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人却急道:“先别管这些了,咱们赶紧去看看咱闺女呀!”
马千里忙道:“对对,咱们快去看看她!”老两口一前一后,赶往马明媚的绣楼。
不多时,便来到花园里的绣楼,他俩进了屋子,却见女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夫妻俩谁也没见过相思病,到底是个啥样子的病,所以想当然地认为,女儿的这种症状,就是相思病,是被王平安给克的!
马千里心想:“王平安的命可真够硬的啊,两个凌烟阁大臣,加一个太子,加一个王爷,合到一块,都没他的命硬!”
走到马明媚的床前,马千里问道:“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着了凉,要不要请医生来看看?”
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白得再无一丝血色,马明媚睁开眼睛,见父母都来了,却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她得的是带下症,女孩子大了,得了这种病,不好和父亲说,她又自怜自怨,所以也没有对母亲提过,现在听父亲问起,她自是更不会说出来了,只是摇头!
马夫人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见并没有发烧,便道:“好孩子,看你的样子既不是中暑,也不是受了风寒,那是哪里有病呢?”
说着,她又去摸女儿的心口窝,暗示女儿你要是得的心病,说出来给爹娘听听,有爹娘在,保准什么事都能给你解决,定会遂了你的心愿!
马明媚还是摇头,道:“女儿没有病,只是有点累着了,躺一躺就好!”
老两口和女儿一样,也都摇起头来,这明显就是有病了啊,怎么说是没病?唉,定是相思病无疑了!
安慰了女儿一会儿,老两口离了绣楼,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马千里脱了衣服,却没心情洗澡了,道:“看来果然是相思成疾,这病无药可医啊。唉,真是孽缘啊!”
“什么孽缘,怎么能说是孽缘呢,你这老头子当真是糊涂了!”马夫人一急,也不叫老爷了,竟叫起老头子了!她急道:“你快快去找到那个王平安,他不是医生吗,正好来给闺女看病。相思病无药可医,用人却是可以治好的!”
马千里气道:“你说得轻巧,我上哪儿找他去啊,长安这么大,人口百万,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那你快点派人去感业寺,问问主持,那个王平安在哪儿落脚,这不就行了!”马夫人立即给丈夫支招儿!
马千里摸着额头,却摇头道:“不行啊,就算找到他了,万一咱们女儿见了他,做出失态之举,可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再说了,万一这王平安也是个怕克的,见了女儿之后,落荒而逃,不肯做出承诺,那女儿的病岂不是会更重!”
马夫人越发的焦急,道:“什么克呀克的,都是你乱说话,才耽误了女儿的终身。以前那些人都是命里该有一劫,关咱们女儿啥事儿!再说了,这个王平安命硬得很,不怕克的,你信我话没错!”
马千里还是为难,道:“那万一他把咱们闺女给克了呢,岂不更糟!”
马夫人愣了愣,心想:“这倒说得也是。女儿克别人……不,女儿从没克过别人,是别人命里有劫难,可王平安却要克了女儿……女儿凭啥被他克啊!”
她又道:“可这事儿却是不能缓的,相思病会要人命的呀。对了,要不你派人去试试王平安,看看他的态度。还有,他要是愿意的话,那你就帮他取中进士,然后迎娶咱闺女,要是他不愿意,直接落了他的卷子,看他还有没有本事克咱闺女!”
马千里道:“我以前给人挑错别字,想落他的卷子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可现在却没有这个权力了,我刚刚升了官啊!”
马夫人气道:“你说你,早不升官,晚不升官,偏偏这个时候升官!”
“你你你,你这老婆子,你说什么哪你!”马千里也生气了。
老两口为了女儿的事,直可称得上是束手无策,嘀嘀咕咕好半天。马千里才道:“还是以先找到他为上,看他的态度。如果他这人挺好,那我以后就找机会,在皇上面前说他的好话,如果他这人……哼,那我就贬他几句,以皇上的性子,以后取士,心不会取他!”
马夫人点头道:“这个法子好,互克!他克得咱们闺女得病,咱们就克得他考不中进士!”
商量好了,马千里披上衣服出来,叫过一名仆人,道:“传韩也来见。”
仆人答应一声,连忙去了,不多时引回一名大汉,这大汉便是韩也,乃是马府中的护院,深受马千里的信任,乃是心腹家人。
韩也来到,冲马千里行礼,道:“老爷,你叫小的来,有何吩咐?”
马千里道:“你明天早上去一趟感业寺,问问寺中主持,问她知不知道王平安住在长安的哪里,就是今天去她寺中拜访的那个!”他不知王平安是私自去的,还以为是去拜访感业寺主持的呢。
韩也一愣,想了片刻,道:“王平安?老爷说的可是徐州的王平安,会医术的那个?”
马千里奇道:“你怎么会知道王平安?”
韩也笑道:“小的当然知道王平安,现在全长安都传遍了。他在灵感寺和太医署的人斗医术,结果斗败了太医署,被京中百姓称为医术长安第一,这事儿街坊邻居的全都知道了,老爷事忙,所以没有听说!”
马千里大喜,原来王平安竟然是在灵感寺落脚,看来这个消息不会错的,他是白马寺的俗家弟子,进京之后,在寺院里借宿最是正常不过!
他道:“知道他在哪里落脚便好,你附耳过来!”冲韩也招了招手。韩也连忙凑上前来,仔细听老爷的吩咐,就听马千里道:“你明天早上便去灵感寺,先看看王平安,看看他相貌品行如何,如果还过得去,找个没人的空档儿,你就问他,相思病怎么治?”
“相相,相思病?”韩也大吃一惊,他在府中多年,府里有什么事当然清楚得很,少爷年纪还小,老爷夫人年纪又大了,相思二字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们的头上,那只能是小姐了呀!
韩也只感头上冒汗,问道:“老爷,那要不要将王平安请到府中?”
马千里一沉脸,低声斥责道:“糊涂,这种病岂是能张扬的,更加不可以将他请到府中,就算要请,也是我去和他周旋,你万万不可多嘴,以免泄露了机密!”
韩也连连点头,道:“对对,这是机密,这绝对是机密,就算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说是咱们府上的事,就说是替别人问的!”
马千里点头道:“说是替别人问的,这样最好。你听着,不管王平安表现如何,你都要立即报给我知,如我在衙门没回来,你就去衙门找我,要将他的表情准确的告诉我!”
韩也挠挠头,道:“他一个医生,能治就能治,不能治就拉倒,会有什么表情?”心中却想:“不会吧,小姐相思之人,难不成就是王平安?小姐眼光了得,二十来年不想男人,一想就想个这么有本事的!”
马千里压低声音道:“你在说出相思病三个字时,一定要注意王平安的表情,我是说他最初的反应,而不是想过之后的。这个最初表情你一定要看仔细了,是嘲笑、鄙视、不屑还是不以为然,再或者是同情、怜悯、赞许。总之,这个最初的表情,你一定要看仔细了!”
韩也连声道:“是,是。小的一定会看仔细了,一得到消息,就会立即来报给老爷知道。”
马千里挥手道:“你下去吧,明天把这件事情办好,不要告诉别人,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韩也又是连声答应,告退走了。
马千里进屋之后,将事情和马夫人说了,马夫人也是大喜,没想到这个王平安如此出名,而且就住在灵感寺!事先叫韩也去探一探也好,如果他探不好,那马夫人就去探,如果马夫人再不行,马千里就打算亲自上阵了!
第二天清早,王平安刚起床,欧阳利就来了,告诉他外面来求医的百姓无数,因为昨天他不在寺中,百姓们都很焦急,纷纷打听,甚至有些人今天天还没亮,就赶来了,等着王平安给看病。
王平安起身洗漱,简单地吃了点早餐,这便出来了!他一从后院出来,好么,就见灵感寺里挤得全是人,照这架势估计,寺外的人也少不了!
惠正见他出来,叹气道:“念忧师叔,百姓们来了不少,而且都很慷慨,这一早上我就收了百来贯的香油钱。可钱收的虽多,却不是因为师侄讲经说法,而是冲着你来的呀!”
王平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样一样,我的就是你的,何需分什么彼此,你收下就好!”
他刚刚在大殿内坐下,百姓们就纷纷拥上,叫着:“王公子,请你快快给我看病!”
王平安含笑道:“慢慢来,大家按先来后到排好队。不过我要事先声明一点,如果有疑难杂症,可以找我来看,如果是普通的小毛病,还请各位去城中药铺,在那里也是能看的,而且人少,不用排队!”
“我有疑难杂症,先给我看!”随着一声大叫,一条彪形大汉挤了过来,这大汉道:“我天不亮就来了,就算排队,也是排在最先……嗯,不是最先,我前头可以有一个……有两个,两个好了,我前头可以排两个人,再多就不行了!”
这条大汉正是韩也,他昨晚得了马千里的吩咐,今天赶早前来,本想第一个上来就问,忽又想到,老爷吩咐要观察一下王平安,他这才让两个人排在前面!
王平安笑道:“好啊,那你排在第三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