手里拿着墨镜,不时地将镜腿含在嘴里,一付失魂的模样。
司机从后视镜望了一眼后座上的主人,心里泛起了一丝疑惑:董事长和夫人是怎么啦?看样子不太对头哦。按理说,象董事长这样有着高贵身份的人来走亲戚,而且是走地位身份有着极大差距的亲戚,他们应该得到上帝般的待遇与奉迎,心情应该是愉悦和欢快的,可董事长他们,怎么会这付表情?垂头丧气的,好象被秦家赶出来似的。
奔施600滑进了市区的林荫大道,大道的尽头处向左拐,便是去郊区松林苑的方向。
“停下。”突然,东方朔喊了一声。
到底是名车,刹车的敏感度比一般的车子要好不知多少倍。东方朔话音刚落,奔驰600便稳稳地停在了路旁。
“朔哥,怎么啦?”慕容静雅被停车时轻微的反弹惊醒了,她一把抓住东方朔。
东方朔拍了拍慕容静雅的略显泛青的脸蛋,回头望了望随在身后的那辆现代。酷派,冷冷地说:“给顾茗打电话,让他送你回去。”
“那你呢?”
“别管了,我有正事。”说着,将座位调到适合半躺的角度,身子往后一仰,两手交臂,不再说话。
慕容静雅上了顾茗的车后,司机回过头请示:“董事长,我们上哪?”
“月亮湾。”东方朔简短地说了一句,而且,显得非常不耐烦。
幸而,这位陈姓司机随了东方朔多年,东方朔家中的大小事情他都知道个大概。所以,他很谦恭地回了一声:“明白了。”
刘师傅他以前曾替第二任东方夫人林婷开过一段时间的专车。只可惜的是,那位夫人没什么福气,有了专车没多久便出了车祸……
二十分钟后,月亮湾别墅区的那块用诸红色大理石雕琢的标志物已遥遥相望。
“老刘,多久没去月亮湾了?”突然,东方朔问。
很显然,刘师傅有些慌乱,因为性能很好的车子突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应该有一年多了吧?那次,记得是傲风大少爷的别墅在装修,董事长要过来看看装修效果。”刘师傅很谨慎地回答。
并且,他在后视镜里偷偷地看了一眼东方朔。心里在惴摩,董事长问这句话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
东方朔依旧闭着眼,保持着原来的姿式躺着。
“老刘,你和秀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当车子拐进了别墅区的那条小路时,东方朔莫名其妙地又说了一句。
刘师傅有些惊悚了,麻麻点点的脸上,腾起一片红云,连扶在方向盘上的双手,也不禁地微颤起来。
他的回答,也是有些颤栗,嘴唇哆嗦着:“这……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早……早就没有那,那个心思了。”
“真是个没用的家伙,连个女人都拿不下。”东方朔咧了咧嘴,一付不屑。
“嘿嘿,人家秀儿从小在倩柔夫人身边长大,有见识,眼光也高,怎能看上我这样一个车夫?唉,现在都这么一大把的年纪了,也不再想那美事了。”
东方朔摇了摇头。不知是不赞同刘师傅的话,还是根本不信。
奔驰600很快在一处别墅前的小径上停住。
东方逆对忙着下车开车门的老刘说:“你先别进去,给傲风打个电话,就说我在这里等他,让他马上回来。”
刘师傅看了看围墙内矗立的建筑,眼中流过一丝渴望和失落,随后用一种很淡定的笑容掩过,笑道:“好的,我马上打。”
镂空铁大门,在这个时候缓缓地打开了,只见穿着一身蓝灰色衣裤的秀姐,带着老王嫂从院中迎过来:“董事长来了?”
东方朔猛地抬起头,眯着眼睛好一会才看清来人,一抹淡淡的柔和飞快地从阴沉的脸上闪过,他拿下墨镜,拈在手上把玩着,随口应了一声:“嗯。”
“董事长,今天过来是……有事?”秀姐的目光一直处在躲闪状态,这时,她恰与大门外正站在车旁的那对眸子撞了个正着,腊黄干巴的面孔上,抹上了淡淡的红晕,总象一潭死水的眼里,流过一丝柔情。
东方朔背着手站在不大的院子里,放眼四望。
天,已渐渐地染上暮色,浓郁的桂花树上空,盘旋着几只长脚白鹭,时起时落。低矮茂密的花木丛中,那个老花工弓着背在剪枝……“唉,少奶奶在家的时候,这个时候她该浇水了。”秀姐趁人不注意,轻轻地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