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聂鞅停顿了一下,收紧手臂,轻微的得意中带着浓浓的感伤:“喊着我的名字就不疼了。”
叶落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他们的对答,禁不住微微一笑。虽然伤口还很疼,她却觉得自己那么的幸福,幸福得想要落泪。
“你夫人很好看,笑的样子像天使。”护士小姐又忍不住说道。
聂鞅难得耐心地答:“她好起来以后会更像天使,专属于我的天使。”
叶落的心一颤,忍不住更加地贴近他的怀抱。我曾经背叛了你,让你受尽折磨,我还能是你的天使吗?几天来,一直不敢去想十年前的那场背叛,更不敢去向他求证。可是,它一直就在心底,像猫爪子刮着她的心脏。就算很想忽略掉,可是那根刺就这么扎在那里,虽然疼痛但也必须拔掉才能有好起来的一天。
聂鞅对叶落极尽温柔之能事,几乎把能包揽下来的护理工作全扛了下来。每当掀起她的衣服,擦拭过那尚存伤痕的肌肤时,小心翼翼地就像呼气再粗一下,手上再用力一些,她就会再度受伤一样。
叶落抓住他小心翼翼的手,拿掉他手里的毛巾,将他的手掌直接按向自己的小腹。
“落?”聂鞅不解地看着她。
叶落嫣然一笑,手覆在他的上面,道:“你摸摸,热的对不对?你别急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了。”
聂鞅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目光变得异常的柔和,却闷闷地说:“可你差点,就捱不过去。”
他一言不发,却明明白白告诉她,他在后怕。
叶落心中一酸,喟叹一声,摸上他的发。带了怜惜和庆幸,主动将他抱入怀中。这个男人看着巍峨如山,此刻却脆弱不堪,这种脆弱,远比他的坚忍强韧更令她心疼。这简单的一句话,远比山盟海誓甜言蜜语来得更加的撼人心魄。
叶落使出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这个男人,哪怕因此扯痛了伤口也不在意。这一刻,她深深感受到他无声的爱。她不知道他是用怎样的一份爱,才能原谅她对他的背叛,直到今天仍深爱不悔。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去回应,才能配得起这份爱这个人。
放开他的时候,聂鞅目光炯炯地看着叶落。伸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浅浅地啄了一下她的唇。继而舔舔自己的,哑声说:“宝贝,想死我了。”
话音未落,又凑过来,这回是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是他们劫后重生以来第一次亲吻,比以往的亲吻更多了几分珍惜和不舍,渐渐地吻得失了控。叶落被他嵌入怀内似的吻得七荤八素,待稍微有些清醒,早已软了腰肢,伏在他怀里微微喘气。
聂鞅的呼吸同样变粗,深邃的目光中似乎燃烧安静而暗色的火焰,嘶哑着嗓子说:“我真想现在就要了你。”
说完,不等她开口就又深深地吻了下去。仿佛借着这吻,能够将那差点失去她的恐惧悉数抛却,只享受她还好好地在自己怀里的狂喜。
叶落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吻了多久,只知道那感觉太好,仿佛踏入云端一般,阵阵酥麻自脊椎攀沿而上。仿佛不是在亲吻,而是在用亲吻传达那些我们一般说不出口的话,比如依赖,比如慰藉,比如温情,比如诺言。
两个人就像上了发条一样,怎么吻,也停不下那种想要亲吻的欲望。好想要贴近这个人,从他最柔软的部分进入他的内在情感的欲望。
吻到最后,叶落觉得自己的嘴唇几乎已经感觉麻木。可那种无法形容的恨不能揉碎在彼此骨血里的欲望,不曾消减一分一毫。
聂鞅则唇上泛着奇异的红,看起来好诱人。等到他终于放开叶落的时候,叶落已经差不多要在这场激烈而浓密的亲吻中晕过去。
“真想要你。”他抱着她喃喃地说:“等你好了,我们一次做个够,好不好?”
叶落一愣脸一红,随即险些喷笑,问:“鞅,你在向我提出性邀请吗?”
聂鞅的脸色竟然微微一红,问:“你跟谁学的,什么性邀请,这种话怎么说这么溜?
叶落滴溜溜地转着眼睛,道:“我爱看小说,小说里最多这种话了,你不知道吗?”
聂鞅佯作怒目瞪她,假装凶恶地道:“以后不许看小说,否则打屁股!”
叶落嘴一撅,抬高下巴睨着他:“你敢!你要是敢不让我看小说,我就断了你的孽根!谁怕谁?小妞,你还是赶紧把自己洗干净,等着大爷我临幸吧,啊?”
聂鞅看着她不伦不类的样子,又是咬牙,又是好笑,一把将叶落扑到床上,恶狠狠在她耳边道:“惹我?嗯?看谁吃了谁!”
“聂鞅,你欺负伤员!”叶落哈哈大笑,终于牵扯到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
聂鞅立即起身,问道:“压倒伤口了吗?让我看看。”说着,已经伸手去撩她的衣服。
“我没事!”叶落抓住他的手,正要安抚,却注意到病房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赶紧拿开他的手将衣服放下。
待看清楚那张脸,顿时惊喜地喊道:“齐洛,是你吗?”
“呵呵,是我。”他微笑起来,大踏步走进来,伸出手来与叶落手掌相击,笑道:“我认识那个敢在枪林弹雨中凶我的美丽女孩可不该现在还赖在床上。怎么,你还等什么?等妈妈来抱着你唱摇篮曲吗?”
叶落拿枕头大力拍了回去,笑着说:“我想我按照人类的康复标准康复着。”
他冲叶落挤挤眼睛,调皮地说:“美丽的叶落小姐,请问你是在嘲笑我吃得多好得快,像猿人泰山吗?”
叶落忍不住大笑起来:“哪里,猿人泰山如果有你的枪法,只怕我们都得加入保护野生动物组织。”
齐洛笑声震天,正要说什么,却听到聂鞅冷冷地咳嗽了一声,说:“别逗她笑,伤口会痛的。”
事实上,叶落的肩膀确实开始发痛。齐洛毫不介意地耸耸肩,说:“好吧,聂。不过,你该把她放养到暴风骤雨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朵营养不良的温室小花。”
特殊的男人就必须配特殊的女人,光是靠保护毕竟还是太危险。
“你懂什么!给我闭嘴!”聂鞅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探视时间到了,你可以滚了。”
“噢?”齐洛颇有深意地笑了起来。“你从来没见过这朵小花变成母狼的模样吧,啧啧。”他微微闭了闭灰蓝色的眼睛,凑近聂鞅,神秘地说:“我敢保证,绝对比现在漂亮一百倍。”
聂鞅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挑眉冷冷地说:“她再漂亮,也只有我能看。还有,别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比喻用在她身上。她不是什么小花,也不是什么母狼。现在请把。”
“等等。”齐洛从夹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扁长木盒,递过来说:“我还没为我亲爱的朋友送上礼物呢。”
“是什么?”叶落高兴地接过来。她喜欢这个开朗而且幽默的法国男人,也许是枪林弹雨里共过患难,所以多了一份说不清的情愫。
“一件能让男人大振雄风、让女人彪悍起来的东西。”齐洛冲她眨眨眼。
“齐洛,你个混蛋,不要教坏我的女人!”聂鞅怒吼一声,劈手抢过那个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把精致的左轮手枪。
“这……”聂鞅有些愕然。
“我十六岁的时候有了第一把枪,是我父亲送给我的。”齐洛微笑起来:“他说,男人应该拥有自己的武器,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激发你的男性气概。虽然你不是男人,但是你是狼的女人,那也应该是一匹母狼才对。”
他拍拍叶落的头,说:“这是感谢你那天的所作所为。对了,如果你想学怎么用这个,我可是行家,欢迎随时来找我。”
他转头对聂鞅说:“有时候,让她自己保护自己,比你一天24小时老看着她更有效,你说呢?”
聂鞅没有回答,但显然在考虑他的话。
“谢谢。”叶落微笑起来。他说得对,她应该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如果她真的想与聂鞅一起平安生活一辈子,如果她真的不想成为他的负累,她必须有能力保护自己。虽然聂鞅说过,他会慢慢地把这一切放下,做一个普通的人。可是在他真的做到之前,她还是得学着保护自己,让他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不客气。”齐洛呵呵低笑,又拍拍叶落的头。中国女子个子小,再加上叶落本身看起来就比较小,齐洛简直把她当孩子了。“应该是我谢谢你。你很勇敢。”
“你也是。”叶落笑着说。
“哦,那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他得意地说:“我其实还有另外一些特质,如果你有兴趣,我都可以……”
“行了!”聂鞅不耐烦起来,喝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快滚!”
齐洛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聂鞅咬牙切齿,收起那把手枪说:“你不能用,万一走火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