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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深山鬼灯

第三十二章深山鬼灯

这里还沿袭着原始陈旧的部落时代遗风,人们相处的法则,依然是简简单单的依附和被依附。然而,具体到马国山区,这种法则却又被山区地带附加了荒谬的马国特色,由男女之间严重比例失调的事实决定了这种依附不仅是单纯的经济地位方面,还有生理心理方面的因素。也就是说,‘女人再能不是人’的性别歧视,在马国山区,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这样的女性意识沉淀,自然也深深植根于苏菲的意识之中;身为女性的自卑,即便在贝西律王族的后人,同样不能免俗。她的雍容华贵、崖岸自高的背后,掩藏着深深的恐惧是对异性地位的恐惧。少女时代的梦想,结合着家世声望、个人成功欲望、对异性的恐惧排斥,共同组成她特别的人格;为保持自己的优越感,她苦苦压抑着天性中对于异性的渴望,使自己冷艳的外表,成为无数男性的偶像。然而,贝西律小姐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心里很苦。

因为自己和玛丽的这种特别的关系,使她在无意中迅速熟悉了这位与马国男性截然不同的异国男子,并被他的洒然无忌和稍许的任性妄为所吸引,在她灰暗的人生前途上,犹如倏然亮起的异彩焕然的明灯,让她心生温馨,暖意融融。那绝不是简单的一见钟情,她也绝不甘心去向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情人去祈求不光彩的爱情。仅仅是在若有若无的戏虐、调侃中,使她在莫名其妙的芳心荡漾中陶然自怡,感觉甜甜。她极力追寻这种感觉,并渴望能够长长久久。毕竟,出于贝西律小姐方方面面的出类拔萃,使她需要太多的与众不同。

在和这位陌生而特异的中国男子的酬酢唱和中,她明白了默契;暧昧的亲近,使她在芳心震荡之下欲罢不能。至于他和她的今后,她无法想象太多,她觉得,似乎也无太多可想。如果不是该死的妖灵灯促成了他与她之间形骸无间的亲近,她宁愿永远这样糊里糊涂的暧昧下去。

然而,一切都突如其来,在她还无法面对的情况下急剧地发生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被他撕去了身上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在他心无邪念的吮吸自己口中的妖气之际,自己竟然抑制不住女性天性中的该死的生理反应,就在自己半死不活的状态里,居然和他口舌缠绵,春光暗度。而那春光后面,是自己的妹妹玛丽的一双含怨带恨的眼睛。

就在柳青岩昨夜里感到苏菲似有似无的和他口舌度情之后,苏菲经历了近一天无休无止的焦虑与痛苦。

柳青岩神情狼狈的匆匆而去,使她在自责自恨之余,反而生出被人遗弃的感觉。仿佛真正狼狈的,不时柳青岩而是此时此刻满心凄楚的苏菲。

正在心意惶惶地思前想后,老村长走了过来,告诉苏菲:今天村里举行摔跤比赛,以彰显青年们的勇武。贝西律小姐既然适逢其会,少不了要过去对青年人说上两句。

苏菲此时正承受着想象中夸大了的不幸的重压,哪有这般心情。柳青岩一去将近整个下午,连早饭、午饭都未吃,让苏菲心生隐痛。想到若被柳青岩就此弃她而去,那么,自己的今后,将不再有这种温馨的娇羞、暧昧的甜蜜,山中单调无聊的岁月,又将会是孤寂难耐的漫漫长夜伴和着无尽的凄风苦雨……而且,又多了一份从前所未有过的意兴阑珊繁华过后的凄凉。

高傲的马国王族之后、山中耀眼的明珠贝西律苏菲小姐,此时全然忘却了矜持。对着腰身佝偻的老村长,求救般地说出一句软话,像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我的那位……先生,为什么还不回来?!”

柳青岩一觉醒来,已见月上东山。

山风转厉,草丛里虫声唧唧。身上微微发冷,觉得又渴又饥。

打火机掉在石床上面,上兜里装着的香烟散落了一地。趁着月色明亮,柳青岩捡起自己的香烟,偶尔一抬头,只见东面山坡之上,丛林覆盖之处,隐隐透出光亮。

隔着一道窄窄的涧谷,柳青岩向那光亮处凝视,却见在树木掩映之中,那道光亮持久而稳定,俨若灯光一般,不似山火时明时暗地闪烁。

时间虽不算太晚,毕竟已经是夜里。谁会在那里面?柳青岩觉得奇怪。好在他听说过山里面有外国人居住,虽然不敢断定就是他们,大概也八九不离十。这里离妖灵谷尚远,昨夜又平安无事,心里倒不害怕。他此时口渴难忍,满心想去山涧里去找水喝。趁着月色朗朗,撩开长腿向山涧而去。

来到山涧里面,他蹲在一块石头上面,用手捧了山泉喝了几口,当下口渴顿除。又捧水洗了把脸,依旧神清气朗。抬头看看对面的山坡并不太高,自己爬上去又不很费力,当下不再犹豫,一步跨过了溪水,慢慢向山坡上爬去。

刚从山涧里出来,就见到那道光亮更是清晰,且已照出前面树木的影子。柳青岩紧着赶了几步往上爬,等来到光亮近处,已经气喘吁吁。驻足看时,一座精致的石栏铁栅小院赫然出现在眼前。小院之中,伫立着一栋门宽窗阔的西式别墅,虽是山石砌成,却不失优雅别致。别墅共是两层,上层尖顶用铁皮瓦造成,矗直向天,月光下泛着幽幽银光。下层铁门铁窗,门呈拱形。那远处看见的灯光,便是从敞开的门窗里射出。

柳青岩心中感叹:还是外国人踏踏实实地干事,即便在山里,也搞起像模像样的设施……又担心自己夜间来访会让主人吃惊,便在门口轻声问了句:“里面有人吗?我是……”

想想无法介绍自己,便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竟有了转身离去的主意。

正待转身之际,却见别墅里面走出来一个身躯高大的中年男人,径自走到院门跟前,和柳青岩打招呼,看清柳青岩后,问他:“我听说斯佳来了收水晶的中国朋友,会不会就是你?”说的是一口纯正流利的马国语言。

柳青岩细看来人,浓眉大眼,眼眶深陷,面型方正,腮际生着浓密的胡须,正是典型的印度人相貌。便回答他道:“你是印度朋友?我是住在斯佳的中国人。”

里面的人哈哈一笑,马上拉开了院门,请他进去。

柳青岩跟在他后面走进房中,见里面桌椅俱全,当厅摆放着几张沙发,沙发后面,是上楼的木制楼梯;楼梯下面,摆放着一张可容四人的红木餐桌。

中年男人自我介绍说:他是印度巴基斯坦人,在此地被叫成“印巴”,他名叫杜迪,前些时候在山中从事收购红木的生意。虽然辛辛苦苦挣了几个钱,后来却受了当地官员拉科多市长的算计。现在他打算改作剑麻生意,所以不打算离开这里。

柳青岩想道:“又是这个拉科多市长,他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即便他已经死了,我们进山找矿,怕也免不了照样受他算计……”想到这里,便告诉杜迪,拉科多市长已经死了,同样是受人算计。

杜迪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兴奋,只是淡淡地说:“真主阿拉不让他再继续害人,给了他应得的惩罚!”又向柳青岩打听水晶的事。

柳青岩告诉了他自己上山的经过,只说是按着老村长的指点来寻找矿脉。杜迪微微地笑道:“我是老村长的亲戚。”柳青岩问他是什么亲戚的时候,他却有意岔开话题,反问柳青岩说:“你下午上山,现在还没有吃饭吧?”不等柳青岩回答,仰头向楼上喊了一声:“梅里,下来招待客人。”继而听见上面楼门一响,两个一黑一白的姑娘,从楼梯口走了下来。

柳青岩回头看了一眼,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印度女孩和一名十六七岁的马国女孩。下楼后各各向柳青岩问了好,站着静听吩咐。

杜迪让她两人去院中杀两只养在笼里的山鸡,招待柳青岩。俩女孩答应一声,一起去了院里。

柳青岩虽然饥火烧心,却顾虑天色已晚,想着尽快回去。连忙上前制止,说自己现在就要回去。杜迪却盛情挽留,说现在都已经晚了,不如明天一早回去,晚上他也有个外国朋友说话,以解山中岑寂。柳青岩知道久居山中的滋味,又见他确是一片诚意,听他说有空闲的房子,也不好过于坚持。当下答应下来,心里面一边想着苏菲:“我要是一夜不归,死娘们会不会着急……”