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手下把静室的门关上,对主持老尼说道:“主持师太,本官受了长孙相爷的吩咐,要来嘱咐你一句话,你可得听好了。”
主持老尼心中揣揣,这才消停几天啊,怎么朝廷里的大官又对感业寺感起兴趣来了,就不能让我们这些出家人安安静静地修行么!
主持老尼念了声阿弥陀佛,道:“长孙相爷有什么嘱咐,施主请讲。”
心腹手下道:“长孙相爷告诉你,那个姓武的秘密,你一定要保守好,如果被别人知道,小心你的脑袋!”
长孙无忌可没这么吩咐,但心腹手下加入了自己的想法,竟恶狠狠地发出了威胁!
主持老尼大吃一惊,她结结巴巴地道:“姓,姓武的秘密?哪个姓武的?贫尼不认识哪个姓武的大人啊,更加不知他的什么秘密!”
她并不知道武媚娘的事,而寺中也没有姓武的尼姑,所以心腹手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她给弄糊涂了,还以为说的是朝中的某位大臣呢!
心腹手下眨巴眨巴眼睛,心想:“看她的反应,似乎并不晓得什么姓武的秘密!啊,是不是我听错了,是姓吴的,而不是姓武的?”
他又道:“就算是姓吴的秘密,你也一定要保守好,听明白了吗?”
主持老尼仍旧疑惑,她道:“姓吴的?贫尼也不认识哪位姓吴的大人啊!”巧得很,寺里也没有哪位尼姑是姓吴的,所以她仍旧没有往这上面想。
心腹手下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儿,心想:“怪了,难不成我耳朵有毛病,没听清楚相爷说的话?不会啊,我听得清清楚楚,确实是姓武啊。我连姓吴的都说了,没有理由会错啊!”
摆了摆手,心腹手下道:“你寺中不是有很多的嫔妃尼姑么,她们修行得如何?你去把领头的嫔妃叫来,本官有话要嘱咐。”
主持老尼只好出了静室,亲自去叫嫔妃尼姑,可她心里盘算着,嫔妃尼姑里面,也没有姓武的啊,也没有姓吴的,到底这个当官的,说的是谁啊?是朝中的大臣?可我也不认识哪位大人啊,就认识一个王平安,没事总来找麻烦!
她去了嫔妃尼姑的住处,把领头的一个老尼姑叫了出来,让她去见那个长孙无忌派来的人。
嫔妃尼姑们不管往日在宫里是多么的风光,可一进感业寺,那就想风光也风光不起来了,充其量只是一群富有的尼姑而已,王平安给她们的红利,足够让她们过着奢侈的生活,甚至比在宫里还要奢侈。红利可比她们当嫔妃时的月俸多上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了,就算她们使劲花,也花不完。
老尼姑一脸富态,身上穿着华丽的袈裟,比主持老尼还更象主持。她跟着主持老尼,来到了静室,进了屋子,房门随后关上,屋里只剩下她和那个心腹手下了。
心腹手下看向这老尼姑,心想:“好么,做袈裟的料子,竟然和皇后的衣服料子一样。看来她们过得挺滋润啊,以前在宫里没有享受到的待遇,进了尼姑庵里,反倒是享受到了!”
心腹手下冲这老尼姑行了礼,老尼姑以前在宫里的架子始终放不下,只点了点头,道:“你是长孙相爷派来的,有什么事吗?”
见这老尼姑派头十足,心腹手下肚中腹诽,都当了尼姑了,还摆臭架子,连声阿弥陀佛都不念,一看就是假尼姑。
可他也只是敢在肚子里说说,表面上还得恭恭敬敬地,他道:“长孙相爷有句话要下官带给老师太。说姓武的秘密,请您一定要保守,可万万不要让别人知道。”
见啥人说啥话,这回他可没有出言威胁,老老实实地把长孙无忌吩咐的话说了出来。
老尼姑微微一愣,皱起眉头,道:“看来还是没有瞒住啊!好吧,请你回去转告长孙相爷,就说我答应了。还有,你和长孙相爷说,我们院子里的人,都已经是出家人了,不问俗世之事,姓武的事情,我们根本就不想管,也不会说的,毫无意义之事,请他尽管放心,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
心腹手下轻轻啊了声,心想:“看她的样子,是知道姓武的事啊,而且我没有听错,确实是姓武的,而不是姓吴的!”
当初王平安找这老尼姑办事时,老尼姑就猜出来那个所谓的杨春花,其实就是武媚娘本人了。可就象她说的那样,武媚娘的身份对她来讲,根本就是毫无意义之事,她才懒得管呢,什么秘密不秘密的,要不是今天这个人来提,她压根就忘记了。
老尼姑可没想到长孙无忌是派来诈她实话的,而心腹手下也没往这方面想,两个人都以为长孙无忌确实是知道了“姓武的秘密”,所以两人也都没往别处想。一个想要得到保证,而一个给出了保证,这事儿就算是了结了。
心腹手下不再说什么,离开感业寺,回到了尚书省,长孙无忌一直等在这里,就等着他回报呢。见了长孙无忌,心腹手下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长孙无忌听完后,面无表情,问道:“那个主持老尼姑说不知姓武的是谁,而那个嫔妃的首领,却一问就答应了,没有问姓武的指的是谁?”
心腹手下摇头道:“她没有问,而且还说什么到底没有瞒住。照属下看,她是很清楚那个秘密的。”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和颜悦色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向别人提起,就烂在肚子里吧!”
心腹手下连忙答应,道:“属下省得。”退出了大堂。
长孙无忌并没有在大堂里多待,而是转到了后堂,后堂没人,而且闲杂人等也不会进来。一没有了外人,长孙无忌脸色突变,变得狰狞且愤怒。
长孙无忌一脚踹翻了只木墩,骂道:“果然如此,一群畜生,不知廉耻的东西,竟然做出这种下作之事,对得起先帝么,对得起祖宗牌位么!”
他心中愤怒异常,连李治都骂上了,而且失望之极。他费了那么多的心力,好不容易把李治推上了皇位,可李治却做出了这种事,他岂有不失望之理,更加的觉得这都是自己的失察之错,对不起先帝,更加对不起自己的妹妹。
长孙无忌发了通脾气,感觉只是自己生闷气,于事无补。他大步出了后堂,叫道:“来人啊,备马,老夫要进宫去!”
外面的官员见他怒气冲冲地出来,心中都感恐惧,都想:“尚书省里皇宫才多远,走着过去就成了,干嘛要备马,有什么急事吗?”
早有人飞奔着去备马了,等长孙无忌走到门口时,马匹已然备好,长孙无忌翻身上了马,就打算去皇宫。这时,褚遂良跑了出来,叫道:“无忌公,何发雷霆之怒?可是营州那里有战报来?”
长孙无忌嘿了声,道:“比战报还要紧,这事回头再说,老夫现在要进宫去。”说着,打马便走。
褚遂良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长孙无忌的背影,喃喃地道:“都这么大岁数了,还骑马骑得这么猛,也不怕摔着!”
长孙无忌一路飞奔,到了宫门口,下马大步进了宫门,此时天色已然转黑,守门禁军道:“长孙相爷,您要是现在进宫,要是再出来,可就麻烦了!”
长孙无忌理都不理,直接就往甘露殿走。禁军首领地后面撇了撇嘴,心想:“着什么急,难不成是去捉鬼的,这宫里的鬼还没被捉干净吗?”
走了半晌,长孙无忌便来到了甘露殿,小宦官们远远地见他到来,都是大吃一惊,心想:“怎么这时候来了,莫不是出了要紧事?”一个小宦官飞报入内。
待长孙无忌走进了院子,米小苗小跑着过来,行礼道:“长孙相爷,您老这是……”
长孙无忌喝道:“少废话,皇帝可在殿中,他干什么呢?”
米小苗一哆嗦,心想:“怎么叫皇帝而不是叫皇上?只有自家的长辈,才能这般称呼,称皇帝而非皇上。看来,他现在来这里,是来处理家事的,而非国事!”还没等他回答呢,就见长孙无忌已经进了大殿。
长孙无忌见前殿无人,直奔后殿。进了后殿,就见在一群小宦官和宫女们的伺候下,李治和武媚娘正坐在一起,吃晚膳呢!
李治见长孙无忌突然闯了进来,他吓了一大跳,道:“舅舅,你怎么来了?”
长孙无忌却没有见礼,一指武媚娘,喝道:“滚出去,都给老夫滚出去!”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再也无法克制,不见武媚娘还好,一见着她,就想把她给掐死!
李治跳起身,慌张失措,道:“舅舅,你这是怎么了?”
长孙无忌继续怒喝,叫道:“还不滚出去,是吧,要老夫亲自动手,是吧?”他转身四下寻找,看样子是想找趁手的家伙,去打武媚娘。
武媚娘见状,心想:“坏了,定是我的事被泄露了,要不然他不会如此!”这种时刻,她反应奇速,立时站起身,转身就跑,先跑出了后殿,找地方躲起来。先偷听,把事情搞清楚,然后再辩解,可不能直接顶着火头上,很容易被烧伤,甚至被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