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妊娠失音,在《素问》上便有记载,这种病看起来很严重,但在十月胎足之后,自然而然的也就好了。当然,这是指一般情况,特殊情况除外。
武媚娘的这个病,正是特殊情况!
王平安并没唬弄武媚娘和李治,但听在两人的耳中,却都感不可思义!
李治气道:“无病,你这话说得太不象话了吧!媚娘离十月胎足,还有好久呢,难不成这段时间,一直不说话,万一病情加重怎么办?”
武媚娘也看着王平安,她说不出话来,要是说得出话,也得和李治一样,只不过能稍微婉转一些罢了。
王平安忙道:“臣说的是自愈,当然吃药也成,只是就算是吃药,也得小半个月才能治好,恢复如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嘛!”
李治道:“那也得治啊,不能眼瞧着媚娘不能说话。莫要象那个杜家妇人一样,被耽误了病情,结果越耽搁越重!”
武媚娘看向李治,心想:“杜家……妇人?那是谁?怎么你刚到庆州就认识了别的妇人?未免风流得过了头!这个,等我病好一些的,一定要问清楚。不,等王平安一走,就算我用写的,也得马上问清楚不可!”
对付情敌武媚娘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她现在是没有得势,那没办法,只能忍耐,要是一得了势,李治就必要遵从一夫一妻制了!
王平安立即从桌上拿过文房四宝,道:“是是,臣这就开药,耽误不了媚娘的病,殿下尽管放心。”
李治道:“我给你研墨,你速写药方。”撸起袖子,倒水入砚,将墨块化开,给王平安研了满满一砚浓墨。
王平安提笔开方,道:“这病虽可自愈,但要是不靠自愈,而是用药,那可能得中间换方才行。臣需当仔细,免得因为服药,而伤了胎气。”
李治道:“对对,既要顾大人,也要顾小孩。无病,你需当仔细,千万不要伤了我的儿子。对了,我儿子取好了名字,叫李踆!”
王平安立即赞道:“好名字,好名字!”他下笔极快,开出生地黄,生山药等八味药。开好方子后,他又道:“此药需连服五剂,每日一剂,煎三次,分服……”
说到这里,他嘿了声,心想:“我跟他们解释这些干嘛,就算解释得再清,不也得我去煎药么!”
他赶紧又道:“煎药事宜,交给臣去办,保准办得妥妥贴贴,不用殿下和媚娘操半点的心。”
武媚娘大是感激,可心里却有想法,现在得的这个病,会不会影响到什么,胎儿应该不会影响,王平安肯定会注意这点的,但是别的呢,比如说巫山云雨之类的?太子在这里待不了多久,自己偏偏得了失音症,要是不能让太子在这里,和自己感情加深,那回京之后,太子很容易就又淡忘自己。围着他转的女人太多了,比如什么杜家妇人,这才刚到庆州……
李治可不知武媚娘想的是什么,要是知道武媚娘担心的是怕别人趁她得病时,占了他的“便宜”,那他非得晕倒不可,这也太小心眼儿了,绝对的嫉妇!
李治问道:“无病,媚娘服了这五剂药后,还要换方子?不能就一个方子治好?”
王平安想了想,道:“也不能说完全不能,但用药方面就不太合适了,毕竟媚娘现在是有身孕的人,有些药是不能乱服的,是药三分毒啊!”
李治嗯了声,道:“也对。那就劳烦无病去煎药吧,现在就去煎,早些让媚娘服了药,我也好放心。”
王平安答应一声,正要出去。武媚娘却拉住了他,拿起笔来,在纸上写道:“服药期间,需禁何事?”
一看就明白了,王平安轻轻啊了声,心想:“都说不出话来了,还想着玩乐,真有你的啊!”他忙道:“不用禁什么事,和平常一样,媚娘宽心,甚至你都可以出去玩的,去野外散心也好,如果总是憋在屋里,反倒会气闷。你心情好了,病也就好得快了,说不定不用小半个月呢!”
武媚娘这才放下心来,还好,不用禁什么就好。想到了王平安说她可以去野外散心,她忽然想起和李治说的去外面幕天席地了,忍耐不住,竟然瞟了李治一眼!
李治也想起来了,吸收日月之精华……他冲武媚娘一笑,很是暧昧!
王平安一看,心中大叫:“天爷呐,俗话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你们这伤疤还没好呢,就想接着快乐了,真是让人受不了!”
他赶紧出了屋子,命外面的欧阳兄弟去买药,而他则去了厨房,准备好器具,打算亲自煎药给武媚娘服用。
王平安一走,屋里就只剩下武媚娘和李治了,李治把门关好,回到床边,对武媚娘道:“媚娘,不要担心,无病治病,向来没有失过手,你就宽心吧,只要一服药,病立刻就好了!”
武媚娘冲他一瞪眼睛,提笔在纸上写道:“那个杜家妇人是谁?”
李治啊了声,道:“你问那个杜家妇人啊?她是杜老大的妻子!”这句话他明白,可武媚娘怎么能明白呢!
武媚娘又在纸上写道:“杜老大是谁?”心中却纳闷儿,不会吧,那个什么杜老大,为了拍太子的马屁,竟然把老婆都献出来了?
李治却仍旧没怎么明白,虽然他身边女人很多,个个都争风吃醋,但那些女人吃醋都是很含蓄的,酸劲儿有,但都是拐弯抹角的,暗地里使劲儿,尽量不显山露水,以免引起他的反感。可象武媚娘吃醋吃得这么凶悍,他以前从没遇见过,一时之间,竟然没想到这是在吃醋!
那杜家妇人也太差点了,就算他到处留情,风流无比,也风流不到她的头上啊!
李治笑道:“杜老大就是打造大水车的那个木匠,是领头的。他的妻子得了肺痨,被无病给治好了。媚娘,你没想到吧,无病竟然连肺痨都能治好,当真不愧了他的平安小神医之名!”
武媚娘大吃一惊,王平安竟会治肺痨?肺痨这种病是很可怕的,有传尸、鬼注之名,普通人一提起来,都是不寒而栗,王平安竟然治得好!
这回不用武媚娘再提笔写字了,李治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大感兴趣。他道:“媚娘,实际上,今天去给杜家妇人看肺痨,还是我要无病去的呢……”
他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着重讲述自己是多么受百姓的爱戴,足尺加三,在糟糠之妻面前,好好地显摆一下,让武媚娘崇拜自己!
武媚娘听了他的话,就算是没怎么崇拜,但也得表现出崇拜来,满脸佩服的表情,又惊又喜一番,用眼神就把李治捧得直上云端,差点忘了自己姓啥!
李治在屋子里面吹嘘,差点把王平安治好肺痨的功劳,变成他自己的,而真正的医生,却在厨房里满头大汗地煎药呢!
欧阳兄弟抓回药来后,王平安就开始煎制,这药其实不太好煎,比普通的方子要难,又因是给武媚娘服的,王平安不敢马虎,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总算是把药煎好了,王平安亲自捧了药,回到小院,隔着院门叫道:“殿下,臣可以进来吗?”他心里挺害怕的,别因为自己和武媚娘说,不用禁什么事,结果两人又在屋里那个啥了!
屋里,李治吹牛吹得口沫横飞,听到外面王平安说话,他便道:“进来吧,门没上闩!”
王平安推开院门进来,进屋之前又问了一句,被呵斥成啰嗦后,他才敢进屋。不是他啰嗦,实在是怕看到不该看的事情!
按着王平安所说,武媚娘服了药,李治便服她上床躺好,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自己则和王平安出了屋子。
站在院内,李治问道:“无病啊,有件事得和你说说,你看看能不能办好。”
王平安忙道:“殿下有事请讲,臣必会尽力办好!”
李治脸皮微微有点发红,道:“无病,你也知道,孤在长安时,喜欢微服私访,体查民间疾苦……嗯,你明白了吧!”
有些事情点到即可,无需多说!
王平安一咧嘴,心中明白了,可却道:“殿下,现在庆州城里城外,百姓到处都在忙碌,这不是修水渠呢么,民间的疾苦倒也不多。您去私访,怕是家家无人啊,您只能到工地上去私访,可工地上的百姓,又都认识您了!”
李治呃了声,道:“无病,你可能没明白孤的意思,孤再说一遍,现在外面景色怡人……好了,你现在明白了吧?”
王平安心想:“不就是想带着武媚娘出去玩嘛!我刚才说武媚娘应该出去散散心,结果你就暗示我,真以我不懂呢!”
他道:“景色怡人之地,必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庆州周边道路方面,修得不是太好,交通不便,如果要去人烟稀少的地方,也就只能进山了,可能要住上几日呢,媚娘的身子……”
李治道:“你不是说媚娘没什么,只是咽喉不舒服,还是你出主意让她出去散心的呢!”
王平安有些为难地道:“是没什么大问题,但她现在还服药呢啊!如果进山,煎药方面就不太顺手了,要是别人煎药,臣又不太放心!”
李治嘿了声,笑道:“原来你担心这个啊!这有何难,你一块去不就得了,咱们君臣好久没有一起去微服私访了,尤其是没有进山去私访了。孤很想体查一下山民们的生活,为他们排忧解难!”
王平安干笑两声,没别的办法,领导就是嘴大,他说行,那自己只能为了行,而努力安排,要是说不行,那领导肯定就会发脾气,这就犯不着了,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稍稍劝谏一下,意思意思就得了!
王平安道:“那臣就去安排了!”
李治嗯了声,道:“现在就去吧,明早就告诉我结果。”说完,他回屋了,陪着武媚娘休息去了。
王平安无法,只好出了院子,叫来欧阳利,让他好生伺候着,更要严加守卫,不能再让黄小丫这种小丫头,都能跑到门外画图玩了!
王平安去了前堂,叫来一名书吏,问道:“你是本地人吧,可知庆州附近,有什么景色秀丽的地方?”他来庆州虽久,但事情多到飞起,天天忙得要命,从没有去四下里游玩过,还真不知庆州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只能现问了。
这书吏长了一脸的苦相,象是欠了谁钱似的,还不起,只好成天发愁。他道:“大人,您问的是石窟寺?”
王平安道:“这里有石窟寺?那里好玩吗?”
书吏道:“文人墨客们喜欢去那里,善男信女们也常去,但要说好玩……那得看大人您指的是什么?”
王平安想了想,武媚娘和李治的关系,少些人知道为妙,那石窟寺有可能游客众多,不太好保密。他道:“人少点儿的地方好,可以在野外立帐篷,比妨说看个流星雨啥的!”
书吏啊了声,道:“看流星雨?这个……咱们庆州这里,似乎……那流星雨是什么雨?”
真不懂浪漫,怪不得长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王平安道:“能看到满天的星星,那也成啊,反正就是人少,又安全的地方!”
书吏道:“那就是石窟寺了,那里人又少,景色也好,晴天时看星星看月亮的都好,卑职以前去过,和朋友一起去的,在林间喝酒作诗,极有情趣,只是步入仕途之后,每日事忙,再无闲暇,每每想起当年……”
王平安道:“很好,你可以下去了!”
他叫人拿来庆州地图,打开看去,发觉石窟寺离庆州好远呢,有五六十里的路。不过除了这里之外,别的地方都是大树林,没什么更好的地方了。
他只好拿了地图,叫来一名欧阳兄弟,让其去先探探路,如果那地方比较适合游玩,那就去那里吧,拜拜佛,求佛祖保祐一下李治和武媚娘。
马岭县。李恪已经到了这里,喧宾夺主,他搬进了县衙里住,把邱亭轩赶到了侧院。此时,李恪正坐在桌边,一边喝着王平安给他开的药,一边痛骂王平安,还有李治!
放下药碗,李恪心想:“他们把我排挤出了庆州,现在在干嘛呢?我是不是要派个人去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