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夫人，您是哪月哪日的？”秦妈妈又问。
“农历八月十六。”慕容静雅又转向秦楚楚：“你呢，你是哪月的？”
秦妈妈松了一口气，代着笑回：“我家楚楚是六月十六。你们俩人，刚好差两个月。”
东方朔忍不住了，要是任由着这几个娘们扯闲话，想必一天也说不完。
自已还有正事呢。
东方朔对慕容静雅使个眼色，身子往前凑了凑，容光焕发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难色在流动。他沉思了一会，说：
“亲家母，我们今天来，一是来拜访亲家亲家母，二呢，是为了我那个不懂事的犬子而来。”东方朔看了一眼秦楚楚，又说：“亲家母可能也知道了，具体情况我就不多说了。在这里，我有几句掏心掏肺的话，要跟您，跟楚楚说说。”
“请说。”
“我知道，楚楚会提出离婚，肯定是因为傲风没做好，伤了楚楚的心了。我不是为我的儿子开脱，亲家母，傲风他这个人吧，从小失去亲生母亲，性格有些内向、孤僻，再加上在国外多年，人情世故上有些与咱们国人格格不入，但这孩子的本质还是不坏的。他肯上进，好强，有事业心……我提起这些，只是想请楚楚原谅傲风这一回，让他有个改正的机会。”东方朔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却有些愤怒，心想，你秦楚楚是因为恋着初恋情人才想跟傲风离婚的。可现在，为了让秦楚楚打消离婚念头，反过来还要把儿子东方傲风数落一遍。这对当父亲的来说，心里真的是有些不舒服。
天底下，哪个父母不是认为自家的孩子是最好的？
尽管，东方朔对东方傲风的感情并不深厚。
当东方朔他们突然出现在门外的时候，秦妈妈便想到他们的来意了。所以，她并不惊慌，脸上除了生活馈赠给她的皱褶外，其余的，就是落落大方的微笑，这种微笑，不是经历了艰辛的人生是不可能拥用的，它包含着对人的理解和宽容，及不屈的信念。
“董事长，您今天既然提起这件事情，我不得不说上两句。我能理解您此刻的心情，天下有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已的骨肉？”秦妈妈笑着，眼里却浮起了眼花，她抚着女儿纤长的手指，叹着气：“又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已的孩子幸福的？”
东方朔忙附合：“对对对，亲家母说的对，这点上，我们是一致的。”
“那天，当傲风用豪华的车队把我的楚楚接走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很复杂的。楚楚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了家，离开了爸妈，爷爷奶奶，心里的那种痛，那种不舍，不养女儿是无法体会的。当我又想，女儿是去追寻她的幸福去了，她是去过好日子去了，女儿大了，总不能在父母的身边一辈子，只要她过得好，是不是在身边，能不能常见到又有什么关系呢？”
秦妈妈说到这里，忍不住偏过头去，两滴豆大的泪珠，顺着纵横的皱纹慢慢地下滑。
“妈妈！”秦楚楚顿时红了眼，鼻端酸胀难捺，从茶几上抽出餐巾纸，替母亲试去伤心的泪水：“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妈妈没事。妮妮，别说对不起，你没错。”秦妈妈反手替女儿捋了捋头发，接下去又说：“对女儿的婚事，说实话，我心里是有担心的。我家是很一般的家庭，没有背景，也没有势力。而你们东方家，是我们这里数一数二的大户，我们两家，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要不是看在傲风一片真诚、真情的份上，我真的不想让女儿嫁进豪门。”
“嘿嘿，我家算什么豪门啊，顶多算是，算是，”东方朔自为解嘲地笑了笑，转身问慕容静雅，态度很是亲昵：“应该怎么形容呢？”
慕容静雅的目光一直在秦妈妈与秦楚楚两个人的身上跳来跳去，她的心里非常纳闷，眼前的这对母女，为何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呢。见东方朔发问，慕容静雅如梦初醒，脱口回道：“暴发户，时运垂青的暴发户！”
闻言，秦楚楚差点要大笑了。这暴发户这个称喟，是带着贬意的，一般情况下，是有些抵触情绪的外人对在短时间内就成了富人的一个戏称……这慕容静雅，听说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她怎会这样说？
有意思。
东方朔显然是懂得这个词意的，不免有些羞窘，讪讪地笑道：“小雅真会讽刺人。”
不是吗？慕容静雅顽皮地一笑。
“让亲家母见笑了，我的这位夫人，说话比较随意。”东方朔两眼放光地看着身边的慕容静雅，仿佛，身边坐着的不是凡人，而是高高在上的仙人。
秦妈妈笑了笑，心想，对面的那个女孩虽然是一位年过五十的男人的妻子，可她毕竟才二十多岁，她的年纪与阅历摆在那，你让她在外表上装老成可以，服饰装扮尽量往少妇的身份靠也可以，但她青春少女的那份天真与可爱，是掩饰不住的。
真是难为这位慕容小姐了。秦妈妈不觉在心中叹道。
“董事长客气了。”秦妈妈收起了笑容，对秦楚楚说道：“妮妮，你请夫人到你的房间里坐会好吗？妈妈要和董事长有几句话要说。”
秦楚楚见妈妈的态度非常坚决，不容置疑，便顺从地站了起来，对慕容静雅宛尔一笑：“请跟我来。”
秦妈妈望着两个酷似的背影，心里有股酸酸的滋味在蔓延，在翻滚！两个多好的孩子啊，竟然走到了同一个家庭，一嫁夫，一嫁子，同年人，身份却是婆媳。楚楚的婚姻，已经亮起了红灯，那，这个慕容小姐的将来会是怎样？她会幸福吗？但愿她的婚姻能顺风顺水地持续下去。
“亲家母，您有什么话请直说，不要有什么顾虑。”东方朔见秦妈妈有些出神，错会了意。
秦妈妈收回了目光，歉意地笑了笑，提起宜兴紫沙壶，给东方朔面前的杯子续了水，说：“没有顾虑。”
秦妈妈敛了敛神，脸上的表情既亲和，又带一点严肃，就好象是在课堂给学生上课，徐徐地开口了：“董事长，我们也不必拐弯抹角，我看您也是位爽快人，我就开门见山了。”
“很好，很好。请说。”
“您的来意，我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父母希望子女离婚的？您不希望，我也不愿意。”
东方朔如小鸡啄米地点头：“没错。”
“可是，当我看到女儿的身上，那斑斑点点的伤痕时，我的心，如掉进油锅那样的疼！我的女儿我知道，她是个很会忍受的人，不是实在忍不下去了，她不会提出离婚的。毕竟，离婚不是小事，也不是件好听的事情。”
“亲家母，对于这点，我真的深抱歉意，在这里，我要请你原谅，请楚楚原谅。不管发生什么，傲风打人总是不对的。这件事，我会严肃处理的，决不能饶了那小子！亲家母，您放心，我回去后，对孽子一定严加管教，决没有下一次了。”
下一次不下一次的，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楚楚不会再进你们东方家的大门！秦妈妈心里这么说着，嘴上却说：“这不是您的错，勿需道歉。”
“子不教父之过，这就是我的错。”
秦妈妈也不争辩，继续往下说：“夫妻打架，这很正常，哪家夫妻不是这样过来的？床头打架床尾和。可傲风那样折磨楚楚，不要说我这个当妈妈的看着心疼，要是外人看见也是会掉泪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东方朔的眼里流过一丝柔光。想起秦楚楚那些被虐后的照片，东方朔的心里也不好受，他真的不相信，自已的儿子，什么时候变成那样嗜血和残暴了？
“我不知道楚楚到底犯了什么错，让傲风如此待她！退一万步说，就算楚楚有什么过错，傲风大楚楚四、五岁，他可以教她，甚至可以骂她，怎么可以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折磨楚楚呢？这还是为夫之道吗？傲风也是留学回来的，按理说，他见识广，有学问，应该比别人更懂得如何处理家庭关系，夫妻关系，可现在，唉！”
秦妈妈的一番话，说的东方朔哑口无言。他承认，秦妈妈句句说在理上。他不得不佩服，这位长相平凡，穿着朴素的乡村小学退休女教师，有着一流的一口才，有着无法反驳的思维。
东方朔低下了头，儿子的恶劣行径，让老子的也无颜以对。
但是，东方朔总归是东方傲风的父亲，在立场上，会不知不觉地维护自已的孩子。他喃喃地说：“太不像话，真的是太不像话！不过，亲家母，我怎么听说楚楚还在跟以前的男友有联系？”
东方朔的言外之意是，东方傲风的行为是太过分了，但秦楚楚有错在先，是秦楚楚与前男友藕断丝连的举止激怒了东方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