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怒气冲冲地,大步进了大殿,武媚娘听到他在门口的怒吼了,她一猜就是扎草人的事,果然不假。
等李治回来,武媚娘上前,她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李治气道:“因为萧氏的事,就是那个以前的萧良娣,现在被朕封为淑妃了。这个邪恶的女人,竟然怨恨起朕来了,还扎了草人,想要诅咒朕!”说着,他把自己手里的草人扔到了床榻上。
武媚娘哦了声,拿起草人看了看,她可不象是李治,只顾着发脾气,而忽略了细节。她先看纸条上的字迹,发现字迹歪扭,便知是用左手写的,从字迹上不太容易查得出来。再看纸质和墨汁,也都是宫里通用的东西,同样没有皇后寝宫的特点。
她看向草人,却发现草人扎得很是粗糙,扎草人用的丝线,同样也是宫里通用的,要想从这些东西上查出来是谁制做的,是非常困难的。
可当她看到草人的草时,心中却有了数,王皇后到底是落下了破绽,自己当初出这个主意时,就曾想过这点,要给王皇后留点把柄,不能尽力帮她,现在这个把柄,可不是被自己攥在手里了么!
扎草人的草,都是干草,这种季节,宫里各处草木茂盛,没有干草,而王皇后却用干草来扎草人,那么她一定是从特殊地方弄来的干草。那个特殊地方好想得很,就是宫里养马的地方,现在这个季节只有养马的地方才会有干草。扎草人用的干草,正好就是喂马的精料。精料在喂马时都是要被铡碎的,王皇后用的干草是没有被铡碎的。
这就是那个破绽,也是武媚娘早就想到的把柄。只要想查这事,不用问王皇后或者萧淑妃,只要去养马的地方一问,这草人上的草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来管你们要过干草?只要一问,就知道是谁了,谁宫里的小宦官或宫女去要的,那草人就是谁扎的呗!
王皇后感到天衣无缝的计划,唬弄一下李治还可以,却不知在计划还没开始进行时,就被武媚娘设好了圈套。
武媚娘把草人放到床榻上,拿起衣服,伺候李治穿衣。她小声道:“萧淑妃看她的样子,虽然泼辣,但似乎不是心机特别深的人,这扎草人的事,太过玄虚,她能使得出来吗?”
李治哼道:“她是脑袋不怎么好使,可架不住她家的亲戚教她使坏啊!她不是有个族叔,叫什么来着,忘了叫什么了,我本来想栽培一下他的,结果他竟然蹬鼻子上脸,想参予立储大事来了,还去找无病想办法,无病不答理他,他就说什么要扎草人。现在萧氏扎了草人,想必就是他教唆的。”
武媚娘从王皇后那里得知了这件事,装出惊讶的表情,她道:“竟然有这种事,太吓人了,她和她的亲戚怎么能这样做呢!”
说话间,李治已经穿好了衣衫鞋袜。他又拿起草人,道:“这个邪恶的贱人,我这就去修理她,一定要重重地惩罚!”
武媚娘送他出殿,却道:“皇上还是查清楚为好,莫要冤枉了好人!”
李治正在气头上,脑子里乱哄哄的,他道:“事情明摆着,怎么可能冤枉好人。媚娘回去吧,我今天可能一天都不能陪你了,不过晚上还是会来的。”
武媚娘答应一声,站在殿门口,没有出来。待李治打开院门出去,武媚娘才冷笑一声,心想:“直等萧淑妃一完蛋,接着就轮到王皇后吧,这事倒也并不如何的难办!”
李治出了院子,见王皇后还站在台阶上,他道:“萧氏现在可是被拘在她的宫中?咱们这就去吧,朕要好好地审问她。”
王皇后连忙答应,跟在李治的身后,可刚走下台阶,她就又害怕起来,皇帝要好好审问萧狐狸,可莫要当真审出什么来。她忙道:“证据确凿,倒也不必怎么审的,皇上何必费心呢。”
李治哼了声,上了步辇,心想:“媚娘劝我好好审,可皇后却说不用费心审,看来还是媚娘办事仔细,心肠还好,怕冤枉了萧氏,虽然萧氏是不会被冤枉的。”
他并没有仔细想,可心里却留了这么个想法,让小宦官们抬着他,赶往萧淑妃的寝宫。
过不多时,李治带着王皇后来到了萧淑妃的寝宫,还没等进去,就听见里面吵嚷成一片,萧淑妃嘶声大骂的声音传了出来。
王皇后一走,没有她的命令,那些小宦官和宫女自然不敢再打萧淑妃,而萧淑妃也缓过劲来了,她就象只发怒的母豹子一样,破口大骂,而且还挣脱了小宦官们的把持,重新站立起来。
王皇后带去的小宦官有主人在时,当然威风凛凛,可主人一走,他们就不敢把萧淑妃怎么样了,而萧淑妃到底是宫里的主人之一,随即叫自己宫里的小宦官们反过来抓人,把王皇后的人全部抓起来,噼噼啪啪地打起耳光,而她则连声怒骂!
萧淑妃挨了耳光之后,怒不可遏,先报复了打她的人,正想着去找皇帝呢,可这时外面有人高声叫着,皇上驾到!
萧淑妃大吃一惊,皇上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糟糕,自己太小家子气了,只顾着和打自己耳光的奴婢发狠,却忘了此时应该去和皇帝解释,去和王皇后对质,结果现在皇上主动找来,明显是听了王皇后的片面之词,自己已经处在下风了!
想明白这个,萧淑妃大急,她披头散发地奔出大殿,见李治正要往里走,她猛地扑了过去,跪倒在地,抱住李治的大腿,叫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被皇后陷害,臣妾冤枉啊!”
李治见萧淑妃这般狼狈,而且面颊红肿,心中忽然同情起来,她怎么被打成了这样?可低头之际,不但看到了萧淑妃,还看到了自己手里的草人,怒气又窜了上来!
他使劲扒拉萧淑妃,不让她抱着自己的大腿,怒喝道:“冤枉?这草人不是在你枕头底下发现的吗,不是你那个族叔教你扎的吗?怎么可能冤枉!来人啊,把她拖开!”
王皇后赶紧上前,这回她不用小宦官们动手了,她亲自来,什么皇后的风度都顾不上了,她抓着萧淑妃的头发,把萧淑妃拖离了李治。萧淑妃哪会就这么算了,反过手来,就去扯王皇后的裙子,一后一妃眼见着就要动手!
李治又喝道:“把她们两个拉开,这成何体统!”他大步进了宫殿,直奔萧淑妃的床榻,毫无意义,却又非这么做不可地,把萧淑妃的枕头扔到地上,叫道:“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对吧?”
王皇后紧跟着跑了过来,她道:“对,就是在这里!臣妾当时坐在萧氏的床边,想安慰她,却无意中发现了这些草人!”
李治不懂得审案,即无这方面的经验,也无这方面的本事,他只会乱发脾气,乱吼乱叫。他叫道:“把萧氏抓起来,还有把无病叫进宫来……”忽然想到这是宫中的事情,交给王平安不合适,又叫道:“叫史忠臣来,让他审问,把这件事弄清楚,绝不轻饶,绝不轻饶!”
胡乱发了一通脾气,却又什么事情也没解决,彻彻底底地象个没头苍蝇一般!李治转身大步又出了宫殿,赶去了甘露殿,去等处理结果了!
王皇后跟着出去,可走到一半又回来了,她看着被按到地上,绑起来的萧淑妃,大声道:“萧狐狸,本宫早就看你不是个好东西,不想你竟然使用巫术,诅咒皇上,罪不可赎,你就等着被凌迟处死吧!”
萧淑妃大声叫骂,她一肚皮的冤枉,可现在却没人听她的!
王皇后看着还不解气,眼珠一转,道:“李素节呢,他在哪里?给本宫抱来,他母亲犯下了滔天大罪,他也难逃干系……嗯,反正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抱到本宫那里去,由本宫看管!”
萧淑妃是绝对不服王皇后的,可一听王皇后要抢走她的孩子,顿时心胆俱裂,叫道:“王贱人,你要干什么?你要是害了我的孩儿,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王皇后冷笑道:“是吗?做鬼也不放过我?好啊,那本宫就等着。可你不想放过我,也得等你先做了鬼再说!”
小宦官们强行把皇幼子李素节抱了出来,跟着王皇后离开宫殿。李素节的哭声传来,萧淑妃几乎被逼疯了,她不敢再大骂,竟然大声哀求起来,可王皇后已走,听不见了。当然,就算听见,王皇后也不会轻饶了她。
嫔妃之间多年的积怨一旦爆发,那是要有多狠就有多狠,连男人都是要自叹不如的!
观云殿。
史忠臣仍在积极地锻炼身体,一遍又一遍地打着太极拳,他要把自己的身体锻炼得好好的,然后才能去收拾王皇后和武媚娘,这事不能假他人之手,只能他亲自来,所以身体必须要强壮起来!
又打过了一遍太极拳,史忠臣正在擦汗,想喘几口气,再打一遍,偏有小宦官来报,说皇帝召他去甘露殿。
史忠臣一愣,心想:“皇上都多久没有主动召见过我了,为何今天主动见召?可是宫里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