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利义兄弟
苏菲又问了一遍。
柳青岩才想起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像吗？”柳青岩不置可否地回答。
“你们中国和我们，是不是有同样的婚嫁风俗？”苏菲依然低下头去，贴近柳青岩的脸问。
“这让我怎么回答？‘风俗’，包含的内容太多……”柳青岩不得要领，便坐正了身子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回答，有意让玛丽听见，表白自己和她姐姐之间，所研究的是正经的话题。
“比如说，你和你的弟弟，能不能娶一对姐姐妹妹？”苏菲仍然穷追不舍。
“当然可以，只要男女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柳青岩回答着她的问题，忽觉心中一动：“这娘们儿问来问去，句句不离陶辉，该不是看上了这家伙吧？”直觉上又感到不像，禁不住看一眼陶辉，见他正在捋袖挥拳地逼着莫里西喝酒，根本不搭理这茬。
他非常了解陶辉，虽然看上去也已经是一名英俊伟岸的美男子，有着诸多吸引异性的条件，但他的天性之中，却似乎独缺此一款造化，以至于使得二十来岁的陶辉依然未谙风情般的腼腆懵懂。极度贪玩的天性，恰恰转移了他对异性的注意，平时很少介入牵涉男女之间的话题。而他的国内恋人，又偏偏和他一样，同样在憧憬着爱情至上的纯洁与神圣。俩人至今未婚，维系着他们的关系的，仅仅是不娶不嫁的海誓山盟。尽管在风月不禁的异国他乡，陶辉依然把男女之界当做至高止重的道德大防，不越雷池一步。李道时不时讥笑他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不能不说是入木三分。所以仅仅以此而论，貌似风流倜傥的陶辉倒是提不起来，反而是李道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却是肠子花花古怪多多，令人不敢小觑……转念之间想到李道，柳青岩不禁向他看去。
却见李道了无趣味地坐在一边，手里端着一杯啤酒，眼睛看着地上出神，显出孤寂无奈的神情。
陶辉和莫里西有说有笑，自己占尽风情倚红偎翠，只是大大地冷落了李道。
柳青岩觉得十分对不住哥们。
忽然想到苏菲关于婚嫁风俗的话题，轻轻触了触她的胳膊，挤出一脸坏笑，小声悄悄地逗她：“我有个很好的建议，想说给你听听，看你赞不赞成。”
苏菲想了一下，轻轻点点头说：“你说，我听着。”
“看见我朋友一个人不开心的样子了吗？呶，别让他看出来我们在说他……你看怎么样？”柳青岩征求她的意见。
“什么怎么样？”苏菲仍不明白。
“我已经要了玛丽，我的朋友就该要你。晚上，你就应该和他……和他……哎呀！”
苏菲听明白了。偷偷在他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似乎还嫌不够，稍等一会之后，见众人的注意力已从柳青岩的惊叫事件移开，又俯首贴近柳青岩的耳际，口气狠狠地说：“少在我眼前得意。告诉你，我的妹妹到今年年底才满十八周岁，就被你提前给弄了。我们国家的法律，搞了未满十八岁的少女，你可以被驱逐回国了……”
柳青岩闻言一震，放在玛丽肩上的一条胳膊不由自主地弹下，失惊打怪地盯着苏菲，顾不上压低声音，一脸紧张地问她：“你说什么？！”
众人齐看着苏菲，她却不理不睬。用手拢一下头发，悠悠地站起来说：“我困了，去睡觉。”
不等别人挽留，推开椅子就走。
玛丽正要叫住她，忽见她又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嘱付玛丽：“晚上和你的亲爱的去睡，别到我床上来挤。”说罢长发一甩，扭动着细腰隆臀走了。
“熊娘们，真霸道。床居然也成了她的……”
柳青岩心里为自己的姑娘感到不平。
看一眼身边的玛丽，仍然平静如水。
苏菲自顾自地先行回房，使大家觉得扫兴，本来就没活跃起来的气氛此时更显压抑。柳青岩心怀鬼胎，自是心事重重；玛丽也似乎受到某种信息的暗示而郁郁寡欢；李道满脸的沮丧；陶辉也受到感染而失去了兴致；莫里西和他们一起，本来就怀揣着小心，在这突然冷场的气氛里更显得惴惴不安。兴味索然之下，中秋宴会便到此为止。
趁着莫里西帮着玛丽收拾桌子，柳青岩向陶辉李道宣布了自己明天进山的决定。陶辉少不了纠缠着要跟着他去，李道也表示要和弟兄们同甘共苦，只是那语气里透露着明显的勉强。柳青岩拒绝了他俩，并解释说：“我只是先去看看情况，下一步作何打算，等我出来再说。还是那句话：情况十分复杂，今天你俩也听说了，无论是真是假，进去看看才能明白。你们这时候跟去，不但安全没有保障，也会拖我的后腿。我考虑再三，觉得在那边开展工作，少不了马国人的帮助。所以我打算，带上莫里西。”
不管他俩同不同意，柳青岩说明白了自己的打算，便打算回房睡觉。看看玛丽已经收拾完桌子，莫里西也闲在一边，便让陶辉跟他谈清楚让他跟自己进山的决定，好让他早做准备。
柳青岩先一步回房，离开他们的时候，听见莫里西在说：“什么时候动身？我愿意去。老板不怕，我怕什么？……”
是夜风清月朗，陶辉睡意全无。在柳青岩进屋之后，便叫上莫里西，和他一起去院外的广场里月下散步，让李道回屋先睡。没料到李道却说：“我也想去走走，一个人这么早就睡，做梦也得打光棍儿！”重重地叹口气，跟着他俩出来。
密集的芒果树绕着广场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圈，让出这块光达达的空地。千百年的雨水冲刷，使这块地面平滑如砥。
皎洁的月光照得广场明亮如昼，周围芒果树阴影参差，随风婆娑。不时见到三三两两的男男女女，成双作对地出没在檐前屋后、墙角旮旯。赶集未归的山里人正趁着风月之夕大圆风月之梦；山外来客携怀春之女到处寻觅隐秘之处做销魂之所。
已在马国三年，对此早已见惯不惊。莫里西却以此为话题向他俩介绍马国的风情习俗，居然惹出李道的一番感慨：“唉！马国人虽穷，却比你我活得潇洒多了……”
“你老李没潇洒过？狐狸又想葡萄了？要不要莫里西帮你找一个？”
“这些有什么吃头？漫山遍野的‘葡萄’全加到一起，也没有那一对‘姊妹葡萄’可口……哎，陶儿，说不定你柳哥这会儿正在通吃那对‘姊妹葡萄’……”李道说得意摇神驰。
“就知道你绕来绕去，得把话题往柳哥身上扯。人家就是拔了葡萄树呢，也轮不到你老李放屁，你成天阴阳怪气什么意思？累不累啊你？！”
陶辉觉得，在马国三年，柳青岩并没有过分之处；偶尔随情适性偷偷嘴儿吃，亦是人之常情。至于这次和玛丽纠缠不清，或许事出有因。在他看来，玛丽本身美丽而矜持，勤劳能干且又机敏伶俐，当得过男人们的爱慕；柳青岩即便和她假戏真做，也并不降格；至于她的姐姐，柳青岩未必真能拉下脸来一并通吃。但无论如何，柳青岩以自己的“勇于奉献”，换来了万里之外的荒蛮绝域里的天伦般的温馨亲情，尽管不伦不类，自己却大觉安慰。这种得益之下，即便柳青岩耍耍色情手段，用用美男之计，与他陶辉李道何损？
至于争风吃醋，他李道最好连想也别想癞蛤蟆蹦得再高，也闻不着天鹅之屁柳青岩若不是处处胜人一筹，他陶辉第一个就不尿他那一壶。
“哎，老弟。咱哥俩商量点儿正事儿。”李道忽然大度起来，口气也亲切了许多。
“有屁就放，我听着呢。”
“你弄来的那块水胆，真是马国人在山上捡的？”
“那还能有假……你不是说不值钱吗？又打听它干嘛？！”
“你小子死不透气儿那块是不值钱，可要是能找到水胆矿，咱哥俩可就发喽！比起去什么‘妖灵谷’冒死冒活地捣鼓绿幽灵，可是强上个十倍二十倍！”
“我也这么想过，可柳哥没表态。”
“那也挡不住咱哥俩弄他舍不得那狐狸精，由着他俩进去捣鼓；咱哥俩把莫里西留住，一块去找水胆矿！”
“亏你李道想得出来进那里面去是死是活还不一定，能不能出得来也是个未知数，不让咱俩去是柳哥照顾咱们，他那里无人可用，咱俩还留住莫里西看看看看，是人干的事儿吗？！”
“你小子……干吗出口伤人？！大不了算我没说！”李道拉下脸来，悻悻地掉头往回走去。
“没说没说没说……算我也没听见！”
陶辉给了他个台阶，跟着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